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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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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房间内留下了光影交错的奇幻图案。一位年轻女人正独自躺在床上,盯着这些图案静静地发呆。

这位年轻女人,看上去非常眼熟——她有着黑色的长发、苍白的面容、惨白的嘴唇以及与我神似的秀丽的五官,只是她看上去比我要年长一些。我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现代世界中的我自己,也是曾经在记忆中出现的、那位独自摆弄象棋的女孩。

突然,一阵闹钟声打破了宁静。在闹钟的催促下,女人回过了神,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并打开了身边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边喃喃自语——

“我现在可以确信,它现在的价格绝对是严重低估的……”

“由于行业的持续景气,它在过去三年间产生的净利润总额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的市值。这些令人咂舌的净利润一部分体现为第二年的分红,因此出现了如此惊人的股息率……”

“短期来看,中东乱局暂时不可能得到缓解,心怀鬼胎的各方毫无达成共识的意向……”

“长期来看,未来进一步降息、消费复苏势在必行。即使发生全球经济衰退,口红经济的影响也不可忽视……”

“总而言之,这样价量齐升带来的结果将是——今年的净利润将爆发式增长……”

“作为参考,境外同行业上市公司的股价在过去三周内已经翻了数倍……”

“基于以上信息得出的结论岂止是模糊的正确,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咳咳……”

此时,房间门口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女人的思考。

“请进……”

一位容貌俏丽、有着褐色头发的年轻女性推开了房间门,轻轻地走了进来。褐发女人向黑发女人递过来一杯水和几枚药片。

“亲爱的,到点吃药了。”

“好的……”

“感觉好点了吗?”

“嗯。真希望我能恢复到我们刚认识时的状态……”

“别再看这些了!”

褐发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将笔记本电脑从黑发女人身边拿走。但是,黑发女人眼疾手快地将笔记本藏到了身下。

“我想在物质上为你和孩子多做一些……”

“……”

“这家公司是非常不错的投资标的。无论是货币资金、归属于母公司的所有者权益都超过了它的市值;急剧增长的应付账款无法得到的合理解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隐藏了数字惊人的净利润。如果我们现在买入它的股票……咳咳……”

“不要再说了!”

“咳咳……抱歉……”

“我不想听你道歉!”

“可以平静一点吗?”

“对不起……”

“我没有什么能够留给你们的,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嗯……”

“我已经没有机会实现自我了……”

“请不要这么说!”

“而它,迟早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要和你一起见证!”

“你明明知道,我是等不到那一天的……”

这段记忆来自于现代世界中的自己。

现代世界中的我,大概是领了便当。但是,现代世界中的自己为现在的我留下了无数宝贵的知识和经验。其中,我奉为圭臬的一条人生准则是——

不要把重要的事情拖到第二天,想做的事情今天就把它做完,想见的人现在就要去见,想说的话此刻就该说出来——因为,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还会有明天。

回到当下世界。

在宫廷骑士和地方守卫的共同努力下,困扰泰勒大公储的首都少女绑架案已经告破。一共有十六名绑匪被当场击毙、三名绑匪被擒,被擒获的绑匪目前正接受秘密审讯。被绑架的十四名少女全部获救,由于少女们的身心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害,因此她们短期内将留在贾斯敏修女院接受治疗。

连续的侦查工作,让宫廷骑士们的神经长时间高度紧绷。随着侦查工作的结束,宫廷骑士们获得了一整周的休整期——对于身为宫廷骑士的夏莉和参与破案的我也不例外。于是,我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一周。很遗憾,我现在不能找芙蕾雅一起玩,她作为修女并没有参与破案,不得不参加乏味枯燥的书卷誊抄工作。不过,我们俩每天都会约在食堂一起用餐。只是原本由三个人构成的平民少女组合,现在少了一人——夏莉刻意避开了我们。对于我和夏莉的平安归来,芙蕾雅非常高兴地拥抱了我们。同时,她也因为夏莉的回避而感到难过。

假期的第三天清晨,我和芙蕾雅一起来到了食堂。前一天的晚上,我们俩聊天聊到了午夜,导致现在两人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此刻,我强忍睡意,开始在食堂里四处张望起来。

“小艾法,我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等等,芙蕾雅……是夏莉!”

终于让我找到了!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夏莉的身影,于是连忙拉着芙蕾雅向夏莉走去,并一起坐在了她身边的空位上。此刻,夏莉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冷漠。

“夏莉,我……”

我正想开口说话时,夏莉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她甚至没有看我们一眼,就匆匆地离开了食堂。

“夏莉,等等我们……”

“小艾法,疼……”

我也站了起来,并抓着芙蕾雅的胳膊一起追赶夏莉。然而,夏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夏莉!”

我无法再忍受自己继续像这样被夏莉讨厌,不愿意就这样看着夏莉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除了我和芙蕾雅以外,夏莉没有其他朋友,更不爱搭理宫廷骑士团里除了泰勒大公储以外的男生们。过去的两天,夏莉总是一个人用餐、一个人晨跑、一个人洗澡、一个人看书,她的身影看上去是如此孤独。因此,今天我一定要和夏莉做个了断!

于是,在朝阳的映照下,我来到了树林中。这里,是夏莉每天晨跑的必经之路。不出意料,不久之后一个身穿灰色宫廷骑士服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夏莉!”

对于我出现,夏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吃惊。但她很快就恢复冷静,并避开我的视线,朝我身边跑去。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试图阻拦夏莉。

“让开!”

从下城区回来以后,这是夏莉第一次对我说话。

“我是不会让开的!除非夏莉先听我说完!”

“我不想过多废话,快让开!”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我再说一遍,让开!”

对于我张开双臂、老鹰抓小鸡式的阻拦,夏莉红着脸蛋,看上去非常生气。

“我不!”

“你知道阻碍我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那就赶紧让开!”

“我是不可能让开的!”

“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夏莉迅捷地向我身边冲去。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你!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张开双臂试图上前阻拦。但很不幸,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我撞倒在地上——夏莉如果使出全力,我这样瘦弱的少女是一定会受重伤的。

“好疼……”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我意识到——我的肋骨似乎是断了。我鸭子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呜呜呜……”

“艾法……”

“呜呜……夏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抱歉!真的很抱歉!”

看到我的惨状,夏莉的心终于软了下来,她红着眼睛坐到了我身边。

“夏莉,讨厌我吗?”

“我一点也不讨厌艾法……”

“我们能和好吗?”

“当然……”

夏莉抱紧了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过了一会儿,看我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夏莉开口说道:

“艾法,你还好吗?”

“胸口有点疼……”

“我们聊聊吧。”

“我正想和夏莉聊聊。”

“艾法,我也许不该回来……”

“我很清楚夏莉当时的打算。”

“……”

“夏莉说过——‘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

“夏莉想一个人面对绑架团伙……”

“果然没能逃过艾法的眼睛……”

“但即使是夏莉,面对这么多匪徒,最后也一定会被干掉……”

“是的……”

“我是不会同意夏莉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的!”

“……”

“如果夏莉因为绑架案殉职了,我会活不下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抱紧了夏莉。

“艾法……对不起……”

“夏莉以为自己不存在了,我就会和泰勒大公储在一起。”

“嗯……”

“夏莉,听我说。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嫁给大公储殿下,否则不得善……”

“不要随随便便地发誓!”

夏莉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夏莉,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我不许你这么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因为泰勒大公储的事情向夏莉道歉:

“夏莉,我要为那件事情向你道歉——我的脚踝当时受了伤,泰勒大公储不管我怎么挣扎也要抱我……”

“艾法,我并没有因为泰勒大公储的事情生气。”

“是吗……”

“我只是对自己感到生气,总觉得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会好……”

“我不喜欢夏莉一个人待着,看上去太孤单了。”

“所以艾法这两天总是想尽办法纠缠我吗?”

“嗯。”

“谢谢艾法为我着想。”

“会让夏莉感到困扰吗?”

“嗯。”

“很抱歉。”

“艾法……你不喜欢大公储殿下,难道是因为你喜欢……”

夏莉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却开始脸红,将视线移向别处。

“夏莉,请不要说下去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夏莉面前。

“我不讨厌艾法……”

“我知道……”

“但是,艾法……”

“夏莉,我的肋骨大概是断了……”

我打断了夏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知道夏莉一定会说出让我伤心的话。

“真的很抱歉!我们去医务室吧。”

说完,夏莉把我公主抱了起来——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夏莉就这样抱着我,慢慢地向树林外走去。

“艾法,这里是我们每天一起晨跑的路。”

“嗯,夏莉每天都跑得很快,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不管是跑步还是做什么别的事情,艾法都特别容易受伤呢。”

“但是我很幸运,每次受伤都有夏莉陪在身边。”

“虽然艾法很好欺负,但是我不想再看到艾法受伤了。”

“虽然我看上去很好欺负,但是我只准夏莉和芙蕾雅欺负我。”

我偎依在夏莉的怀里,搂着她纤细的脖子,欣赏起她那美妙的侧颜。尽管身上传来阵阵剧痛,此刻的我却感到无比甜蜜——真希望夏莉能够一直像这样抱着我。

“所以,我以后还能继续欺负你吗?”

“当然可以,只要别像今天这样把我弄伤就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羞红脸低下了头。

“那可不好说!”

“认真的吗?还要把我弄伤吗?”

“那就要看艾法的表现了……”

“明明刚才还说不想再看到我受伤呢!”

夏莉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我顺着夏莉的视线望了过去,一群少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是那些绑架案里获救的少女。她们最近一段时间将在修女院里疗养,难怪会出现在这里呢。此时的我正被夏莉公主抱着,总感觉在她们面前做这种事情有点害羞。

“艾法小姐、夏莉小姐!”

少女们喊着我们的名字簇拥了过来。

“抱歉……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夏莉开始和少女们聊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二位了!”

“骑士团的先生们已经把你们二位的事情告诉了我们——你们明明是跟我们一样的柔弱少女,却主动成为诱饵来救我们,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艾法小姐、夏莉小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你们,我们现在早被卖到国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我们只是尽到了宫廷骑士的本分……”

夏莉腼腆地回应。

“你们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宫廷骑士了吗?明明看上去大家都是同龄人。”

“尽管艾法小姐不是宫廷骑士,不过她比宫廷骑士更富有骑士精神。”

夏莉的称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一位少女来到我面前,对我说道:

“艾法小姐,我要向你道歉……我误会了夏莉小姐,竟然还对你说夏莉小姐不会来救我们了。”

“没关系的……”

“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不当言论,艾法小姐当时哭得很伤心……”

“这种事情不需要提啦!”

说完,我满脸通红地偷偷看着夏莉,发现夏莉正用溺爱的眼神看着我。

“艾法小姐明明把武器留给了我们,我们让她独自一人面对……”

“艾法小姐不是独自一人哦,还有夏莉小姐呢……”

“抱歉……我想说,下次我一定会鼓起勇气,不会再退缩了!”

“还想有下次吗?”

少女们欢笑起来。

“我们不仅要向艾法小姐和夏莉小姐道谢,也要向她们道歉。只有她们勇敢地冲上去与匪徒们搏斗,而我们却瑟瑟发抖的躲在了她们的身后。”

“是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所以,请务必收下我们为艾法小姐和夏莉小姐准备的礼物!”

少女们向我们鞠躬。同时,其中一名少女向我们送上了两条非常漂亮的项链——分别镶有蓝宝石和红宝石,看上去闪烁着纯洁、美丽的光芒,散发出令人沉醉的气息。

“抱歉,我们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夏莉说的没错,我们不能接受……”

“这是我们大家的心意!请务必收下!”

“来,我们来为艾法小姐和夏莉小姐带上!”

“艾法小姐的气质非常适合这条蓝宝石项链……”

“夏莉小姐的眼睛就像这条项链上的红宝石一样闪耀……”

少女们一边说着,一边强行为我和夏莉带上了项链。

“谢谢你们……我们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贵重的礼物。”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礼物!”

夏莉小姐抱着我向少女们鞠躬道谢。

“不客气,艾法小姐和夏莉小姐!”

“祝你们二位以后也能像这样甜甜蜜蜜下去!”

“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少女们欢乐地嬉闹着离开了森林,将满脸通红的我和夏莉留在了原地。

“……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

“麻烦你一直抱着我,夏莉……”

“没事的。”

“抱了这么久,夏莉很累吧。”

“确实有一点。”

“抱歉。”

“艾法……”

“怎么了?”

“你胖了。”

“你胡说!”

“艾法也会傲娇吗?”

“都怪这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是吗?我来检查一下艾法的胸部是不是也胖了……”

“喂!”

夏莉抱着我走向了医护室——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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