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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揣测(五)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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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的魂魄大抵还是完好的,白澈忙了一宿才算整理完,又因为太多,干脆找了几个文件夹,把束缚了魂魄的符纸一张一张夹好,贴了名签,让熊纪舒统一送去紫园交给白青尧处理。

唯独留下了一个。

这个魂魄除了有些残缺不全,还有些胆小,不听劝也不交流,小狗似的缩成一团,还不停打颤,白澈也是束手无策。

康圆儿问:“这正常吗?”

程元扛着笔伸出自己毛绒绒的爪子,魂魄不过来他就往前走,直把人家逼得躲在橙子后面,程元挑起橙子来了个倒拔垂杨柳一抡,魂魄就跟坐太阳神车似的甩了出去。

白澈说:“这个才是正常的,多嚣张。”

霍盈盈凑过来,魂魄晃晃悠悠飘向她身边,委屈地在她手掌中缩成一团:“它好像认识我?”

康圆儿也伸手,魂魄并不躲:“你看啊,不怕我也不怕你,这个会动的毛娃娃本来就吓人,不算,那说明了什么?”

霍盈盈说:“师父你退两步。”

白澈退了两步,果然,魂魄不抖了。

康圆儿说:“哥,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吧?”

白澈到窗边的藤椅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头下枕着,腿搭上了前面的玻璃茶几:“把它弄走想办法去,想不出就让你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丧尽天良。”

康圆儿立刻说:“别别别,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霍盈盈说:“我也想起一个人,项昀山手底下的小顾。可是,那些人不应该把他收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昨天那个人和他们有关系?”

白澈想了想,说:“小顾……不算是有七情之苦吧?”

“对啊。”霍盈盈说,“按家访来说,虽然他父母早逝,生活倒也美满,不应当是。如果不是,就没有必要收走,那当天小顾只是因为害怕就躲起来了,又因为昨天布阵被吸了进来?”

项昀山衣冠楚楚地走进行动部,白澈正困,索性闭上了眼装睡。霍盈盈和康圆儿对视了一眼,俩人悄悄玩了把石头剪刀布,霍盈盈撅了撅嘴迎出去:“项先生找谁?”

项昀山已经看见了白澈,一抬下颌示意了目标,康圆用黄纸符收了魂魄,拎着小浣熊的耳朵走出来:“他还能找谁,一会儿又得全屋消毒。”

项昀山置若罔闻,进屋关上了门,看了眼白澈,拿起桌上的橙子,看了看,放下:“小师哥,你的小徒弟们可是希望我快些离开,还要睡?”

白澈懒洋洋地说:“你既然看见我在睡觉,就不会自己出去?我起床气大起来失手打了你,可别回家找妈妈。”

项昀山走过来:“你好像还不够累。”

白澈睁开眼:“别阴阳怪气。”

项昀山拎着两张相纸递到他面前,白澈只看了一眼就不困了:“昨天大堂保安报告了异常,我就去调了监控,不过我想既然你昨天也在,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第一张照片是谢明非抓着谢烬的手,谢烬的胳膊上有一排烙印,可惜已经糊到看不清,另外一张则是谢明非将要跳下桌子时的一瞬间,他脸侧一直到手背都有一片诡异的花纹。

白澈没接,打了个哈欠:“你转行当狗仔了?”

项昀山把照片放到他胸前,点了点:“今天太忙,改日再来找你。”

白澈一直目送项昀山走了,翻身下地:“这几天那家‘Cover’还开吗?”

霍盈盈点点头:“开啊,是个男的在营业,网上都快炸了,都说这个可能才是老板。长得简直就是斯文败类禁欲系,我有截图,你看吗?”

白澈说:“我看看。”

霍盈盈好奇他怎么还对咖啡店老板感兴趣,也没问,转身去拿手机了。程元正坐在熊纪舒那看电影,一张相纸从天而降挡住了屏幕,白澈指着谢明非说:“是不是这个纹身。”

程元一爪拍在键盘的“Y”上。

康圆儿说:“小浣熊这么快就下岗了?”

白澈说:“有没有办法查?”

康圆儿说:“必须没有,去哪查,纹身店?上传图片,来个百变搜图?那指不定能变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呢。”

白澈抓了抓头发:“啧,只有去那了。”

“去哪?”

白澈听见声音,不慌不忙地把相纸塞进康圆的文件夹里,转身靠上桌挡:“不是说要去找臭狐狸问问□□的事儿吗,案子虽说结了,这件事好像更——”

白澈好一阵窒息,看得眼睛都直了。

谢烬换了一条白色西裤,袖口规规整整地折了两折露出手腕,这些天已经有些热了,他领口微敞,黑色的细线搭在锁骨那起伏的线条上,像幽谷里坠下的暗流,忍不住往下……

“我的天!”

霍盈盈把白澈喊得一激灵,挠了挠鼻梁看向别处:“才说别人帅,我后悔了,看完谢老师谁都不香了,你简直帅出天际,不愧是公司第一美。”

谢烬说:“美?”

康圆儿说:“谢老师不用管她,公司第一花痴。”

谢烬看见了霍盈盈手里的照片:“潘微?”

霍盈盈说:“他叫潘微吗?‘Cover’换了个帅老板,师父要看看。”

“不看了,我当是什么幕后大老板了。”白澈挥挥手,对谢烬说,“谢老师找我有要紧事?你不是挺忙的吗,忙完了?”

谢烬沉默了一下,说:“刚才你说□□,我也是想跟你说……顾采那里有消息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婪城,□□可能躲在那里。”

白澈说:“我有手机了,你打给我不就好了,干嘛还跑一趟?”

谢烬愣了愣:“我……”

霍盈盈打断他:“谢老师当然是想亲自跟你说。”

谢烬说:“不是,我的手机在……”

康圆儿也打断他:“不然你有什么可看的,半死不活的也不洗澡换衣服,又是汗味又是火锅味,不知道还以为小鸡仔站这儿了。”

霍盈盈说:“我要是谢老师我都嫌弃。”

谢烬一惊:“我没……”

白澈往外走:“好好好,祖宗们我上去洗澡行了吧。”

谢烬急得拉住他,又蓦地放开,看了眼霍盈盈和康圆儿,还有那个站在前排的快要掉下去的小浣熊:“……你没休息?”

康圆儿说:“他多兢兢业业,自称体力无敌,看我们大神直接躺沙发上睡成狗了,敲锣都不醒。”

霍盈盈说:“你看他眼睛,都熬红了,也没吃饭,嫌东嫌西事儿事儿的,就差鸡蛋里挑骨头了。喏,胳膊上还有那么重的伤。”

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白澈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闭嘴,是闲吗,闲给你们找点事儿干?”

谢烬最后拽了他的袖边:“去给我吃饭睡觉。”

白澈点了点那两个不省心的,唧唧歪歪地跟在谢烬后面出了门,到电梯前谢烬伸出手:“卡。”

白澈斜靠着墙,展开左臂,故意说:“你不是知道在哪吗?自己拿呗。”

两个人僵持了会儿,总有路过的人看向他们两个,霍盈盈过去时还和白澈击了个掌,谢烬面皮薄,最后还是亲自从白澈口袋里掏走了电梯卡:“昨、昨天……”

人声忽然鼎沸,白澈道:“啊?”

谢烬莫名火道:“没事!”

白澈往前走了一步,谢烬猛地退开,看了一眼摄像。那一眼明明白白,白澈心里不是滋味也还是笑着停在原地。他是公司的风云人物,公众之下的一举一动理应如履薄冰,但他放纵惯了,不羁惯了,什么都不在意。

他自己倒是习以为常了,可是谢烬从不习惯。

这个璧人只在他余光不达的地方,在他不经过的地方,在他遗忘的角落,默默地看着,期期相守,岁岁不离。

白澈也不想用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取豪夺,但他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白澈靠上电梯内壁,看着镜子里的他歪头一笑:“谢老师,我上面又没有煤气灶,你跟我回去干什么?”

谢烬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还认真地想了想,在白澈的笑容还没有落下去之前移开目光说:“今天吃清淡的,沙拉和面包,不需要开火。”

“那时间富裕吧,”白澈问,“我们回去继续吗?”

“继续什……”谢烬沉了一下,脸瞬间熟透了,“闭嘴!”

进了屋谢烬去冰箱里拿食材,而白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确实不太好闻,他顺手脱下来往地上一落,就扔在那了,毫无防备的谢烬还专心致志地翻找着,殊不知门外有匹饿狼。

白澈溜达过来,或者说,溜过来。

可能需要的东西有些多,他找了多久,白澈就看了多久,盯着那白色衣服衬托下的玉色肌肤,从裤脚隐藏下的脚踝一路看上去,落在微弯的诱人颈项上。

白澈不喜欢衬衣,因为折起的衣领遮挡了大部分春光,他想在那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一个暗红的痕迹,就像一个花瓣,像一个胎记,让这个人永生属于自己。

白澈忍住一把拉扯下去的欲望,也许应该先拿个苹果果一果腹,解决一下不可理喻的心理及生理问题,虽然不是那种饿。

拿完食材的谢烬一转身差点全扔出去,目光从那起伏利落的线条上飞翔出去,但那画面已经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白、白你穿,你别过来,昨天是个意外,我的错,我、我把你当成了……”

“当成谁?”

白澈还是选择了眼前这个香喷喷的“苹果”,带着喷薄的热气走上前,谢烬退了一步撞在冰箱上。

没路了。

白澈紧挨着他,循着那羞红的耳坠慢慢嗅上去,嗅到额头又复转下来,呼吸刚好在耳廓交接,谢烬痒得一颤,白澈就在那耳坠上轻轻一衔,松开,用淡淡的鼻音低声说:“我累着了,今天想开荤。”

谢烬的脊背绷成一块铁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昨天是真的……”

白澈一歪头:“你会骗我吗?”

谢烬看着地砖的缝隙:“……不会。”

“是吗?”白澈把他怀里的东西一个一个往后抛,“那你刚刚想说把我当成了谁?”

谢烬讲不出来。

白澈说:“你喝多了,我一滴没沾,我可是清清楚楚记着你说只有我吻过你。这几天我稍稍想起来点儿,我确实是吻过你,好像还不止一次?如果你说‘只有’,那你昨天欲图不轨的可就只能是我了。”

谢烬听见“欲图不轨”脸色更绯,紧张道:“昨天是醉话,而且你和我……那都不算。”

“嗯,虽然伤人,但确实不算。”白澈说,“可我都是在做梦的时候想起来的,稍微有些怀疑梦的真伪,昨天又是你主动,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谢烬抬起眼,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白澈强行掰过他的下巴,目光落在那淡柔的薄红上,喉头攒动:“口感。”

他霸道地亲了上去,谢烬手里的东西“哗啦”落了一地,想要推开,被白澈扣住手腕按在了冰箱上,想用欺霜,又被墨侵重重压制住了。

欺霜受不住那种压制,宛如蜜糖□□,一种将要灭顶的触感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软化,除了还能抖抖细睫,完全使不上力气。

甚至快要站不住。

白澈毫不温柔地从他牙间挤进去,娴熟又极其挑逗地游走着,偶尔欲擒故纵似的稍稍退出,又在刚喘上气时穷追不舍,唇齿交接,辗转缠绵。

跟昨夜那种小心翼翼的迎合完全不一样,这分明就是占有,没有余地,只能巷战,战到最后,天昏地暗,穷途末路,全军覆没。

“别,白澈……”谢烬哪禁得住他的手段,一时间情迷意乱,差点瘫软在冰箱上,连自己要说什么都连贯不起来,“求,求你了。”

“你占我便宜,我还不能讨回来吗?”白澈焚火般吻住他的耳下那块柔软的凹陷,“再喊一遍喊我的名字,就放过你。”

谢烬一个激灵,喊出来就是认输了:“……休想。”

“是吗?”白澈就在他耳边笑了,每个字眼毛茸茸的,越搔越痒,“那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推开我,还是你先倒下去。”

他再次覆上,吻得弥久,睁开了眼,谢烬殷红的眼角似乎带着潮意,不知道他若有反抗的机会是先一脚踹飞自己,还是一扭头逃到天涯海角去。

白澈倒是还有理智在的,握住他的下巴扬起来:“叫嘛。”

白澈已经松开了腕子,谢烬几乎是落在他的臂弯里了,可能是墨侵的威压太重,他有些虚脱的模样,软弱得就想人抱住,欺负。

谢烬还是执拗道:“不。”

白澈别有用心地瞄了一眼床:“那我可要换战场了。”

谢烬挣扎了一下,白澈赶在他力气恢复以前搂住了他,扯开衣领埋首在颈肩,谢烬惊道:“白澈!嗯——”

白澈听见那软软地哼声立刻停下了,心弦差一点断掉。谢烬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发出了什么样羞于启齿的声音,脸上红胀着,秀目怒视着他。

“好听。”白澈嫣笑着,给他整好衣领,又努力地吻了吻那已经吻红的双唇,故意嘬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拇指捻过自己的下唇,捡起上衣去洗澡了,“爷我舒坦了。”

白澈洗完澡出来去看了眼谢烬,他正支着洗碗池发呆,手边是洗好的各种果蔬,水龙头忘了关,白澈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卧室。

他扫见从项昀山那拿来的铁盒,灵光一现想到里面有一片海绵垫,好像放张纸符也用不着防磕碰,于是拿来开了,扔了海绵垫,果然纸符就在下面压着:“这混蛋。”

谢烬端着沙拉进来,扫了眼白澈就低下头了。白澈那浴衣系得松,松松垮垮地敞着怀,到了下面又开了叉,隐约露出长腿。谢烬把东西放下:“你吃完睡觉,我晚上来接你。”

白澈说:“不能走,你跟我睡。”

谢烬一抖,白澈又说:“陪着。”

谢烬说:“我还是……”

白澈说:“看着。我现在有缺觉后遗症,你要是不想被我非礼了,就给我老实呆着。”

谢烬看见他的伤口,从抽屉拿出药箱:“我给你上药。”

白澈扣上铁盒,符纸有些不服贴,从花盆里把那木棍提出来,抖了抖土压在了符纸上,甩手把铁盒扔在了床上,他勾住谢烬的手到沙发前一起坐下,把受伤的胳膊递到人家眼皮子底下。

桌上摆着那本从二十三层带回来的书,关于渡灵的,他看不进去,翻了翻扔在一旁。

谢烬哑声道:“你在生气?”

白澈叹了口气。

“谢烬,你不是工具,我不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你要照顾我,你也不是保姆,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也不是因为我想要你照顾我。你懂吗?”

谢烬看着他:“我……”

白澈夹了一片黄瓜,扔下:“如果只是吃饭,我吃什么都可以活,如果只是生老病死,我迟早都要遇上。我唯一怕的,是别人因为我失去活着的意义,尤其是你。”

白澈用筷子翻着,漫无目的地在一片五颜六色中寻找着焦点,这比在一面茫茫的白色雪海中更难找到,他突然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落脚点,可以让他继续说下去,不至于像现在,想说得太多以至于一下子无从选择,枯竭了。

他也并不生气,他不是没经历过在失望中捡起希望,再看着给他希望的人当着他的面把那希望摔个稀巴烂,只不过是从泥泞里抠出来,再和着那泥巴粘回去而已。

“我不会。”谢烬眼圈有些发红,“我来找你……是想替明非向你道歉,还有回答你的问题。”

白澈终于停止了搅拌,放下筷子。

谢烬深吸了一口气:“任何问题。”

白澈缓缓抬起头,嘴角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了。

“那我问你和……乌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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