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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揣测(二)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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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昀山指甲掐过的地方已经有了血痕,白澈疼得够呛,直到对方松手他都没松,仍旧狠狠地抓着头发:“我说项小狗,虽然你对活着的也未必尊重,但人家好端端——”

他停住,现在的程齐好像不能称作好端端:“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你把人家踹翻,是不是稍微过了一些。你现在应该封锁紫园或者去找凶手,而不是追着我咬。”

项昀山无法起身,按住椅子看着他:“小师哥带孩子带习惯了,成奶妈了?紫园的禁制是能进不能出,晚两步也不必担心少了什么,刚才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凶手要是够聪明,早就混杂在人群里出去了。”

白澈按耐着:“哦?这么说道理你都懂,那你怎么不知道我要是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必弄个傀儡,还到处闲逛?”

项昀山说:“有你的地方就有腥风血雨,怀疑一下不为过吧?”

“我又不是鬼王再世,说什么腥……”白澈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刚才的爆炸声是什么?”

项昀山看着他那颗很有标记感的痣,目光缓缓移向嘴:“你确定要一直这个姿势?我倒是不介意。”

他一再上下打量,就算不这么说白澈也要放手了:“有屁快放。”

“这些日白家死了三十六个人,每个都是当年被困学校那些人的家属……呵。”项昀山捋顺头发时罕见地皱了皱眉,五指间夹了好几根头发丝,都是被白澈薅下来的,“运气不好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断了气,运气好的,比如九叔公,一整个车队都被炸翻,搞不好还能人堆里捡条命。”

白澈眉头微微一颤,没有聚起来:“九叔公出事最得利的不是你们家青尧吗?”

项昀山说:“也是最不利的。”

确实,要是紫园里的人或者三叔的人针对九叔公反倒给自己添麻烦,他一朝呜呼了还好说,万一没死,还得身残志坚找上门。

那年学校一事被针对的只有他自己,在别人看来的确只能说因他而起,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挖老坟的必要,就算是替他打抱不平,这一下反倒勾出那些最不想记起的事来,于谁有害还说不好呢。

真是想忘的刻骨铭心,想忆的尸骨无存。

项昀山见他没回答,接着说:“我也想不出还能因为谁。”

白澈说:“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对我这么上心,自己空忙多没意思,得弄个锦旗送给他。”

项昀山一手压住他的肩,俯身道:“别明知故问,我只能提醒你可别被什么人蒙蔽了,再做一次被人唾骂的杀人犯。”

白澈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凡有人看着基本都在笑,冷笑也好,热笑也罢,花式用尽都送出去;他也从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吹牛也好,辱骂也罢,各式各样都咽下来。但是此时此刻,他明知道项昀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脸色还是瞬间变了。

项昀山说:“你那么聪明,分秒便懂。”

“多谢夸奖。”白澈微微一歪头,语气带了丝挑衅,“我这人心大,吃什么拉什么还真没个数,我觉得你对我就特别上心。”

项昀山说:“真难为小师哥了,特意挑我不爱听的字眼说。不过你不说也差点忘了,我刚刚才去过婪城,被个小尾巴黏住了,可惜滑得溜手,没逮住。”

白澈:“这个词还真是可爱哈哈哈。”

项昀山对他的装疯卖傻视而不见,伸手入怀,掏出个铁盒递过去。白澈认出了铁盒,顿了顿才接下:“来就来,带什么礼物?”

项昀山说:“封了你一魂一魄的符箓出处不详,查了很久都毫无头绪。九叔公的事一闹紫园怕是有得忙了,我要去帮我们家青尧处理事务,那么小师哥的事还是自己多多上心吧。”

白澈一打开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几岁,有意思吗?”

项昀山终于笑了:“就想抻你两天。”

白澈把空盒扔进纸篓,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找个房间,老子要渡灵。”

第二次渡灵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程元被白澈带出来之后勉强能在昏暗的房间里待着了,却也是风吹蒲苇,随时能登天。白澈不敢大意,就这么一人一鬼在屋里静止着。

程元一直看着窗,白澈给他拉开一点窗帘,他就能从缝隙中看见外面的花园了。这季节花开正好,无一不似美人亭亭玉立,外出走一走,踏个青,恐怕是他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愿望了。

白澈忽然想到他只知道程齐刚刚去世,但并不知道他死得那么惨,而且……魂魄尽散,现在那屋有人正在收拾残局,好在紫园有封禁术,兴许还能找回一星半点。

他不知道从哪说起:“啊,你要是想见他好像现在更方便了些,我可以安排。”

程元说:“因为都是同类吗?不了,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现在还不想见他。”

是意料之中,白澈点头:“好。”

程元又说:“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不用特意替我着想了。”

白澈眨眨眼:“你们是亲哥俩?”

“如假包换。”程元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两个是孤儿,哥哥为了供我上学很早就辍学打工了,所以性格上……缺陷很多。其实像他或者像我这样的人无处不在,大家都可怜又可鄙的活着,我知道你想规劝他,可惜,他在他眼中的世界生活了三十年了,很难改变了。伏尔泰有一句话怎么说……我们——”

“我们离开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仍然像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愚蠢和丑恶,没有任何变化。”白澈说。

程元这淡淡魂身忽然聚了光似的,他坐在桌子上,双腿前后摆着:“白大哥,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说得酸腐一点——我感觉得到你心里的沉重,就掩藏在你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之下,用风花雪月遮掩千刀万剐。”

白澈低头看看手中空了的魂瓶,又看向缝隙投进来的一丝微光刺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程元问:“你刚刚是想劝我什么吧?”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劝的,只是觉得……”他想了会儿,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汇,“算了,如果生有两全其美,又何必死而抱憾。”

“如果生有两全其美,又何必死而抱憾……”程元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突然问,“是你吗?刚才那个问题。”

“哈?”白澈纳闷。

“在你穷困潦倒时给你一碗粥的人,也可能是在逃杀人犯一心隐姓埋名想重新来过。”程元复述了白澈对程齐说过的话,“是你吧?”

“……不是。”

魂瓶掉在地上,白澈俯身捡起来:“这种问题很典型的,到处都看得到。”

他捡起魂瓶有些走神,想到一半抬了个头,正巧撞上程元的目光,就问道:“怎么了,我是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程元反问:“你是说你的胡子?”

白澈撇嘴。

程元说:“你能不能低下头?”

白澈说:“怎么,想给我来个肖像速写?”

他嘴上说着,却也是低下了,一面低还不停变换着角度,问着“是不是这样”,俯身的瞬间被程元叫停了:“再低一点。”

白澈几乎是弯腰九十度了,还没起身,程元就笃定地说:“我见过你。”

白澈下意识地问:“在医院那块工地?”

程元说:“是,那天……我看见你要捡张槐的球,你身边还有一个人,我回头跟张槐说话的功夫你被那个人搀走了,我当时以为你也是个出来放风的病人。”

白澈突然站起来,把鬼吓了一跳:“你记不记得那人什么样子。”

“我只看见背影,他身上有奇怪的纹身。”程元指着脖子移向手腕,“从这里,一直到这里。”

“青黑色?”

“青黑色。”

白澈神情凝重地坐了回去。

第一次渡灵遇到的意外,他一直放在心上,那时候他不知道那段回忆是不是自己的,只能假定是,但正常渡灵不可能出现完全不相干的人记忆重叠,所以他才去二十三层查了整夜,可惜一无所获。

送程元来的人必然是故意把他困在这一天的,如果那人劳心费力弄这么一出戏,恐怕也不是为了给他看程齐,而是为了给他看他自己。

这么说……他的记忆并不是因为心理疾病,而是和魂魄息息相关。那如果他不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只能证明他的生命终止在了那一天。

白澈更加笃定自己确确实实“死”过一次了,凶手必然就是那个有图腾纹身的人,那这送来程元的人大费周章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图的是什么?

故作高深怕是没必要,含沙射影倒是有可能。

有熟悉的脚步声在院里响起来,他低声对程元说:“你记性怎么样?”

凶手是谁,白青尧没有查到什么,也许真如项昀山说的,凶手早就混在九叔公的人里出去了,再顺手端了他们的车,不过医院来的消息伤亡并不严重,九叔公那老家伙也只是撞到了脑袋,没什么事。

要说人家再怎样,安全带还是系得好好的,真是安全意识的典范。

说到底还是惜财又惜命。

白澈把程元装回魂瓶,又回了先前那个屋子,铁盒被项昀山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就好像知道他会回来一样,他想了想也一并拿走了。

人死了,案子勉强算是结了,程齐背后的那条线单提出来再跟进,谢烬给白澈看了白煜庭回的信息,之后送莫扬回家去了,白澈独自回办公室整理文件。

他要来了紫园和青园的人员名目给霍盈盈他们查,又惨无猫道地从汤圆爪子底下抢走了小浣熊娃娃做了程元的容器,拉开拉链塞了一张固魂的符。

然后给了程元一支笔一张纸,让他画纹身,自己拿了手机盒去了肖霖那里。

肖霖正在吃饭,随便抹了抹嘴就要过来打招呼,被白澈拒绝了:“小白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给您接风洗尘。”

白澈说:“洗尘就算了,我有衣服没人洗你要承包吗?”

“那不是我的活,”肖霖说,“你不是有谢老师嘛!”

“谢老师那么好一美人不得供着,别跟我贫嘴,有事问你。”白澈说,“谢烬有一年是不是歇过一个长假,因为什么还记得吗?”

“你还有不知道的?不称职啊小白爷。”肖霖想了想,“那事儿我记得,是中毒了。有个白狼王杀到他家里去了,爪子上涂了尸毒,谢老师被挠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就这儿吧。”

白澈撑着桌子,一字一顿:“你确定他中毒了。”

肖霖毫不犹豫:”没跑儿的。”

白澈递过手机盒:“行,给我来个电话卡,把那几个常用联系人给我导进去。”

肖霖说:“哟,终于买手机了,是不是联系不上谢老师辗转反侧?”

白澈想起那条信息,轻轻说:“哪那么多废话。”

回了办公室,他坐立难安地走了几圈,拿起手机在联系人名单里滑来滑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备注上,差点念着肖霖的名字口吐芬芳。

就两个字,白澈的脑子就被各种画面占满了。

“部长!”

康圆儿突然开门进来,白澈手一抖按下了拨通,刚响了一声对面就通了:“白澈?”

白澈哑然,不用说,肯定是肖霖告诉他的:“谢老师,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问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别扭,哪有问人家这个的,又不是真跟自己住在一起,不过这么想着,他还是有些忐忑地等着回答。没想到对面好像有一声松松散散地声音,听着白澈牙根甜。

谢烬问他:“你做?”

白澈不假思索地回道:“那还不简单,火锅。”

他说完又觉得不妥,火锅是他许给门外那帮孩子们的,谢烬肯定也记得,他不应该用这个来邀请谢烬,知道他不专一或者不用心肯定不会过来了:“或者……我们两个出去吃。”

他调大了听筒的音量,不想错过每一个声音,忐忑又焦急的几秒钟内,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和刚才一样的浅笑,和煦得让人开花。

谢烬说:“就火锅吧,你先和他们吃,我稍微晚一些。刚刚莫扬这里的物业来电话,过一会儿有人来修窗户。”

白澈完全忘了刚才那矫情的心理活动,把大长腿架在了桌子上,康圆儿看得直咋舌:“飘了飘了,又飘了。”

白澈两耳不闻窗外事:“是餐吧被炸那次弄坏的吧?”

谢烬说:“嗯。”

程元还在适应自己和小浣熊之间的默契度,他笨拙地抱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笔尖就是不遂他愿,每次都是拐着弯儿就出去了,他越戳越烦,越烦越暴躁,最后一标枪插在了桌上那橙子上,气鼓鼓把白澈两只脚的鞋带解开系在了一起。

白澈下地时差点摔翻,吹了声口哨,这猫界一只好狗立刻踹开小罗一口气冲了进来,飞跃上桌的路上看见了自己的小浣熊,一爪挠了过去挠了个空。

接下来,一熊一猫在屋里上演起无休止的马拉松大赛。

白澈把电梯卡给了霍盈盈让他们上去准备,自己继续工作,大约七点多火锅就弄好了,白澈亲自下去接的谢烬,他还以为谢烬会不习惯跟孩子们在一起,没想到意外融洽。

几个人轮着给谢烬敬酒,白澈一口未沾就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等谢烬去洗手间时,霍盈盈偷偷说:“你们发现没,谢老师好像很久都不带眼镜了。”

小罗先看了眼白澈,把他肩膀上的汤圆抱回自己腿上,汤圆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装死的小浣熊,白澈挪了挪,挡住了汤圆的视线:“他为什么戴眼镜?”

话一出来大家都挺吃惊,白澈往谢烬碗里夹了满满一筷子肉:“怎么了这是,我胡子剃了已经。”

霍盈盈说:“大哥,你真不知道?”

白澈听见她都喊“大哥”了,“嗤”地笑出了声:“从来也没人告诉过我啊,问他他也不说。你们都知道?”

康圆儿说:“其实我们也是猜的,谢老师最早也是不戴眼镜的,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说了一句话——”

熊纪舒往前拉了拉凳子,看了眼洗手间,低声说:“他长了这么一双好看的眉眼,谁看了都要被勾了魂的,那么多人同时追他,岂不是跟皇上选秀似的随便挑。”

卧槽!

白澈伸出去的手僵在半路——错不了,这是他的话!

可这是一句玩笑啊,真是罪过了……

小罗不咸不淡地说:“谢老师当时一定很生气。”

谢烬正好关上洗手间的门,白澈听见动静手一抖烫到了锅边直接把筷子扔了。几个人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都吓了一跳,霍盈盈忙去找烫伤膏,刚拿过来,白澈的手就被人劫走了。

谢烬捻了些烫伤膏,温柔至极地在他手上抹开,白澈等他画第二圈的时候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了筷子:“我没事,快吃吧,都凉了。”

谢烬迟缓地看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把碗里那些肉都吃了,白澈再想给他夹菜时发现他已经放下了筷子,支着额闭着眼。

康圆儿说:“咦,不会让我们灌醉了吧?”

白澈说:“谢老师?”

没反应。

白澈说:“你们先吃。”

他放下筷子,拽起谢烬的胳膊往肩后一搭,架着去了卧室,一直到把他放倒都没什么反应。他快速摸了一把谢烬的脸颊,做贼心虚地收回手盯着他的睫毛。

然而谢烬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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