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是龙临渊的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他先是看了一眼梁玉瑾,而后扬起了手。
“开宴吧。”
话音刚落,一群南府歌妓鱼贯而入。
但是艳丽的舞蹈也无法吸引众人的视线,他们的眼神依旧紧紧的黏在龙临渊身上。
他是厌恶这些目光的,所以他一直紧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道刚上来的笋汤。
王钦为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锅正冒着热气的笋子汤。
内里泛白的笋一个一个挤在一起,其中还有几块五花咸肉,周围泛着油花,清爽与黏腻合在一起,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他突然舒展了眉头,“给瑾妃送一份。”
这句话引来了太后的侧目,灿红的唇不满的一抿,也浅尝了一口笋子汤。
梁玉瑾心中倒是没有这些弯绕。
她只想找到陷害姑姑一家的真凶。
而如今的思绪,却又都被面前的笋子汤所吸引。
绿茵知道她嘴馋,次次都帮她添满。
当然,梁玉瑾没忘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喝汤的时候还不停的将感谢的眼神送给龙临渊。
这种旁若无人的互动,让一众大臣夫人心中惊讶。
瑾妃竟然已经受宠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一曲毕,歌妓退下。
大明宫的正殿内也恢复了安静。
这次太后先发话了,她喊自己贴身若嬷嬷拿来了签筒。
“宫里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若只是看看歌舞赏赏花多没劲。
哀家一早命人准备好了签筒,若有想来的都可以来抽签,抽到什么就表演什么。
也算是为这赏花宴平添了几分乐趣。”
此言一出,众人欣然,
这不就是在帝君面前表现的大好时机吗?
各位小姐纷纷按捺不住,恨不得揭了面纱冲上前去。
最后还是身份地位的束缚,让她们压制了这种蠢蠢欲动的心思,静静的等着第一个出头鸟。
最后还是太后亲手点了人。
“安姌来吧,哀家知晓,你以前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林安姌以前作为安照国镇南王的女儿,自然是什么都没落下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信手拈来。
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走上前,从签桶里摸索出了一张镶着金边的绢布。
“回太后,是琴。”
太后满意的点头,吩咐若嬷嬷,“去将珍藏在广阳宫里的凤尾琴拿来。”
她将眼神落在林安姌身上,“若是你的琴弹的能让帝君点头,哀家就将这把冠绝古今的凤尾琴赏给你。”
林安姌赚足了噱头,轻提裙摆,抱着凤尾琵琶就开始轻弹起来。
这做作的样子,颇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之感。
显然,镇南王的栽培并没有白费,林安姌刚弹出了第一个音,就足以让众人侧目。
曲音幽幽,里面诉尽了小女儿家的衷肠,优柔合寡的琴声不断在殿内回响,她的眼神也像一把小刷子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在龙临渊身上扫过。
右席上的男眷们都表现出了一副沉迷的神色。
林安姌清冷的面容加上尊贵的身份,再加上此刻前无古人的琴声,让人更加如痴如醉。若不是她满心满眼都只想当帝君的女人,想来也能有一个不错的归宿。
一曲毕,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安姌这琴声,所以算得上是冠绝古今了,帝君觉得如何?”
龙临渊的眼神不舍得从梁玉瑾身上移开,为了能顺利的找到真凶,他勉强的点了点头。
“不错。”
林安姌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凤尾琴,又得到了帝君开金口的称赞,更有太后在背后撑腰,她整个人都变得飘然起来。
“多谢太后赏赐,多谢帝君夸赞,安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太后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此刻更是笑意盈盈地回应。
“说来听听。”
林安姌抱着凤尾琵琶,脸上尽是思念。
她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还在品尝着美味是笋子汤的梁玉瑾身上。
“安姌和瑾妃娘娘同来自于安照国,如今相见,多少有些亲切之感。
从前在安照国的时候,听过不少瑾妃娘娘的才名,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不止娘娘可有雅兴,演奏一曲给帝君听?”
梁玉瑾尴尬的放下了笋子汤,正想摆手拒绝。
“不错,瑾妃入宫这么些日子,也没怎么到哀家面前尽过孝,今日弹奏一曲就当赔罪吧。”
若不是此刻人多,梁玉瑾怕早就苦着一张脸了。
哪里是她不去拜见太后,明明是帝君不让去的好吗?
但她又不能说出口,而她又不想求助龙临渊。
毕竟只是弹一曲罢了,就算不好听也只是被揶揄几句,没什么的吧?
坐在上首的龙临渊不悦的皱了皱眉。
在他眼里,他的小媳妇不论演奏的是好是坏,都不是这些王公大臣有资格评头论足的。
但他明白,只要他出言相帮,明日瑾儿就会被那些大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给淹死。
更何况还有幕后下手之人尚在蠢蠢欲动。
还没等他开口,梁玉瑾就站了出来。
“臣妾献丑。”
林安姌走上前去,将凤尾琵琶递给她。
“我知道你不会,现在求饶还能有一线生机。”
梁玉瑾挑了挑眉,自信而又淡然的接过了凤尾琵琶。
谁说她不会?
从前外公不想让她张扬于人前,这些琴棋书画都专门学了女夫子来日日教她。
虽说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
只是梁玉瑾自谦,她所谓的算不上炉火纯青,已经高出了林安姌多少档次。
若是林沛丰在这里,只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那个女夫子并不是安照国的京城人士,而是他遍寻四方,从番邦带回来教导侄女的。
得亏梁玉瑾没有在人前弹奏过,否则她早就名冠京城了。
梁玉瑾许久不弹,对这从未接触过的凤尾琵琶也不甚熟悉,便动手拨了拨弦,打算调音。
声音有些刺耳,席间已经传来不少别的声音。
而林安姌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手下败将。
“瑾妃娘娘是不是太久不弹,生疏了?
若是实在不会何必逞强,换一个也无妨的。”
梁玉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素手轻抬,泠泠琴声便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