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守卫你看我我看你,或许是被这惨象所震撼,提着佩剑就冲了上去。
梁玉瑾顿时变得孤立无援,整个人都瑟缩在巨大的门柱后面。
“找到你了,贵妃娘娘。”
下一秒,梁玉瑾感觉后颈一阵钝痛,接着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然后就潜入意识的深渊。
再醒来的时候,梁玉瑾只感觉到了冷。
在边关待了半月,已至深秋,凉风扑面,还是让人忍不住一个瑟缩。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身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林安姌,再一看,守在自己旁边的彪形大汉,旺盛的毛发足以证明他们是蛮夷人。
“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啊。”
梁玉瑾端详了他一会,才看出来他是跟在喀寒身边的二把手。
他伸手取下了梁玉瑾口中的破布,眼神带着玩味。
“没想到,再次见到贵妃娘娘,还是以同样的方式。”
梁玉瑾冷哼一声,对他的这种做法十分不齿。
“首领都投降了,你何必在这里负隅顽抗?就凭你这几个人,你以为能和帝君抗衡吗?”
二把手显然比喀寒的城府深多了,听到这话,面色没有半分变化。
他的长相偏阴柔,和多数蛮夷人格格不入,此刻脸上浮现出笑意,竟和中原人一般无二。
“蛮夷人除了一身腱子肉,根本就没有什么头脑,别人一激就投降,算什么首领?”
梁玉瑾一愣,忍不住反问道:“你不是蛮夷人?”
“当然不是。”他冷哼一声,“不过是恰巧被他们救了,正好我有些手段,就顺势做了半个首领罢了。”
“有些手段……这就是你不肯投降的关键?”
梁玉瑾觉得可笑至极,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狂妄……。
“你在我手里,还怕帝君不降吗?这场战役,谁也想不到赢的是我,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梁玉瑾侧过头,不再搭理他,但一身红衣的林安姌却落入她的视线。
奇怪,明明在义诊堂的这几天,林安姌日日都是一身粗麻布衣,今日怎的穿了一身这样耀眼的红衣?
但林安姌只是低着头,手被反绑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
二把手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梁玉瑾一眼。
“不用等太久,你的帝君马上就来救你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龙临渊就带着身后的影卫出现在了城门之上。
梁玉瑾被人拖着压到了城墙边上,旁边是同样被人押着的一身红衣的林安姌。
即使隔了很远,梁玉瑾也能清楚看到龙临渊眉头尖聚集在一起的阴沉,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阿渊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绑架。
“放人,什么条件,你提。”
龙林渊不敢贸然上前,但还是选择了妥协。
二把手脸上的笑意几乎弥漫到耳根,“没想到堂堂帝君竟也会被一个女人牵制,我听说这两位都是你的后妃,没错吧?”
梁玉瑾艰难的抬头,发现龙临渊的眼神一直粘在一身红衣的林安姌身上,心中有些空落,却还在自我安慰。
他一定是想迷惑二把手的视线,让他以为林安姌才是被帝君宠爱的人。
果然龙临渊薄唇轻启,轻轻道了一声:“是。”
二把手收敛脸上的笑容,亲自将梁玉瑾压在城墙边上。
“放人可以,你将地牢里的战俘都放了,还要给我们准备马车和干粮,让我们顺利离开龙绍国。”
龙临渊只觉得心中都焦躁的上了火。
“好。”
影卫却异常配合,做攻击姿态,随时都能了结了二把手的性命。
但如果这样做,贵妃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影一思虑再三,还是吩咐人去准备马车干粮,然后紧紧的盯着城墙上那道脆弱的身影。
马车和干粮都送到的时候,二把手爽朗大笑。
“帝君果然一言九鼎,我十分佩服!”
他将梁玉瑾往回拉了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推到影一这里来。
但推走的动作止住,他的话锋也紧跟着一转。
“不过我可不是帝君,做不到一言九鼎,为了让我能顺利离开,还请帝君做一次抉择吧。”
话音落,他和手下的人同时动手,将梁玉瑾和林安姌一起抛出城墙之外。
然后从容自若的带着手下,乘马车离开。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影一压根来不及阻止他们的离去,就眼睁睁的看着帝君朝一身红衣的林安姌飞了过去。
影一眼中是来不及收敛的震惊,随即反应过来,往梁玉瑾那边飞奔而去。
但下落姿态太快,梁玉瑾只能感受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和眼前不断变化的每一块城墙砖。
一侧头就能看到和她同时落下的红衣,却在半空中被一道人影稳稳接住。
梁玉瑾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是阿渊。
他脸上露出一种迷茫而又担心的神色,怀中却紧紧的抱着林安姌,任由梁玉瑾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坠下。
呼吸仿佛凝滞,头脑一片空白,梁玉瑾只觉得自己的感官都消失了。
呼啸的风声已经听不见了,连面前的每一块城墙都变得模糊。
她的心中、她的脑海里,只有刚刚龙临渊稳稳接住林安姌的画面。
梁玉瑾脱力的放松身体,想就此任由自己摔下去算了,却在落地的前一秒被影一接住,但人已经昏厥。
意识陷入混沌,这次金龙却没有入梦,连小腿处的龙纹都不再有感觉。
他们好像都消失了。
只有那一抹刺眼的红不断盘旋在脑海里。
龙临渊接住林安姌的时候,身上甚至还穿着那件被修补好的素白锦袍。
是什么变了?
梁玉瑾想不明白,只能任由自己沉溺,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在密林里和那条大龙相处的日子。
面前是漫山遍野的野花野果,身旁是永远会为她出头的大龙。
但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交到龙临渊手里,却又这样轻易被碾为粉末。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接着就如溺水的人醒来一般大口喘气。
她还在小院里,还在熟悉的床榻上。
睁眼,旁边却空无一人。
心中的失落仿佛要凝为实质,梁玉瑾只觉得更难受了,仿佛每一口气都是偷来的,只要心中的那股子信念一消失,便都要还回去。
她本想伸手端水来喝,却觉得手中脱力,杯子应声而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