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恩又仔细看了看旁附近的地面,确认真的没有‘骗你的’之类的反转,才把地毯放回去,抬头看琴酒。
琴酒还抱着那个日记本,低头出神。
他张口,就要叫一下对方,然后顿住。
对方叫什么来着?
小白和356号显然都是一个代称,约瑟夫先生也是克恩三秒胡诌出来的一个称呼。
他真的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而根据对方的经历,对方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叫什么。
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在长期服用颠茄和水银的情况下,还能口齿清晰就已经很不错了,之前那个上台忏悔的小孩子,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想了想,他叫道:“小白?356号?”
琴酒迅速收敛自己的表情,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克恩询问:“你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说完又发觉一件事,对方不一定愿意告诉他真名,于是补充,“我要称呼你,你不想告诉我真名的话、随便告诉我一个称呼就可以了,或者我就叫你小白和356号?”
“直接忽略称呼也可以。”
反正就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带称呼也可以。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琴酒拿着日记本走过来,他反问,“你也没有说过你的名字。”
嗯?
克恩挑了挑眉。
他迅速犹豫了一下,在‘随便报个假名’和‘给出真名’之间徘徊了一下。
按理说,这里只是一个回忆,只有他会记得,就算报出真名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更习惯说自己的称呼了。
“king。”他道,“你可以叫我king。”
然后强调,“这是一个称呼。”
不是真名。
“king?”琴酒念了一遍,他摸了摸手上的日记本,面色如常地点了一下头,也轻松道,“黑泽,我姓黑泽,你可以叫我黑泽阵。”
这种说法,对方报出来的大概率也是假名了。
克恩点了点头,“接下来,伱想干什么,黑泽阵?”
打算什么时候去给第三十二任院长天降正义?他都在办公室等你了!
“地下室有一个机关,开启机关后可以走进一个通道、直接抵达院长办公室。”琴酒回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机关是我的导师教给我的,现在周围太亮了,你看不到,不过我提前试过一遍了。”
他走到其中一扇书架前面,抬手抽出了其中的几本书,又伸手握住一个低矮部分的烛台。
书架前面的地砖上有一道很细的划痕,克恩低头看了一眼,跨过那道划痕,扶住书架。
琴酒扭动烛台。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书架和下方的一块地板一起转动,直接向内翻去,身后充满了烛火的地下室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条亮着白炽灯的小通道。
几秒后,轰鸣声消失,书架彻底停止运转,白炽灯又亮了一下、也跟着熄灭。
“只要顺着这条通道走,就能直接抵达院长办公室。”琴酒再次道。
声音在通道里传波出去,头顶的白炽灯又幽幽地亮起。
克恩抬头看了一眼,“声控灯?”
好家伙,太嚣张了。
这绝对不是那位善良好心不记仇的莫里亚蒂安装的,而是福利院自己安装的。
然后现在为暗鲨院长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他又突然想起另一个重点,“你现在要去实现导师的计划,干掉第三十二任院长?”
琴酒点了点头。
“那么,”克恩反复打量了一下琴酒,确认对方身上干干净净,就一套福利院的制服和一本日记本,不禁迷惑起来,“你打算怎么干掉院长?”
你的枪呢?能砰砰砰的枪呢?不会就带着一双干干净净的手去吧?
一把手枪能干掉院长,但是用手当枪干不掉任何人啊!
“每任院长死亡时,手里都会握着一把银色的枪。”琴酒道,他的眼里仿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那把枪,在院长办公室里。”
克恩·波本:“……”
不是很懂你们霓灯人。
都知道会有人将用那把枪鲨死自己了,为什么还要把枪放进办公室?就不能直接扔海里、或者用车碾碎吗?
再不济,随便丢个地方,也比放办公室好吧?
这是在等死。
等等,虽然不知道前几任院长如何,但第三十二任院长确实是要等死。
……果然,不是很懂这些霓灯人。
如果说院长是好心人、甘心奉献自己去成全其他人吧,也不对,看看福利院现在的情况就知道,福利院还在延续之前的那一套,用小孩子确定药物。
说院长是心狠手辣的加害者吧,好像也有点不对,他居然甘愿等死。
涉及到自己不太懂的迷惑领域,克恩暂时闭麦,安静地跟着琴酒往前走。
他再次肯定‘之前的荧光箭头果然是带着他们绕远路了’的猜测。
长长的通道是笔直的,每隔几米、头顶就会有一盏声控灯,在下方有人路过的时候亮起,又在人类的脚步声远去时熄灭。
大概只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简陋的挂梯。
顺着挂梯爬上去后,就到了一间小型的密室,这间密室像是一个临时歇息的地点,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新鲜的墨水和白色的书纸。
雪白的纸页上,有一行浓黑的墨迹:[而我正在等待天谴降临。]
是用英文书写的。
琴酒也过来看了一眼,低声询问道:“这是遗言?”
格外敏锐啊。
“是的,”克恩赞同点头,“一条狗屁不通的遗言。”
不是什么都能被称为诗、或者有哲理的话的,配合院长的所作所为,这句话就是在虚伪地呻/吟,还不如直接喊家长。
确定是遗言,琴酒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他走到密室的一面墙旁边,再次伸手转动了一下墙上的烛台。
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动静,地板没有跟着转动起来,只有缓缓敞开的墙壁。
墙壁后面是一间更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有关窗户,也没有开灯,外面的风雨撒进来,把窗前的一片地方淋湿,也把空气清新了几分,但有些无济于事。
大半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层白色的缥缈雾气,一种浓厚的诡异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刚开始闻嗅的时候很呛鼻。
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带着一种轻飘飘的笑意。
机关启动的声音没有惊醒他,琴酒缓慢走过去的脚步声没有惊醒他,抽动书柜上的厚书动静也没有惊醒他。
琴酒抽出一本厚重的圣经,他回头看过来,“那把银色的枪,一直在这间办公室里。”
他掀开那本书,从中取出一把银色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