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取血。
念咒施法。
浸入墨斗。
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秋生感觉师父的身影跟孟师兄重合,说直白点,就是高人之风、名家之范。
同为茅山人,差距为何这么大?
虽然整蛊阿威队长很开心,但相比于坐在下面,秋生更加情愿被任老爷请到楼上谈事情。
有上进心,意味着无限可能。
就怕文才这样。
两人的神情,皆逃不过孟凡的眼睛,他在心中暗自感慨,然后将加持以后的墨斗交给两人。
太阳底下。
师弟文才时不时抱怨两句,嫌弃入夏的太阳毒,师弟秋生闷头做事。
好景不长。
两人根据上次的经验,弹完上层和侧边以后,文才开始逗弄秋生,将墨斗弹在他的衣服上。
于是乎,两人开始在庭院里你追我赶,直到马嘶声从门外传来,在外奔波一天的九叔回来。
“师父,累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
“任老太爷起尸了。”
……
一问一答之间,九叔很快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做了这点活,就向自己表功的徒弟,他问道:
“辛苦辛苦,要为师帮你捶捶背,捏捏肩膀吗?”
看着师父的笑容,秋生缩了缩脖子,心道:文才要倒霉了,上次他老人家这么笑,死了好几个人……
“不用。”
文才拒绝的很果断,并讨好道:
“师父您大清早起来,就去外面寻找风水宝地,真是太辛苦了,下午太阳这么毒,我去给您买西瓜。”
“回来路上看到摊子在卖,个头小一点没事,多买两个就好,哈哈哈。”
文才尬笑着离开。
“师伯,我和秋生把棺材抬进去吧,晒了半个时辰太阳,阴气散去很多了。”孟凡开口。
“好。”
对于自己这个师侄,九叔一向担心,他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跑掉的秋生,嘱咐道:“今晚不用回去,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你姑妈说过了。”
“是,师父。”秋生点点头。
两位背过身子,抬棺材的时候,九叔默默弯下腰,看了一眼棺材底,心情格外复杂。
若是秋生文才能够借此机会,注意到这块区域,所谓的历练,就很难展开了。
可是,出于心底那份对弟子的期待,他又希望两人经历了这次突发事件以后,能够有所领略。
现如今,期待彻底落空。
很快。
孟凡前往九叔的房间,讲明前因后果,并着重提了任老太爷喉管下方那枚可移动的异物。
“应该是蛊虫,苗疆一代擅长此道,不少民间法脉,乃至南洋地区的人,都参考并习练过。”
彻底了解情况的九叔皱眉,并支持孟凡的猜想,叹息道:
“何苦呢?”
“任老太爷强取豪夺确实不对,但那风水先生未免太过了,不仅将其魂魄打散,肉身炼成僵尸,害了任氏整个家族二十年,如今还要取尸……”
不管易羽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反正九叔和孟凡都觉得过了。
魂飞魄散……
只有无冤无仇,去杀人的恶鬼,孟凡才会如此行事,而这,已经被人称之为杀神了。
何况肉身炼尸,连累整个宗族?
祸不及妻儿后辈!
在孟凡看来,易羽取尸就是为了让它在夜间,根据血脉感应,去屠戮家族后辈。
毕竟,这么多恶事都已经做出来,再结合原着,任发惨死,走夜路的无辜百姓被殃及。
“这样吧。”
“我安排秋生、文才守夜,两人先尝尝自己酿下的恶果,涨一涨教训,咱们再出手。”九叔主动提议。
孟凡点点头,略做沉吟后说道:
“天色一黑,我就开天眼,如果幕后之人靠近义庄,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天眼术的要求苛刻:
必须提供准确位置。
眼下,孟凡哪里知道黑手躲在何处?但他既然动了贼心,肯定不可能轻易打消。
不是今夜,就是明夜。
此人大概率会躲在附近观察,寻找有没有可乘之机,
再者说,历练完两位师弟以后,就可以取蛊虫了,以它为媒介,想必可以实现反追踪。
当然,这得看九叔的手段。
是夜。
义庄停尸房。
一张简易木床上。
秋生往怀里揣了一把黄符,腰间悬了半袋糯米,将墨斗放在左手边,右手拄着陈年桃木剑。
要不是鸡血放不住,很快就凝固干涸,他甚至打算提前备上一碗,放在旁边,以便随时给桃木剑提供加持。
没办法,体内没什么法力,指尖血并无神效,就只能这样。
“怕什么?瞧你那样。”
外出买西瓜归来的文才,用手臂挡着眼睛,无精打采道:“孟师兄下午用自身精血,将任老太爷定住以后,补了镇尸符不说,咱们还扛着棺材去晒太阳。”
“况且,还有墨斗线封印,它肯定也在老老实实睡觉,忙了一天,赶紧睡吧。”
“我不睡。”秋生很坚决。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师父和孟师兄有点不对劲,留自己下来过夜,竟然是为了陪文才看管尸体。
“你不睡,我要睡呢!”
文才有些烦躁:“灯光这么亮,根本睡不着。”
“算了,我有办法!”
他一下子坐起来,去杂物间翻箱倒柜一阵,拿了一堆红线和铃铛回来。
“看什么?过来帮忙,弄完早点睡。”文才斜了秋生一眼。
门口:挂两串铃铛。
各个窗口:挂一串铃铛。
任老太爷的棺材附近:挂满铃铛。
不管它从哪个方向出来,必然会制造出大动静。
至此,秋生彻底放下心来,将桃木剑抱在怀中,渐渐陷入熟睡。
黑暗之中。
一只眼睛缓缓挪开,朝着义庄外挪动,监视着四周动向。
这是孟凡在抓鬼训练营时,从天书上学来的天眼术,刚刚一直在注视停尸房。
《剑来》
不得不说,文才确实有小聪明,秋生也算有警惕心。
奈何见识太少。
何需布置铃铛?
这种层次的僵尸,哪里会一点点推开棺材盖,肯定是直接将其打碎。
那动静……
廊道内打坐的孟凡暗暗感慨了一阵,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只天眼上,耐心等待鳖入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