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弥庸听了斥候禀报,皱了皱眉,对着林立风道:“林大人,战俘营发生暴动,在下要去看一下。就不能相陪林大人了。”
林立风想了想,道:“我也去看看吧。”
“好。林大人请随我来。”
王孙弥庸说着话,便打马而行。
很快便来到战俘营。
这战俘营位于姑苏山脚下的一块平地上,周围用木石围成,里面尽是一些面有菜色的战俘。
这些战俘大多是在几年前的吴越大战之中,被吴国军队俘获的越军士兵。
吴王夫差并没有杀死这些越军士兵,而是让他们从事一些沉重的苦力。比如像修建姑苏台这样的大工程,这些战俘便派上了用场。
姑苏台是吴王夫差为了享乐而修建的,花费了大量公帑,这本来就招致了包括伍子胥在内的朝臣的激烈反对。
因此,吴王夫差并不敢轻易使用吴国的民力,只好用这些战俘来作为劳工,每天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修建姑苏台。
吴国士兵因为痛恨越国人,因此,往往会虐待这些越国士兵。毕竟在当年的吴越大战之中,越国人杀死了很多吴国人。
在姑苏山驻军大将军王孙弥庸的带领下,林立风与卢仲等人也一起赶到了战俘营。
此时的战俘营,已经被吴国军队团团包围了起来。
无数破衣烂衫的战俘,在吴军的兵戈之下,被迫低眉顺眼地蹲在地上,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战俘营中的战俘,不过一万多人。
面对姑苏山下的十万吴国虎狼之师,他们不过是落入虎口的羔羊罢了。
林立风向这些战俘看去,见他们饿得颧骨高耸,双眼突出,简直就没有个人样了。
王孙弥庸一来到战俘营,便叫来了管理战俘营的一名吴军将军专柳,得知战俘营的越军士兵之所以发动暴乱,不过是因为吴军给他们的吃食中混入了一些死老鼠。
本来,吴军士兵平时的时候就十分虐待这些越国战俘,非打即骂,给他们吃的食物,也大多是清汤寡水。
这些越军战俘都默默地忍受了下来。
如今,有吴军故意恶作剧一般地将死老鼠丢进了这些越军战俘的饭食之中,彻底引爆了长年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愤怒。
有几个战俘合力杀死了一名吴兵。
几名吴军见状,便抽出吴钩当即砍死了那几名战俘。
紧跟着,更多的越国战俘又围攻那几名吴军。双方混战在一起,各有死伤。
直到一万吴国大军赶来,这般越国战俘方才消停下来。
明白了实情原委,王孙弥庸望向了林立风,道:“林大人是参赞军机案前大臣,似此等案件,如何处置?还请军机大人示下!”
林立风心里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王孙弥庸的十万大军驻扎之地。还是任由他来判断吧!”
想了想,林立风便道:“大将军,这里是你的辖区。出现了战俘营暴动事件,你按照军中法度处置便是。”
王孙弥庸点了点头,道:“多谢军机大人指点。”
林立风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这王孙弥庸也挺会装腔作势的!这等事情,还非要说是我的指点。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我面前装孙子,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紧接着,王孙弥庸便大声道:“将带头发动暴动的越军战俘,全部斩首示众。其余胁从的越军战俘,一律关入地牢,十五日禁闭。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犯!”
“是。大将军。”
吴军士兵轰然答应。
这时,战俘营门口的传令官突然大声地道:“司寇大人到!”
林立风听到司寇大人四个字,急忙回头,便看到伍子胥的儿子伍猷带着司寇府的随从,急匆匆地赶来。
王孙弥庸也看向伍猷,皱了皱眉头。
伍猷已经几步来到了近前。
王孙弥庸忙打招呼:“司寇大人怎么来这里了?”
伍猷一边回礼,一边道:“大将军无需多礼。我听说这里发生了战俘暴动,因此,便急忙骑马赶了过来。”
林立风也忙施礼,“见过司寇大人。”
“哟,这不是少司寇大人吗?”
伍猷假装刚看见林立风,一边假模假式地笑道:“少司寇大人自从上次去司寇府报到之后,也不怎么来了。没想到,这里一发生暴动,少司寇大人便及时现身了。”
林立风知道这伍猷来到战俘营,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便也假模假式地道:
“司寇大人客气了。协助司寇大人办案,跟司寇大人学习,是林立风的职责。敢不尽心!?”
伍猷冷笑了一声,又转向王孙弥庸低声道:“大将军,这战俘营暴动……有内情啊。”
王孙弥庸一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案件罢了,以往之时,也曾经发生过几次战俘营杀人事件,但都没有过司寇府的介入,怎么这一次这伍猷这么积极地赶来?
他心知不妙,便问道:“司寇大人,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伍猷眼神神秘地道:“谍事堂收到情报,说是……有越国间谍已经混入了战俘营中,准备对吴军发动一次袭击,这一次的战俘营暴动,便是越国间谍的一次牛刀小试。是经过严密策划的暴动。其主谋者,仍然混在战俘之中。需要立刻揪出来,以绝后患啊。”
王孙弥庸一向知道这伍猷手下的谍事堂十分厉害,没有想到,连战俘营之中的事情,也能被他们探知,当下不觉又是一惊,忙道:“那司寇大人的意思是?”
伍猷面色凝重,道:“必须彻查啊!不揪出主谋不罢休。最好是将越国布置在吴国的间谍之网一举攻破!”
说着,伍猷不怀好意地看了林立风一眼。
一旁的林立风听了伍猷的话,心道:这伍猷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又想借题发挥!
只听王孙弥庸道:“越国的间谍之网……这可是关系吴国的大事。在下定当全力协助司寇大人,揪出越国间谍。”
“多谢大将军援手。”
伍猷对着王孙弥庸一拱手,又看向了林立风,假装轻描淡写地道:“少司寇大人,你怎么看?”
林立风心道:“我怎能怎么看?这明明就是一起简单的战俘暴动,是你伍猷要借题发挥,又要整人而已。”
心里暗骂了伍猷一遍,嘴上却笑着道:“司寇大人既然觉得这次的战俘营暴动存疑,那就应该细细地查一查才好。不然,总是让人寝食难安!”
伍猷点了点头,道:“少司寇大人说的对。不查个明白,总是让人寝食难安。”
这时,王孙弥庸将那位管理战俘营的吴军将军叫了过来,对伍猷道:“司寇大人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他。他是我派来专门管理战俘营一切事务,并负责监工督造姑苏台的的将军,名叫专柳!”
伍猷听了,一愣,“专柳!?”
那名将军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大声道:“在下专柳,见过司寇大人,少司寇大人!”
伍猷冷冷地看着专柳,问:“专诸是你什么人?”
专柳道:“是我的义父。从小收养我。我长大了,便加入了吴军。”
伍猷对刺客专诸仍然记忆犹新,正是伍子胥培养了专诸,刺杀了吴王僚,为公子光(吴王阖闾)入主吴王宫奠定了基础,而专诸的家人在其死后也都得到了伍子胥的妥善照拂。
想到了这里,伍猷便问道:“专柳将军,可发现战俘营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专柳想了想,道:“还真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