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轻歌勤斟酒,夜夜曼舞散尽愁;红颜倾世归何处,人间绝色第一楼!
楚阳看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楼阁,迈步走了进去,上一次他是带着目的与拉拢的心思而来,却意外跟琴绝相交成了还不错的朋友,如今却是为了另一个人来见君麓麓,但楚阳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他对于促成谢丹琼和君麓麓的相见很感兴趣。
毕竟天下三绝中的琴绝、笛绝提前相见,会是什么结果是谁都不会知道的,而楚阳也对此很有兴趣,他一直认为天下万道没有高低之分,任何一条路走到尽头都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绝巅。
纱幕轻拢,烟雾缭绕之下,楚阳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慢慢地弥漫而出,“叮……”的一声,琴弦缓缓拨动,一声悠远的琴音悄然响起。
楚阳迈步走近,朗声笑道:“阿麓姑娘,楚某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叮——”又是一声琴音响起,一道温婉的声音笑道:“楚大哥,什么风竟然将您这位稀客吹来了……”话音刚落,就见一位面容温婉,浑身散发着安逸气质的温柔女子走出。
楚阳看着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君麓麓,作了个揖道:“此番前来却是为了旁人,我昨日碰到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拜托我牵一下琴绝的线,我呢实在推脱不过就只能答应,所以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一下君姑娘,想不想见?”
小麓姑娘抿着嘴轻笑起来,道:“楚大哥可真会说话,引起我的好奇心却又不告诉我是谁,却还让小妹我来做选择见不见,既如此烦请楚大哥告诉我是谁吧?不然楚大哥你就自己去应付吧!”
楚阳看着君麓麓无奈道:“唉,稍微打趣一下君姑娘,你就急了,这个人你们竹子也知道,中三天谢氏家族少家主谢丹琼!”楚阳吸了一口气,看着君麓麓有些疑惑的眼神接着道:“同时他也是笛绝!他听闻琴绝在铁云,便拜托我牵一下线,来拜会一下琴绝的琴,所以见还是不见就交给阿麓你来做选择。”
君麓麓先前听到谢家时,不自觉紧了下眉,但当她听到笛绝时眼神中就满是惊诧,神情中也是掩饰不住讶异地问道:“笛绝?楚大哥你没有诓骗小妹我吧,谢家少家主,我尽是第一次知道他是擅笛的,只是他此时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楚阳笑着摊了摊手,道:“阿麓我觉得你不必想太多,我昨日观谢丹琼神色,他应该是不知道你与竹子的关系的,他估摸就只是想单纯地跟你讨论一下音乐,当然见与不见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过是帮忙搭个桥带个话而已。”
君麓麓听着楚阳有些赖皮的话,掩唇笑了几声,道:“楚阎王都亲自来传话了,阿麓启有不应之理,况且阿麓也有些好奇笛绝的笛音,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样笛仙渺渺天上来。”
楚阳神色稍显古怪地打量了一下君麓麓,语气玩味地轻声道:“笛绝的笛音是不是天上来我不知道,但笛绝被称为笛仙还是可以的,阿麓姑娘中三天关于谢家少主的传闻,你不会忘了吧?”
君麓麓听着楚阳的话,一脸的不知所云,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有些无奈地笑道:“楚大哥,谢家少主要是知道你这么打趣他,怕不是要追杀你三天三夜了!”
楚阳笑道:“他自己长得貌若春花,还不准我说了?况且谢公子心胸没那么狭隘,想必琴绝大人更不会把我的这番话告诉他,是不是?”楚阳看着君麓麓眨了眨眼。
君麓麓这次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挥了挥衣袖笑道:“说不说就要看楚大哥准备拿什么来贿赂小妹我了,若是惹得我不高兴,楚大哥你就等着吧。”
开完玩笑君麓麓正色道:“烦劳楚大哥告知笛绝,三日后绝色楼,一琴一笛以乐论道。”
客栈里一身白衣坐在桌旁的谢丹琼看着窗外飞舞的大雪,一张皎若云间月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谢丹琼轻声道:“三日之后,琴笛论道绝色楼?我竟然也有些期待了,世人都说箫声呜咽古琴悠扬,那我的笛音又是什么呢?”
大雪皑皑,这三日铁云最大也是最出名的绝色楼,尽是陷入了忙碌之中,原本就富丽堂皇的绝色楼这几日更添几分奢华,而楚阳也没闲着,他将给予董无伤的墨刀给他时,这个一向雄浑霸道的儿郎尽是抱着楚阳转了好几圈,直把楚阳抱的翻白眼。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清晨谢丹琼从入定中睁开眼,他站起身换了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衣,将桌子上的青铜面具轻轻抚了抚,转身戴了一顶带着白色帷幕的帽子,拿起看似普通的苦竹笛,推开门向一旁同样一身白衣的傲邪云笑了笑,两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心照不宣地迎着风雪走向绝色楼。
平日的绝色楼奢华中却还是透着些许靡艳,但今日的绝色楼却一改往日之风,平日笑语吟吟、容颜如花的女子换成了黑衣黑袍行走精干的青年,一楼大厅的坐席尽数消失却是换成了一汪碧水,楼阁内薄雾飘散衬的绝色楼仿若仙境。
二楼平日紧闭的窗棂被尽数打开,一共只得十个房间却都坐满了人,靠近中间的一处楼阁内,楚阳难得有些咋舌的看着底下的场景,身后纪墨、罗克敌早已张大了嘴巴看着四周,他们是来过这绝色楼的,甚至时间都不算太久,而这一次来他们却感觉自己仿佛来的是一个修炼秘境,如果不是名字、地点都没有变动,纪墨、罗克敌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里竟然会是一座青楼。
另一边抱着剑神色冷淡的顾独行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两人,向旁边移了几步,他有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楚阳,轻声问道:“老大,谢丹琼跟君姑娘比试乐道,为何你会说这是不容错过的,我承认君姑娘的琴确实举世无双,但……?”
纪墨猛地窜了过来,一把拍向了顾独行的肩膀,笑道:“顾老二这你就不懂了吧!常言道乐如人生、人生一乐,老大带咱们来肯定不是为了看谢丹琼,而是让咱们通过乐曲感受、领悟。”
纪墨朝着顾独行挤了挤眼睛,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猥琐,楚阳刚想夸他两句就跟着听到了纪墨的下一句——“当然能有好看的姑娘就更好了!”
“哎呦!狗大姨的!那个混账背后打我英俊潇洒的纪二爷~”纪墨一回头就看到了冲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楚阳,声音瞬间就小了下去,他看着楚阳如遇喷火的眼神缩了缩,一个滑步就溜到一边找罗克敌去了。
看着纪墨的样子楚阳也没再跟他计较,他看着底下几天就变了样子的大厅,刚想说什么就扭头看向了门口,随即楚阳轻声道:“来了。”
另一边的纪墨、罗克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道:“来了?谁来了——?”没等他们两说完,绝色楼的大门就被一股柔和的力度推开,几位中年汉子打头走了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位身着白衣的青年,其中一位青年的面容隐藏在白色纱帘中,他上前一步,朗声道:“丹琼来访,还请君姑娘出来一会。”
“叮——” 这一声琴音便如是天外传来,细微、但圣洁高贵,似乎只是琴弦这么轻轻一拨,心头的烦嚣,世间的沧桑,天下的事情,尽都是变成了过眼云烟,一切都缥缈了起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从楼梯间走出,这位姑娘身材美好,不过看面容,只是上等姿容;绝对不算的是绝世美女,但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奇特的安逸的气质,让人一见到她,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宁静了下来。
谢丹琼隐匿在纱帘后眼睛划过一抹赞赏,他上前一步双手一拱道:“君姑娘不愧为琴绝!只是一声琴音就让在下敬佩不已,此番叨扰还望姑娘海涵。”
君麓麓掩唇笑了笑,袖摆一拂道:“笛绝亲至,算什么叨扰,到时小女子我还想请笛绝多多指教呢,谢公子请!”
谢丹琼略微稍退半步,示意君麓麓先行,君麓麓也不客气率先向前方走去,穿过薄雾就看到了楼阁正中的碧水,说不上的清香萦绕在谢丹琼鼻尖,谢丹琼感受着环境不由赞叹道:“绝色楼不愧人间绝色第一楼。”
君麓麓此时已经坐到了大厅尽头的一个平台,高出地面三尺,上面朦朦胧胧的垂帘遮住,让你能看得见里面,却又看不清里面,垂帘里面,是一张古朴的琴台。
君麓麓跪坐在琴台前,伸手轻轻一拨又是一道琴音响起,伴随琴音的是君麓麓的声音,“谢公子,我有一首轮回琴曲想请谢公子指教,不知谢公子意下如何?”
谢丹琼闻言一笑,整个人拔地而起劲直落在了身后一张石桌旁,他看着台上的琴绝道:“君姑娘既以轮回相邀,那丹琼不才想用浮世三千请教一二,君姑娘——请!”
琴音细细地响起,慢慢地弥漫,便如轻烟,缓缓飘出,却逐渐地弥漫了整个大厅,谢丹琼微微合起眼睛,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浸进了这美妙的琴音之中,琴声悠悠,明明是轻轻细细的声音,却在众人心中,激起了滔天惊雷,每个人都随着这琴声,陷入了一番奇妙的境界之中。
谢丹琼听着琴曲恍然间感受到了很多,高悬于天际永不坠落的太阳太阴,温暖、柔和、清冷的光洒在他的周身,谢丹琼心神一动,他感觉自己身边似乎出现了一只金色神鸟,谢丹琼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神鸟柔软的羽毛。
琴音恰到好处的一变,谢丹琼就感受到自己正站在琼花树下,白色的琼花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白色的花瓣打落在他的身上,谢丹琼一回眸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人,父亲、母亲、小妹、老祖宗、傲邪云……
这一曲轮回,就像是一次生命的洗礼和净化!“好美的曲子……”谢丹琼心中低低地叹息一声:“琴绝之名,名不虚传,这曲轮回,竟然真的唤起了我心中为数不多的真情。”
二楼厢房中的楚阳睁开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这首曲子了,但感受却与上一次完全不同,楚阳赞叹着想,君麓麓的琴艺恐怕已经迈入了新的境界,同一曲轮回再次听来确实是两种感受,就是不知道谢丹琼的浮世三千如何了。
谢丹琼睁开眼看向四周,一旁的傲邪云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当他转过头看到谢丹琼后,傲邪云就仿佛从什么梦境中苏醒,他控制不住地摇了摇头,良久傲邪云叹道:“丹琼,我听你的笛子也不算少,但今日你感受到了吗?”
谢丹琼笑了笑站起身,没有回答只是将笛子从腰间缓缓抽出,足尖一点谢丹琼就站在了那汪碧水上,谢丹琼轻声道:“笛仙渺渺天上来,浮世争渡唯痴人;红尘不染青山色,三千梦里也枉然;浮世三千还望诸位指教!”
语毕谢丹琼横笛而立,他将眼眸微微阖上,一曲笛音就缓缓流淌而出,笛音本就比琴音更为清越,吹奏时更是如云端落下的飞鸟,寥寥几声就将众人从轮回中带出,带入了一个谢丹琼构建的奇幻世界。
楚阳感受着这首笛曲,那一瞬间楚阳感觉自己恍若置身星河中,不落的日月相对辉映在这亘古不变的天空,神鸟从空中飞过,那些仿佛神话中的场景在这一刻复苏,笛音婉转一个恍然楚阳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春花中,远处是满山红遍的枫叶、空中是纷纷扬扬的冬雪,夏荷停停伫立在湖泊中,四时之景就这么神奇地汇聚在一处出现,但楚阳却只觉得寂寞,面对这些举世难见的美景,楚阳却隐隐觉得有些遗憾。
笛音恍然如云端而落,楚阳只感觉自己被谢丹琼的笛音带领着穿梭在不同梦幻中,沧海绝境中的无垠之花、苍穹星河下的梦幻云海、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尽数被模糊,楚阳只觉得自己在一场梦中,但这梦里却始终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就在这时笛音一快楚阳一怔,他抚着自己的心脏,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暖意从心头升起,楚阳回首望去发觉漫天的景象在这一刻开始破碎,无数光点后站立着几个人,楚阳一愣,那是他的师父、师弟、兄弟以及——莫轻舞。
楚阳想向前走去,但无数的破碎光点与风雪阻止了他,楚阳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铁云最冰冷的冰雪中,唯有心尖一点暖意支撑着他向前走去,那一刻楚阳仿佛感受到了前世九劫剑刺入心脏的寒冷,那是亡者的世界。
在这种感觉下楚阳猛地挣脱出来,这一刻他看着碧水上的谢丹琼满是惊骇,就连剑灵神情都很凝重,剑灵沉重的声音在楚阳脑海中响起,“楚阳,这个谢丹琼很危险!”
楚阳的声音同样有些凝重的响起,“我知道,那股风雪中的冷意是错不了的,那是死亡的冰冷!”这边楚阳在意念中跟剑灵进行交流,另一边整个绝色楼却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高台上的琴绝都没有开口,直到谢丹琼身后的傲邪云站起身拍起手,整个绝色楼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君麓麓站起身从高台走下,没等她靠近一股凌厉桀骜的气机肆无忌惮地护住了君麓麓,护住她的同时也阻止了她接着靠近谢丹琼,谢丹琼见状也不恼,身子一动轻轻向后飘去退到了傲邪云身旁。
君麓麓瞪了暗中人一眼,却也没有阻止他的好意,就站在远处道:“谢公子笛艺精绝,阿麓钦佩不已,但我想这里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来点评,不知谢公子可否愿意?”
谢丹琼轻笑道:“能让君姑娘都佩服的人,我怎么会不愿意,烦劳君姑娘了。”
君麓麓笑了笑,抬头向二楼的一处厢房望去,道:“楚御座,麻烦了。”
楚阳这边还在跟剑灵讨论,闻言一愣随即站起身道:“在下惭愧,今日能得两位一曲已是不胜荣幸,怎敢有什么拙见。”
君麓麓好笑地摇了摇头,道:“楚御座就不要客气了,你那日的三问可是帮助了阿麓不少,今日就不要再推辞了。”
楚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推脱了,不过以下只是我自家一言,如有什么不对,烦劳两位指出。”
楚阳从二楼落下,看着君麓麓和谢丹琼沉吟了一下,有些慎重地开口道:“嗯,历来乐曲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才算是上乘。而人的一生之中,情也是不可忽略的存在,想必这一点两位都是知道的,而君姑娘的轮回归根到底就是引起大家心中的情,每个人听轮回感受到的都不会一样,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
楚阳淡淡道:“但谢公子不同,他的曲子比较霸道,他给予我们的是他想带领我们看到的,所以谢公子的浮世三千只是谢公子的浮世三千,当然这两种方法并没有高下之分,演绎到极致同样都是巅峰。”
看着君麓麓和谢丹琼的神情,楚阳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他思索了一下皱眉道:“所谓,音从手出,手自心发;而心……则有魂来,两位的技艺都已臻绝巅,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甚至谢公子的技艺还要强过阿麓姑娘,但谢公子您的笛音恕楚阳直言,似乎没有魂音啊!”
谢丹琼点了点头也不恼,道:“楚公子所言非虚,我已经将天地万物都演绎到了极致,但对于情却始终摸不到头绪,我的情就如我的笛音一样,只有那么一丝温暖,但那无边的风雪就如我的内心一样,只凭借那些温度是不够的,所以我的笛音可以带领众生领略世间,却无法带领大家体会红尘百态。”
楚阳闻言一惊,他没想到谢丹琼竟然丝毫不避讳这一点,就那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道:“谢公子也不用妄自菲薄,心头只要有一点温,那么就不会彻底坠入风雪中,总有一日心头温会融化风雪的。”
谢丹琼看着楚阳笑了笑,随后他看着君麓麓道:“我今日能得琴绝轮回一曲亦是满足,三千世界的瑰丽还是比不上心头一点温暖,君姑娘他日中州再见,希望姑娘的轮回可以更进一步,世有六道轮回莫要拘泥于一世了。”
看着谢丹琼远去的身影,君麓麓叹道:“红尘百态、三千世界这一次论技艺是我输了,况且谢公子并非无情,只是他的情被漫天风雪所掩,等到冰雪融化我或许就比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能有些别扭,我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改了几次还是有些不对,希望大家看完可以给我一点建议,跪求评论!!!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