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脑子一片混乱，听了这话眉头直皱，下意识的问摩拉克斯：“你不会是赶我走吧。”
这么着急做什么？石昊此时已全然忘记，方才着急走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看见摩拉克斯摇头，又是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于是石昊心里更乱了。
摩拉克斯知道他需要安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这座殿宇。
祂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就如诸多岁月之前，那人心思澄澈时一样。
祂心里有准备。
这次的重逢应该欣喜，只是祂没有克制住，毁了少年满心期待。
还要等，但是要等多久？神明不知道，没有人能给祂答应，只有被祂强压下的兽性在四肢百骸间无声咆哮，勉强算是回应。
第一王朝的祖地受诡异的影响昏暗无光，无法判断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镇压诡异的神明虽然已经离开神庙，但这种场景并没有得到解决。
柳神说过，这诡异不知源头，也灭之不尽。这一纪元名为“乱古”，因为时空絮乱、因果纠缠才得名，原以为这会些许阻碍诡异的蔓延，却不想乱古初仍然出现了险些颠覆众生的灾祸。
摩拉克斯以身做封印，第一王朝以祖地为祭坛，划出仙古残留秘境的核心区域，这才有了后世百万年。
如今是乱古纪元末，诡异已经无法镇压，在诸多修士体内扎根，柳神说，倘若摩拉克斯神陨，祂当主动了结此段因果。
石昊靠在窗前，借着窗户的遮挡，让视线无声无息的落在殿宇外的神明身上。
你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啊。
他有些烦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摩拉克斯不会离开这里，而摩拉克斯现在显然无法完全压制诡异，再这样下去，柳神肯定会出手。
摩拉克斯对石昊的注视无知无觉，祂比石昊更清楚自己的情况，好在祂早已订下契约，哪怕镇压失败，诡异也难起风浪。
“天星”出现在祂身旁，它安静陪伴着神明，一如之前的千万年岁月，在神明周围一圈圈环绕。它在空中滑翔，身后留下流星似的碎光。
祂走过的岁月太长，长到万物在祂面前黯然失色，久到天地在祂身边沉默，恍惚间，这片荒凉地，这片时间中的废墟，竟然是唯一能够承载神明的场所。
无论世事几度轮转，无论天地几番轮回，唯有毁灭与死亡，才是一切永恒的归宿。
……
不，不是，也不应该是摩拉克斯的归宿，这不公平，他不允许。
别的不说，其实摩拉克斯亲上来的时候感觉还不错。石昊收回了目光，他换了一个姿势靠在窗上，从窗户后探出半个头，在一片昏暗中忽然出声：“摩拉克斯。”
“何事？”神明从空茫中收回神智，扭头朝石昊看去。祂的双眸不知何时又沾染上了赤色，犹如野兽查看猎物，冰冷而凶狠。
可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还挺凶。石昊问摩拉克斯：“‘喜爱’不是会让人感到开心吗，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就开心。”少年对上那双赤金色的兽瞳，坦然而无畏，澄澈清明。
然而神明沉默了。
祂似乎并不能理解少年的问题和话语。好在少年不在乎摩拉克斯的沉默，他终于想通了很多问题的关键，从窗户翻出，来到神明面前。
“你再不给点反应，我就当作你默认了。”石昊挑眉，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摩拉克斯的亲吻他不反感，摩拉克斯说“爱”他心底里有些开心，所以，综合自己的反应，他喜欢。
就这般简单。
哈，就这么简单。石昊恍然大悟，他懂了。
但摩拉克斯显然没有领悟到少年跳跃性的思维，有些疑惑的眯了眼，正要说什么，却见少年低下头，带着些莽撞给了自己一个亲吻。
“你别动，先让我亲回来。”
眼看着摩拉克斯身子要往后撤，石昊连忙一拉祂的手臂。摩拉克斯没有说话，祂安静看着少年明亮的眼，少年对亲吻不得要领，只吻了祂的唇角。
嘴上争强好胜，却又不知如何讨回。神明张开嘴，祂轻柔的吻过少年带着凉意的双唇，一点一点将其温热，而后探出比人类更为细长的舌，勾出少年呆愣住的舌头，耐心引导它学习该如何亲吻回本。
神明对待他向来温柔，石昊明白这一点。他抬手捧住摩拉克斯的脸颊，自信自己已经懂得了要领，反守为攻亲吻起来。
神明低垂着双眼，纵容且配合着少年的动作。祂卸下一身潜伏着的力，这样脑海中嘶吼的兽性便无法动作。
黑色的发丝垂落，滑过祂的侧脸，向他的脖颈流淌，试探性的钻进衣领里。发丝的凉意微不可觉，却痒得神明心中躁动。
摩拉克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温和却有力的推开石昊。祂伸出手指拭去唇边的液体，平缓自己的情绪，却听见石昊问自己：“是不是还要做些什么？”
神明骤然抬眼，兽瞳死死盯着未经人事的猎物，祂眼角生出了细碎的金鳞，龙的特征在祂身上愈发明显。
石昊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对摩拉克斯道：“是不是差了成亲？”
……
不。摩拉克斯在心里回答，不差，我们早就签订了名为“婚姻”的契约。
“好好休息。”摩拉克斯克制的落吻于石昊额间：“不急。”
石昊眨眨眼，觉得还是差：“你不打算离开这里。”
“我想在这里陪你一段时间。”
就算你要再次自封，我也要亲眼看见。石昊想，我要看着祂，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让我看着祂。
摩拉克斯似乎叹了口气，祂牵起石昊的手重新走进殿宇，经由时间沉淀的风沙与灰尘无声散去，灵力枯竭的明珠重新亮起，温暖的光渐次出现，驱散一室昏暗。
“不要停留。”摩拉克斯对石昊道：“你的道路还在前方，不要在此停留。”
石昊摇头：“我没有停留。”
“我在这里陪着你，不算停留。”
剔除诡异是不错的修行方式，修行修心，诡异正好可以磨练道心，这怎么能算是停留呢？
于是摩拉克斯不再说话。室内一室光亮，祂的识海却愈发混乱，只是祂还记得面前的人不能伤害，身体本能的克制住潜藏的、因诡异扰动而生的暴虐。
“换身衣服吧。”祂忽然转了话题：“灵泉还未枯竭，有助于你疗伤。”
“我看你比我需要。”石昊无语，他又不是瓷娃娃，怎么摩拉克斯老想着他身上的伤：“一起吧。”
第一王朝收集的灵泉眼显然不是寻常物，灵泉眼是天地灵气聚集所在，会随着大道运转而改变位置，为了确保这口灵泉眼不枯竭，第一王朝直接拘了四条地底灵脉用以供养。
石昊先下了水，这泉眼内铺陈着暖玉，被泉眼滋养万年，与肌肤相触时传递出让人舒适的暖意，他发丝间还残留着鲜血，被泉水冲刷后消散在静谧的水面下。
泉眼四周笼了一层又一层薄纱似的雾气，石昊抬头看向池边的摩拉克斯，瞧见那条漂亮的龙尾在雾气里时隐时现，配上摩拉克斯不变的沉稳，显得十分灵动活泼。
小棕的尾巴也是这样。石昊朝摩拉克斯招手：“挺舒服的。”
少年劲瘦的腰被清澈的水流包裹，腰部原本流畅的线条被水面突兀截断，那灵泉水过于贪婪，截断之后还扯了雾气将少年的身体朦朦胧胧遮挡住。
少年的身体还是将将成熟的模样，四肢百骸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青涩。他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朝神明伸出了左手，邀请共浴。
神明将手搭了上去。
玄岩构成的指尖对比着他白皙的肌肤，竟似一朵黑色曼陀罗开出了白色的花蕊。
石昊扣住这只冰冷坚硬的手掌，上前两步仰头看着祂，忽然笑了：“要不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他知道摩拉克斯不可能做这种事，但他就是想开这种玩笑。摩拉克斯有些无奈，肩甲化成金光消散，没有了肩甲的遮挡，神明的身材更显修长挺拔，腰部被皮制的带子勒出盈盈一握的弧度。
五色丝线编织而成宫绦绕着皮革腰带环了几圈，而后坠落，搭在黑色的衣摆上，隐约勾勒出神明那双从不显露出的长腿的模样。
祂早该卸去肩甲，虽然显得威严，但石昊却觉得累赘。它遮挡、隐藏了属于神明的风采。
石昊拉着神明的手，带着祂步入泉水中，那一身黑衣在水中消散，连带着被束起的头发也散开，在水中漂浮，配着白色的里衣，是神明为一人入了凡尘，在人的心尖上开出一朵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一下，黑色曼陀罗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还挺贴剧情
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后面三千字能不能过审
其实我也没写什么
另外，这本是双强，一般是石昊主动，偶有例外，我是不太计较谁上谁下这个问题的，如果有人不吃，注意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