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人回来了。”
姜之湄正准备沐浴,听到后就让人在外室候着,也不慌着洗了,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她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独留下来柳叶儿问道:“办好了?”
柳叶儿回:“一切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办好了。”说着递给她一封信。
姜之湄伸手接过,放在一旁。
柳叶儿又把下午在梁记买的糕点蜜饯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姑娘要的点心和桃花粉。”
姜之湄接过桃花粉,糕点却只拿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又递回去笑盈盈道:“这些给你了,辛苦了,退下吧。”
柳叶儿忙接过颔首谢恩道:“谢姑娘赏赐,奴婢不辛苦,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然后高高兴兴地退出去了。
梁记的点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般是吃不到的,柳叶儿得了赏赐,开开心心地回去,刘嫂子见她这般回来,不禁问道到底是做了什么去了。
“就是给大姑娘跑腿去了,大姑娘赏的。”柳叶儿说。
刘嫂子一般在后厨待着,极少见到姜之湄,更不要说相处了,只听人说,这些子被打发到庄子上来的世家贵女大多不好相与,便再三嘱咐了柳叶儿要小心些伺候着,莫要冲撞了贵人,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娘,我知道啦,姑娘人好,我当然会好好伺候的。”柳叶儿嘟囔道,“而且姑娘不像是那种随意打骂下人的主子。”
刘嫂子拧了她一耳朵,小声恨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子贵人的手段,说出来吓死你个臭丫头。”
“啊!”柳叶儿摸着被揪红的耳朵说道:“我知道啦娘,来来来,尝尝这梅花糕。”
其实她也是知道娘说的那些子处置人的手段的,许多大户人家对待犯错了的下人甚至是看的不顺眼的下人,随意打杀发卖,奴才命贱,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不值一提。
只是,她就是觉得姑娘大约不是那样的人,想起递给她糕点时那粲然一笑,柳叶儿更加坚定的觉得姑娘是个好主子。
另一边,浴室内。
姜之湄看过信上的内容后,便打开灯罩,烧了。
纸上的信息夹杂着她记忆中书上的描述,在她脑海中铺展开来。
姜家,大秦的新贵人家。虽比不得那些王谢大家的簪缨世族,却也是在上京中站得住脚的。
姜家世代戎马,其实也主要是从她太爷爷那一辈开始,那时正是天下大乱,她太爷爷是跟着秦明皇一同征战的一个小兵,在战乱中冒死为秦明皇挡了一剑,也算是救了皇帝一命,后来重伤不治身亡,把儿子引荐给了秦明皇,也就是姜之湄的爷爷。
秦明皇也是重义之人,回上京后便寻了她爷爷给开了恩要收入禁军还给了一官半职,姜老太爷也是子承父志,争气的很,在后面跟随将军出战屡立战功,被封为武安郎中将。
后战乱逐渐平定,秦明皇驾崩,秦隋帝继位,改年号为泰康,姜老太爷戍守边关,侍奉两代君王,到了晚年才回到上京,而后不久也因为旧伤复发驾鹤西去了。秦隋帝缅怀姜老太爷一生为了大秦戎马征战,于是厚待姜家,大有扶持之意,所以到了姜宏也就是姜之湄父亲这一辈,姜家才真正在上京立了起来。
姜家现在有两房,都是姜老太爷的嫡妻林氏所出。大房姜宏也就是姜之湄的父亲,子承父志,手握兵权,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秦隋帝刚继位那几年常年在外戍边,近些年四方安定才在上京待的久些。二房姜成,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还有一女名唤姜琇,嫁给了林老太太的江南娘家表哥哥的儿子去了。
自姜老太爷西去后,姜老太太便疏于操持家务,时常吃斋念佛,说是要为姜家后代祈福。但家中依旧是老太太主管,大房二房各搭了一把手管着一部分,但是公中财务并着好些主要的事物还是由大房操持着,姜家两房也未曾分家,在外看来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感情极好,也是上京的一段佳话。
然后是她,姜之湄,骠骑将军的嫡长女,在家中也是颇受宠爱的,因作为长房中唯一的女子,生的粉雕玉琢,性子也是活泼讨喜,自然惹人怜爱。姜之湄原本有两个哥哥,只是二哥小时候得了病,没熬过,就夭折了。
姜之湄是个典型的将门闺秀,小时候活泼好动,长大后性格温婉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会些拳脚功夫。
泡在浴桶里的姜之湄有些庆幸原身的性格和自己还是有些差不多的,然而说到琴棋书画,她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避免不了啊。
书中也是写道这姜大小姐生了个主角命,容貌,性格,才艺样样都好,只可惜跟正牌女主对上了,喜欢上同一个人,变得心狠恶毒,最后不得好死。
如果按照她记忆中的故事情节。过不了几个月父亲打了胜仗回京,便要进宫赴宴领赏。姜家作为先皇扶持的新贵,成了这大秦屈指可数的香饽饽,而她作为骠骑将军的嫡长女,自然是少不了打她主意的人。
而后她喜欢上太子,嫁与他为妻,与书中重生的女主碰上,却是抵不过主角光环,下场凄凉,家人好像也是无人幸免,最后满门抄斩,死的死,散的散。
姜之湄觉得既然自己穿过来了,那这种事情就不太可能发生,那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还不惜杀人放火的事儿,她这个21世纪女青年可做不出来,而且还是个太子,将来后院有一大片女人的男人,这她就更瞧不上了,一夫一妻的观念根深蒂固,这种跟一堆女人一起盼着一个男人的宠爱与怜惜的爱情,她是碰都不愿意碰的。
于是她也想开了也乐得开心,开始幻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说白了就是如何抱好自家这棵大树,好好地过日子。
想着还伸手捧起浴桶里飘着的花瓣,凑过去轻轻一吹后手又打开让水淋回盆里。
自己玩了一会后便感无趣,叫了人进来收拾伺候洗漱了。
“让绯竹和云雪进来吧,蕙兰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她轻声道。
几个丫鬟收拾好东西,然后才行礼退了出去,绯竹云雪这才走到内室去。
姜之湄正斜倚在床头,蕙兰跪坐在一旁的垫子上给她擦头发。
绯竹和云雪上前行了一礼:“姑娘。”
姜之湄抬头,对她们招了招手示意让过来些:“下午可有听到什么趣事儿?绯竹你说与我听听吧”
绯竹先是交代了行程,说下午是到了哪个酒楼去了,那边有个说书的,讲了个书生和狐妖的故事。后才说道福喜和人插科打诨聊天中打探到的一些事儿。说一件事,便抬头觑她一眼,见姜之湄脸上并无什么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还点点头,便接着捡着下一件事儿讲了,说到最后还带着几分自己的看法。
蕙兰听着说绯竹他们下午竟然是去了酒楼听消息,擦头发的手不由得一顿。
再听到里面有些是关于偷人私奔的话题,便更是奇怪,几次示意绯竹换个话题,免得自家姑娘还小,脏了耳朵。
绯竹也不是没看到那些示意,只是姑娘出门前就交代了要事无巨细,无关类型,就算是杀人放火的小道消息她也要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还有福喜和云雪那边,便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
云雪下午虽然跟着去了,但前半段光顾着听书了,后面听到些感兴趣的,才凑在一起打听,回来后也是听着绯竹讲,时不时补充两句自己的听到的和看法。
“奴婢觉得,这些传言也不可全信。世家的消息哪里由得那些人嘴里乱讲,不过是从不知道的哪里听了一嘴。便你传我啊,我传你的。成了那些人嘴里茶余饭后的‘真消息’罢了。真假不可言说。当个趣儿聊聊倒是可以的。”蕙兰在一旁说道。
绯竹和云雪也赞同道,知晓他们是怕自己年纪小,听了不该听的学坏了。
便抬眸微微一笑道:“真真假假,又有何妨呢?不过是世人嘴里的一句混话罢了。这些事儿并非空穴来风,多多少少沾了那么个边,这才有可能传到世人们的耳朵里。在那酒楼里打探到的消息是最为丰富的,也是最能洞察这上京城的风向的。”说着顿了顿,见面前几人面露疑惑,就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呆在这庄子上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免得回了书院,别人说些什么,我怕是插不上话的了。”
蕙兰绯竹只道伺候这么久,头一次见着姑娘这么说话,关心这些,仿佛太太似得,一下子成熟不少。又听见她说只不过是怕回去了书院少了谈资,才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是了,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人随口无心那么一说罢了,姑娘听着高兴就是。”
她又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些消息不过是有人想让你知道罢了,哪里会是无心之举?谣言就像家养的狗,想让你见着了,便放出来溜溜,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又从哪里能听得来呢?
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口,还是要等到再大些啊。
绯竹见她又打了个哈欠,面上精神有些萎靡,便问了是否要安置了。
姜之湄点点头,几人伺候着她睡下,便留了一盏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