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死了。
桑叶疯了,是一般意义上的疯了。
他可能就是想不开,他逼死了他喜欢的人?
不,他既不承认叶清是他喜欢的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逼死了叶清。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叶清的死,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疯。
叶清死了的第三天,桑岩才知道这个消息。
桑岩从平安小镇快马加鞭的往桑庭赶来。
他在暗地里护送许一钧回到小镇,本来打算就在平安小镇留下来,一方面是他答应了叶清,替她保护两位师兄,另一方面也算是真正的放下,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平淡的凑合。
他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收拾好,就接到了叶清死了的消息。
他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但是事实不由得他不相信,因为每个从桑庭方向赶来的路人都这样说,他们都是喜笑颜开,他们说,叶清死了,桑叶疯了,桑庭没了。
他们开心的可能是因为桑庭没有了,但是在桑岩看来,这笑容,太晃眼。
桑岩在去桑庭的路上都在想,谁会边这么大一个谎言来骗自己?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前天都还好好的。
最后,他也没有见到叶清。
桑岩回到桑庭的时候,桑庭已经消失不见了。
本来富丽堂皇的建筑,现在只剩了一片断壁残垣。
桑庭被烧了,被桑叶烧的。
桑叶也不见了,桑岩没有找到他。
等他再次回到平安小镇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早上了。
他躺在临时找的客栈里,突然想到之前他和叶清说的话。
“别去,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自己有办法解决。”
……
是不是其实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打算以死亡结束这一切了。
是不是呢?他不知道。
桑岩最终没能休息好,外面很吵,吵的他睡不着。
他皱着眉,戾气深重的从床上爬起来,看向窗外,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窗户下面,一众人围着看,是一个棺材,一个好多人抬着的棺材。
桑岩脑子不清醒的眯着眼睛看,依稀听见下面的人说话。
“这可是那个迷惑了桑庭两位主子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很厉害的,至少算是报了自己的灭门之仇……”
“这女人手段真是了的得,居然能迷惑桑庭两位主子。”
“那是因为她长得美!”
“她长的真的很美吗?”
“美!可太美了!”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我,我知道,叫叶清,叶子的叶,清清白白清……”
……
听到叶清的名字,桑岩的意识才清醒了一些,叶清?叶清在哪?
那个桑岩的眼睛放到那个一群人抬着的棺材上。
那是叶清?
棺材是往山里的方向抬的。
桑岩看着那个方向,瀑布?
瀑布,山洞,师兄……
他们要把尸体送到她的两个师兄那里?
那师兄两人倒确实还不知道叶清人已经没了的消息。
棺材送到的时候,徐渊还在喝许一钧给他熬的药。
秋分时节,瀑布下的树木叶子已经在簌簌的往下掉了,天气也慢慢在转冷了,徐渊在桑庭的这些日子,身体被折磨的也不成人形,还没入冬,已经披上了厚实的外衣。
徐渊最终是没有把那碗药喝进嘴里。
他看着那个黑色的木头的棺材,最终还是咳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许一钧眼睛充血的看着面前的棺材。
那群人送完棺材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留找骂。
棺材上留着的纸是叶清写的信,她留的最后一句话。
“你如愿了。”
这句话是对桑叶说的吧。
杀人诛心,桑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最后,叶清的尸体是被徐渊埋在了瀑布的边上,徐渊想,叶清那么喜欢自由,埋在瀑布下,就让她的灵魂随着瀑布,流遍千山万水,看遍世间风光吧。
那之后,桑叶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没有人在再听说过这个人。
提起桑叶,众人只道是桑庭的最后一任主人,传他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毁了自己父亲创下的大业,一把火烧掉了经营了百年之久的邪教组织桑庭。
再也没有人提及桑岩。
提起桑岩,竟没有几个人知道。
偶尔几个人可能会知道,他曾经也是桑庭的主人。
他在位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桑叶在位时间长,而且他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人记得事情,所以没有人记得也算正常。
若干年后,桑岩真正遇到喜欢的人,那距叶清不在已经很久了,他都快记不得她了。
那是个温柔的姑娘,是一个酒楼的大小姐,最擅长的就是做甜点。
她很可爱,也很好看,总喜欢在他面前提起她那个离开了的好朋友,说那个朋友总是会给她讲各种新奇的故事。
后来她走了,走了之后还会给她寄信,但是很快就不寄了,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那个朋友姓程,他是很好奇,那个朋友似乎看起来真的是个奇女子,什么都会。
徐渊和许一钧一直留在了瀑布下的山洞里。
徐渊的身体依旧不好,一入秋就爱咳嗽,一咳嗽就会吐血,身子也愈发的差了,怕冷,冬天没有炉火根本撑不住。
他时常发呆,看着山洞面前的一个小广场,他常听许一钧提起,叶清身体好之后特别喜欢在那上面跑来跑去。
还有一盆花,许一钧说,以前小师妹在的时候,那株花后来总是蔫蔫的,本来长势挺好的小花,就慢慢的变黄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看那盆花,现在长的很旺盛,粉粉的花朵,上面是秋天早晨才会结成的露珠,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照到花上的露珠,看起来有又温柔又好看。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那盆花拿起来,手指捏了盆里的土闻了闻,有药的味道。
徐渊笑了一下,她那么机灵,怎么会骗不过许一钧呢?
她身体一直都不好的,怎么会突然变好呢?
况且她根本就没有喝药……
她真是个一会儿看不住就会给人添麻烦的麻烦鬼……
他蹲下哭了,许一钧摇摇头,没有说话,再从山洞里出来,手里拿了一件更厚的衣服,给徐渊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