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困卦
隔了许久,许忻打破了沉默。
“父亲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县令只是思索着伴着缓缓的摇头,没能回答。
“不怎么办,就算陛下殁了,可能有不方便发丧的理由。不过我可以肯定,陛下定会把皇位传给扶苏公子。陛下将扶苏公子派到北疆驻守也是怕扶苏公子醇厚善良被文官集团利用来威胁自己,再者正应为器重,陛下才会专门派由蒙恬守护着扶苏公子,再来我大秦子商鞅变法之后宗室未立军功者都不得列入宗族的簿籍,不得拥有爵位,何况是未来的帝国的储君。”莫负声音如敲珠玉坚信的说道,“陛下这些年,这么着急,做了这么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包括摒弃文官集官大权独断,其实都是为了给扶苏公子扫除障碍,清理出一个干净而强大帝国,让他去做那个盛世贤君。其用心良苦又可诉与何人?”
说到这,连许父眼中都露出了悲悯和哀殇。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坐等消息,另一方面需要悄悄加强县城的防御了。”莫负忧心忡忡的说道。“希望帝国可以平安的过度。”
“好!就按负儿说的办。”许父振作起精神来,吩咐道:“忻儿,最近各个关卡和重要路口中,要多加些人手巡逻,晚上关闭城门后便实行宵禁。”
“是!”许忻抱拳道。
回到房中,昨天的梦境,让莫负心中很难释怀。
于是拿出闺房里常年备着练手的蓍草,一抓一放一数便抓出了个“否卦”卦再爪一爻变爻就成了个变卦:“困卦”!
莫负盯着桌上的卦象心里想着: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莫负认为虽然是困卦却已经是由否卦而来,也是向好的趋势。有言不信正是当下,就算自己说了也没人相信。而卦中有意尚口说就会困穷,反而在此时不失其守正固方可没有咎害也是再告诫自己乱说话不如守中。之后的君子以致命遂志让莫负犹豫不决,这个志向应该是为秦谋,为秦谋何以致命,这里让自己舍命都要坚守的志向到底是指什么?莫负走到梳妆台前,小心翼翼的从最下面的抽屉里的最里边抽出了一份帛书,是师父黄石公传给她的《心器秘旨》。书名旁边写着几行小字:‘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
莫负起卦时心里起了三个问:问皇帝,问大秦继任者,问自己。
四位为臀,‘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幽不明也,昏暗不光明。这给莫负的心又沉了一沉,若是身体困于木莫负心里还好受一些至少还证明龙蜕可能在棺木之中。这时在莫负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皇帝已殁,却被捆在木椅之上在幽暗不明的的地方谁也见不到。再往后解,‘徐徐困于金车。’莫负惊出一身冷汗。是谁敢这么干?!再往后解‘九五困于赤绂’,赤绂即朱绂是诸侯或三公才能用的官服啊。九五至尊被三公所困。莫负如掉冰窟窿,浑身发抖。如果这一卦要是应了,那这将是个惊天大阴谋。到底是丞相李斯还是中车府令赵高?他们怎敢如此胆大包天,他们秘不发丧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看那问扶苏公子象约困于乱石头之中,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次爻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想想镇守北疆的扶苏公子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能回到咸阳,确实是危险至极。
莫负一把抹掉桌上的蓍草,切书取蔑笔刀刻字:君父已殁,困于奸佞,速回咸阳,以正朝刚。莫负拿着短小的竹篾,跑去父亲的书房,直接推门而入如:“父亲不好了,扶苏公子有难。”
“怎么?”许望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上去往门外张望无人后关了门走回来问道。
“我刚才起卦,皇帝确是殁了,而且是皇帝身边的人秘不发丧。又见公子扶苏现在身处危险。请父亲派人速速将此信给扶苏公子送去。”
“莫负,这话可不能乱讲啊。”许望一听吓的打了个趔趄撑着书桌才稳住。
“爹爹,求您了,就算到时候扶苏公子怪罪,责罚女儿来承担。”莫负说这扑通跪了下去。
“女儿啊,这封信要是说对了,就是政道要变啊,天要变啦。若是说错了,咋们家就是全家都不够赔罪的啊。”
“女儿求您了!就像您说的一样无论结局是对是错,这都是我们许家对大秦最后一次效忠了。”莫负跪下行臣子礼苦苦哀求道。
许望颤颤巍巍的扶起女儿,红着眼眶紧要牙冠重重的点了头。
许望扶起女儿后,迅速的召集家中的所有人。
在中堂将大部分佣人丫鬟和家丁遣散掉,有不愿离开的留下了几人。然后派自己的大儿子许忻拿上妹妹的玉佩和竹简短信出发,快马加鞭去往北疆给扶苏公子送信。
许望第一次为儿子理了理衣领,目送儿子快马出了城门,此路艰险自己竟然面对儿子还是没能说出几句贴心的话。一想到这儿,老泪竟不争气的滚落。
因为大哥出去送信,这几日巡防莫负也换了男装和二哥一同前往。一天,莫负和二哥刚一上城墙,就看见屈汀站在城头扶刀眺望着城外。听着脚步声回头看见少年打扮的莫负,爽朗的笑了出来:
“不愧是小忻的妹妹,着男装也英气十足。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二哥走到莫负跟前挡在屈汀面前道,“快看看你城楼下操练的兵吧。”
“我说你们家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这小忻也不知道去了哪?还让我爹加强县城的巡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问你们,你们又一个个哑巴似的。我可说好了,要是小忻那个小子敢背着我自己去投了军,回来我肯定往死里揍他。”
“屈大哥,休要我大哥不在,你就在这瞎出牛,等我大哥回来你在说也不迟。”莫负从二哥身后探出身子说道。
“嘿,我说这丫头出去了一趟个子长了不少,这脾性也长了,让我替你大哥收拾收拾你。”屈汀说着假装撸起袖子笑骂道。
“诶诶诶!屈汀我还在呢,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妹妹。”二哥说这将莫负护在了身后。
二哥突然脸色一变,屈汀回头看了看。原来是县丞家大小姐徐真款款走上楼梯,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