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亢龙有悔叁

那年在赵国都城邯郸近郊的一座药山里，裴钺的母亲阿离和往常一样进山去采药，却捡回了一个受了伤的男孩儿。父亲配药阿离细心上药每天照顾着男孩的饮食起居，伤快好的时候，一帮子赵国禁卫军模样的人闯进来直接把那男孩儿带走了。阿离担心他路上没吃的，还追上去硬是塞了个面茧在他怀里。那男孩一把抓住阿离的手说什么都不放，最后禁卫军的兵士一把将那男孩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转身一脚将阿离踹了老远才把他两分开。看着瘦弱的阿离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那男孩一口狠狠的咬在了禁卫军的手上。那人也不松手一耳光打的男孩儿头晕目眩，提着领子拖上了马车。

过了好几年，阿离也长得亭亭玉立，又是他们夏家医术天赋最高的孩子。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不少。后来裴家有个大少爷大阿离七岁，为人中正平和，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久成了亲，阿离虽有医学天赋，但是还是女儿身，不能出诊，只能每天看看药典和培植试炼各种药材。裴家大少爷希望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可是阿离还是喜欢呆在山里的医庐。这样聚少离多，便一直没有子嗣。时间长了，裴家大公子在族长的要求下就再从侧门抬进了一房妾时。很快裴钺的大哥就呱呱坠地。阿离父亲夏大夫得知这个消息后，看着依然在医庐忙碌的女儿只能叹气摇头。一天裴大少爷喝的伶仃大醉，他知道今天阿离会回来住。他直接推门而入，看着自己朝思夜想的女人早已合衣而睡。他一下失去理智扑了上去，等第二天醒来，看着落着泪的阿离，他很是懊悔想安慰几句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又一下火往上冒。夫妻行夫妻之事，怎么就让她那么伤心，传出去岂不笑话。一气之下，穿上衣服甩门而去。至此之后，阿离回到医庐就在没有下山。可是三个月后，阿离身体不适，给自己竟然把出了喜脉。裴大少爷知道了，喜出望外因为这才是裴家的长子嫡孙啊。上来探望过几次，阿离都不想见他，他怕阿离不高兴动了胎气就每隔一段时间差人送来吃穿用度。十月怀胎很是辛苦，时间却也转瞬即逝，冬去春来草长莺飞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裴家大公子老太爷上上下下都来了医庐想让她们母子回裴府。可是阿离却不肯，好说歹说都不为所动。看着这么多人在裴大少爷急了，上前一把抢过孩子，就往外走。不顾床上虚弱的阿离摔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裴老太爷也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跟着走了。只留阿离的父亲夏大夫，用被字包裹着地上的女儿，老泪纵横，心里心疼女儿这是何苦呢。

转眼到了秋天，阿离想去看自己的孩子却被裴大公子挡在了门外。说了好些气话。阿离一个人黯然的离开，回到山上。眼看着山中已经丛林尽染现出了秋色。阿离一个人回到熟悉的医庐，刚一坐下，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阿离有些疲倦的撑起身子去开门。柴门一开，一个俊朗气度非凡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敢问医女师父愿意收我为徒，在下愿意潜心学习得长生之道。”男子彬彬有礼的作了一揖。

“请回吧。”阿离关上了门。

第二天这位公子又登门求学。

第三天

····半个月过去

连夏老大夫都快忍不住想收他为徒了。

阿离考虑了很久，最后点头同意了。让他从捡药分药开始。那位公子倒是干的认真。就这样这位公子来学了一段时间。突然又没有来了。

阿离向父亲嘲笑道，不是说人家诚心好学吗？夏大夫耸了耸肩，继续撵药去了。

这常来的人突然不来了，阿离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想着这些日子一起采药做药自己的话也多了起来。夏大夫看着自己女儿这段时间笑的多了心里总是舒展了很多。

一天柴门又被叩响，阿离赶紧出门开门。那人又出现了，阿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会有与众不同的容忍。

“阿离！跟我走吧！”那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伸出手来。

阿离刷的脸红到了脖子根，恼羞成怒：

“休得胡言乱语”说着狠狠的关上了门。

“星宿在上，银河为证，早将汝心放吾房。苍龙守之。”那公子双手抓着柴门踮着脚尖对阿离说出了这句话。

一听这句话，阿离全身如被雷击。震得脑子嗡嗡直响。这么幼稚的情话还能出自谁口。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看着阿离开始抽啼往医庐里走的背影。那位公子着急了一脚踹开了柴门。冲上前从后面用力的抱住阿离恨不得将阿离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我回来了。”他轻声在阿离耳畔说道。

阿离摸了摸眼泪，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已经成婚生子。不要再来找我。”阿离绝情别过脸去。

“我不在乎，我都遣手下查清楚了。那姓裴对你并不好。”男子说到这眼生变得阴狠。

“他待我很好，向我这样的媳妇是换在别家早就休了千千万万次了。”阿离说这无奈的笑了笑。

“跟我走吧。”那男子柔情的恳请到。

阿离只是摇摇头，将他推出了柴门。

第二天一队装备精良的甲护卫铁马来到医庐之外，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黑衣金镂。头戴金冠剑眉星眼，气宇轩扬！那人一脚跨下马背，再次叩响柴门，屋里没有动静。只待他单膝跪地温柔的恳求道：“阿离！跟我走吧！”

那些征战过沙场整齐划一的军队，第一次见秦王这样低三下四，队伍里出现了一阵骚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在想眼前这还是咋们秦王吗？那个阿离又是何方神圣。这是秦王政转过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军队。军人们立刻站的笔直后齐刷刷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样又是一天接着一天，每天秦王嬴政都会来等阿离。

这一天不巧，裴大公子带着一个家丁和一些阿离爱吃的糕点来看看她，整天孩子都在哭闹，就像知道母亲没在身边一样，整夜整夜的哭。他说服自己就算为了孩子，他也得去接她回来。

一到柴门前，看见一个衣着不凡的男人半跪在门前，听着唤着阿离的名字还要带她走。裴公子气的摔掉手上的糕点。冲着那个男人就冲了过去，还没到跟前，那个男人嗖的起身抽出的一柄青铜剑搁在了裴公子脖子上。“大胆贼人，竟敢行刺本王。”说着，一圈黑压压的护卫早就控制住了家丁围了过来。裴公子没怕，伸着脖子质问道：“你可知道里面住的是何人？那里住的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原来就是你，让她一个人在山上待产，让她一个人在这个破草房子里临盆，生完孩子后又立刻来抱走的那个人？”嬴政冰冷而嗜血的眼神扫过来，举起手臂示意其他人退下。

“当年，你趁我没在，捷足先登抢了我的阿离，那我们今天就来名正言顺的决斗一场，获胜的人就带她走。”嬴政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和你拼了！”裴公子一个书生身板，却最先冲了过去。

嬴政一记重拳打在裴公子脸上。裴公子便倒在地上满面是血。

“住手！”阿离冲了出来打开柴门，扶起了裴公子。裴公子被打肿的脸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看来媳妇还是心疼他的，他紧紧的握着阿离的手。

“你快走吧。”阿离低着头没有看嬴政只是哀求道。

“阿离！你知道这么多年让我坚持熬过来的信念是什么吗？就是要活着回来找你。”嬴政不甘心的说道，眼底泛起了光。“我幻想过千万中和你重逢的场景。”

“求你了，快走吧！我已经嫁人还有了孩子。”阿离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些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嬴政说着一拳打到柴门的门柱上，震落了门上的稻草。

“当然，我也不在乎将他们家的人一个个的杀光。也要带你走。”嬴政红了眼举起手中的剑指着裴公子咬着牙说道，“杀到你同意跟我走为止。”

阿离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变了，不再是那个片体鳞伤弱小可怜无论在秦国还是在赵国都不受人待见的的秦国质子了。

“杀！”嬴政一声令下，身后的黑甲护卫手起刀落，家丁的头颅便滚落在了地上。

“住手！”裴公子失声喊道，声音和头颅落地的声音重合着。

“下一个，就是你。”嬴政挥动起握剑的手臂。

“我···跟你走。”阿离缓缓的站了起来，裴公子却说什么都死死的拽着她的手不放。她别过脸用力的掰开了他的手。走了过去。

“阿离！···吾妻阿离啊···不要离开我。之前都是我太心急太强求你，我知错了，求你不要走。钺儿整夜整夜的哭着找娘啊！”裴公子在地上涕不成声。

阿离走到嬴政跟前时回过头来满眼含着泪水说道，“好好抚养他长大，回去给族里就说我死了，这样一了百了干净。”说完转身就跟着嬴政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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