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大雁为礼

裴钺微微挑眉看相张良再开口道：“既然张良你都来了，你本是阿负的师兄，这长兄为父，家父所说我与阿负的婚事再恐夜长梦多，要不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阿负的好友谢笈阿邈夫妇也再。咱们要不就今天将这婚事办了！”

张良听后惊诧的看向许负道：“啊···这···”

张良想着，师妹本就是温城侯千金，师妹又是女侯，陛下还赐下了十里红妆，怎么着不说是大办特办，一个三书六聘三天三夜流水席的侯府嫡女婚礼是担得起的。

“阿负，这婚礼有些仓促！你愿意吗？”裴钺看向许负双眼满含歉意的问道。

许负这次没有避开裴钺的眼神，而是看着他灿若星河的眼睛温柔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一幕裴老爷子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这自己钺儿当年拼了命都要护下的未来媳妇，虽然贵为女侯，但是终究是要一个女儿家如履薄冰去与帝后为伴，这要是再耽误出点儿事儿，让他俩迟迟不能成婚，这他想要抱孙儿孙女的愿望，岂不是又得再推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老了，他不想再等，他也等不起了。

“既然师妹同意，那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就越俎代庖，恭敬不如从命了！”张良看见自己这小小年纪就在两朝更迭的风口浪尖为谋士的小师妹，终于也能找一个可靠的人，靠一靠，以后遇见什么事情也不用总是自己独自扛下，能找个人商量商量总是更好，心中即欣慰又替许负高兴。便欣然的应下了。

在裴家祠堂里裴钺的山主金装画像已经挂在了墙上，位列最末。

婚礼的地方就选在了祠堂外屋，没有又大又红的囍字，只有白墙上苍劲的‘天地’二字。裴老爷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将自己年轻时和阿离结婚时穿戴的两套大红礼服都抬了出来，让许负和裴钺换上。

堂上的供桌上点上了一对手臂粗的大红蜡烛，上面放着一把弓箭，一把剪刀和锦囊，还有用小葫芦做成的一双合卺酒杯。四周是用尽裴家大院上上下下所有人手头的红布赶制的结彩。

张良同裴老爷同坐高堂之上。

谢笈扶着阿邈站在张良一侧。

这时候谢笈看着对面本该是王元所在的位置，却还空空如也，着急的向外张望。

不久便看见裴钺着新郎红色金绣黑边长裾，用红绸作花牵着盖着红盖头，身着大红金银丝绣拖尾长裾的新娘，叠步缓缓前行。身后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童女帮许负一路整理着裙摆。

门槛前用柚子叶燃烬的余灰烬的火盆，发着温热。由裴钺帮许负提着前裾一步跨了过去，后面则由女童提着经过了火盆。

就在此时，王元抱着个灰乎乎的东西，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堂上。

裴老爷虽然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不靠谱，于是道：“快快这边来站好！”

但是当大家看见，王元跑到男方家属位上站好，喘着粗气整理着头发和衣襟的时候，都笑了。因为王元怀里抱了一只刚从空中抓来的大雁。看来这小子还是靠谱的，因为自周礼以来按照冗长的婚礼仪式之中，有个很关键的步骤就是新郎给新娘送上一只大雁，寓意比翼齐飞，忠贞不渝。后来大多婚礼会做一只木雁代替其礼。

这王元，见兄弟的婚礼办得太仓促太简单了些，这突如其来的婚礼也让他措手不及，于是王元灵机一动，整只活的岂不更佳气派，也算弥补一下婚礼的简陋。

裴钺看着抱着一只活大雁，满头大汗穿着粗气的王元，满眼感激，看的王元都有些不自在，给了裴钺递了个眼神让他好好继续。

裴钺这才继续牵着许负，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秦制银饰马鞍之前，裴钺在躬身将许负的前裙提起，让她跨过了马鞍，寓意平平安安。然后才来到了高堂之前。

此时丫鬟端来铜盆，行沃盥之礼，许负与裴钺相互净手擦干之后。由裴钺自己朗声道：“上古鸿蒙开，一气化阴阳。万物皆育其中，唯人为万物之灵长。盖男女和合，以礼传焉。今裴府嫡子许府千金成婚以礼，见信于宾客。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而后丫鬟端上一口春秋时代的铜簋，里面用芭蕉叶垫底放着一块煮好的羊肉，两边分别放着两双铜筷，许负和裴钺同时拿起筷箸将那一块羊肉分别夹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裴钺朗声道：“此为同牢，从此同席而坐，同釜而食，同床共枕，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裴钺放下筷箸之后，上前一步靠近许负，许负只能看见裴钺红色喜靴向着自己靠近了一步。然后能感觉到裴钺躬身将冰凉的手指伸到自己而后，碰到许负的耳朵，凉的许负缩了一下。裴钺变得更加小心的从许负耳后的秀发中取出了藏在发间的红缨。接着裴钺掀开盖头一角用金色的剪刀，剪下许负的一缕鬓发，再合着自己的鬓发一起剪下。用红缨捆绑好然后放入红色的锦囊之中。裴钺继续朗声道：“此为结发，从今以后阿负为我裴钺发妻，至死不渝。”

一旁的阿邈看着这一幕，抱住谢笈的手臂将头侧靠上去双眼微红，闪烁着高兴的泪光。谢笈用手轻拍安慰着她，心里也替自己兄弟许负高兴。

紧接着裴钺拿起两瓣葫芦做的合卺酒，葫芦蒂用红线系在一起，一头递给了许负，一头裴钺放到自己唇边。许负轻呷了一口之后，这合卺酒比起一般的酒苦涩之味更重。裴钺感觉到红盖头之下的许负顿了顿，于是凑上前低声道：“太苦的话，就全倒给我吧！”

红盖头下的许负却微微摇头之后将全部合卺酒一口饮下，裴钺看见喝完酒的许负打了个冷战，温柔的笑了朗声道：“此为合卺礼，寓意同甘共苦，风雨与共，不离不弃。”

然后裴钺继续对着祠堂上的天地二字高声道：“一拜天地~”

许负跟着裴钺对着天地鞠躬行礼。

“二拜高堂~”

许负跟着裴钺对着张良和裴公鞠躬行礼

裴钺再引着许负相对而立朗声道：“夫妻对拜~”

许负对着裴钺鞠躬行礼，只听裴钺故意接着行礼凑到许负耳边道：“你终于是我的了！”

礼毕之收。裴钺正欲牵着许负回自己的房间，却被王元喊道：“我这还有一礼呢！”

裴钺这才想起，还有一只大雁没有赠与自己的新娘呢。

裴钺拿起供桌上的弓箭，满弓向穹顶射出了包着红布的羽箭。然后将弓箭交给王元，抱起王元怀中的信物大雁，递给了许负。

许负只见一只活生生捆着脚的大雁被塞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便被裴钺牵着走向了内院。

张良目送着师妹被裴钺牵着里去的背影，想起少年时候的小妖女和小方士自言自语道：“师兄没有结婚礼物送你，就不伐你家那可老桂树了。师妹也该幸福了吧。”

婚礼完毕之后。张良告辞，准备马不停蹄前往商洛山的更深处去请求商山四皓出山去了。送张良出门的宋昌，再没有了之前那么多问题，老老实实一语不发的引着路，将张良恭送出了门外。

看着张良独自走到不远处取下拴马的缰绳，翻身上面便向着山林深处骑行而去。夕阳西下宋昌看了许久，待张良的背影消失在密林窄道的尽头，宋昌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他转身回门之后关上大门。回到大院中，看着坐在庭院中和钺哥一起喝着热茶的许负，心中依然对她有所畏惧，只是在这之上还多了一丝敬意。

“你说我还有事要做，这婚礼就算做完了吧！”许负抱着茶杯好奇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待到夜幕降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裴钺故作神秘，看着虽然换了常服但是还是面带新娘妆容的许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