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砸下来,顾戾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很,大掌扣着她的脑袋,俯身下去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记深吻。
哪怕顾戾知晓慕娇娇时故意的,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心头涌动着的情绪。
但慕娇娇却没有丝毫的挣扎,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划过他的眼睑,平白像是羽毛落在湖面上般,掀起淡淡的涟漪,也同时令他……
心头痒痒的。
其实,顾戾从头就是骗慕娇娇的,这哪儿是什么前往民政局的路,只不过是因着顾瑾一而再的弄出这些事端,他给她换了家医院而已。
正巧这医院和青老所住的疗养院距离并不远,所以顾戾顺道带慕娇娇来给青老看病而已。
上次宴会上的事情虽说没给青老的身体遗留下多大的后遗症,但总归是年纪大了,患一次病就像是度过一个坎般。
索性他保养的还不错,慕娇娇将脉枕收起来,白皙的肌肤在明媚的阳光下渲染上一层颜色浅薄的血色:“青老,您放心吧,您只要控制好心情不要过于起伏,您亲眼瞧着青时和青间含饴弄孙不是问题。”
“你这丫头……”
青老被逗笑了,略有沟壑的脸庞笑的格外的慈爱,摆摆手:“光会捡好听得说给我,不过这可是你给我下的军令状啊,要是我没有瞧见青时青间他们当爷爷,我可唯你是问。”
闻言,慕娇娇状似吓得连忙鼓了鼓腮帮子:“那我可要早点催青时和青间结婚了。”
爽朗的笑声在宽阔又安静得房间里响了起来,任由谁听了都觉得格外的愉悦。
尤其是推门进来的那几个老家伙,更是羡慕的眼中都噙着不满:“老青头,听说你认得干孙女来看你了,怪不得都不出来陪我们玩牌儿了,原来是躲在这里自己偷着乐呢。”
进来的几位老者和青老都是曾经那些年代里过命的交情,只不过是他们都没有青老运气好,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儿孙满堂,他们的子孙大部分都战死在自己的任务中,只剩下他们自己,无儿无女,则退休后常年住在这疗养院里。
“我这个小孙女本事大,我怕让你们来太过羡慕我。”
暂时卸去所有的工作,青老也难得轻松些,眉开眼笑的拌嘴着,顺便还给慕娇娇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也算是你的长辈,叫他们爷爷就行。”
慕娇娇乖乖的按照姓氏挨个唤了一遍。
等到青老他们这个年纪,自然喜欢乖巧听话的子嗣,尤其是慕娇娇这样长相本就精致漂亮,丹凤眸笑起来宛若是月牙般明媚的很。
“哎,这丫头可真乖啊。”
其中有位姓王的老爷子止不住的夸奖着,拍着自己的膝盖,短发已经半黑半白,但精气神看起来却不错:“我那儿子走得早,要不然现在有小孙子,怕也和这丫头差不多年纪,直接让这丫头当我孙媳妇,那我可真是赚了。”
旁边还有人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附和着。
青老却连忙摆手,瞧着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平静温凉模样的小丫头,苍劲的嗓音低笑:“你们可别说这话,要不然被这丫头的未婚夫听见了,恐怕都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她这么小就有未婚夫了?”
“怎么不能有?”立刻就有人反驳着,瞪大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瞳眸:“我家老婆子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也跟这丫头差不多年纪,只可惜她走得早啊,是个没有福气的。”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王老用手拍了拍对方的椅子扶手:“咱们当初那是什么年代,现在这是什么年代,这丫头看着也不过就十八九,还应该乖乖的上学才是,老青头,你快说这丫头的未婚夫是谁,要是她挑了个不好的,咱们这几个老头子可要帮她好好的教训教训。”
他们常年在疗养院里也实在是无聊的很,好不容易抓到个合胃口的小丫头,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甚至还有人怀疑道:“你这老青头看起来这么得意,不会是你家的孙子吧?”
“不是不是。”青老爷不卖关子,沟壑纵横的脸上噙着的都是和蔼的笑容,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她未婚夫是顾家那个小子。”
“顾家?”几个老爷子想了想,眼眸一亮:“你说的是顾家长房那个叫顾……”
“顾戾。”
“对,就是顾戾。”
闻言,王老一连心疼的拉住慕娇娇的小手:“但我可听说顾家那小子凶得不行,你这小丫头娇娇弱弱的,跟了他怕是会受委屈的。”
“谁说男人凶就会让媳妇受委屈的。”
旁边有位一直不说话的老爷子不愿意了,拐杖狠狠往地上砸了下,半张脸上有着七七八八的伤痕,年代久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武器留下来的,但衬得他眉目间凶狠的不行,仅是一皱眉,便仿佛是失去了耐性般凶神恶煞:“男人凶那也是对外的,对自己媳妇凶算是什么男人,到现在我都没有吼过我家老婆子一句。”
“那是,都是嫂子拽着你耳朵吵你。”
一句话,将整个房间里的老爷子逗得眉开眼笑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个老爷子是真心喜欢慕娇娇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更是站在他们的角度开始传授她一些所谓的驯夫之道,弄得她是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是逃脱不过,便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几位爷爷,我会些诊脉,不如我帮你们看看?”
几位老爷子在疗养院里都是有专门的医生的,但并不耽误他们包容慕娇娇这点子小爱好。
王老率先伸出手来:“行啊,喜欢中医可是件好事,现在拿我们练练手,今后去让你青爷爷给你找个好点的老师,你毕业进医院当个医生也不错。”
老爷子们常年在疗养院住着,自然消息滞后,慕娇娇也没有说明,而是脆生生的仰脸笑:“好的,我听王爷爷的。”然后,眸色很快温淡下来:“王爷爷,您是不是临来前偷吃甜品了,你有糖尿病,这些最好是不要入口,对您的身体不好的。”
王老下意识是想要耍赖反驳的,但迟疑了下,浑浊的瞳眸瞪大:“你这丫头真会诊脉?”
“对啊,我都和您说了,我会些诊脉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挨个给老爷子们把过脉,将他们身体的病症挨个说明,虽说在疗养院里保养得当,但总归是年纪大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您不要担心,我给您开个药膳方子,您服用大概一个月左右,再配合我到时候给您送过来的药酒,您这夜里腿疼的毛病就能缓和七七八八。”
说着,慕娇娇将写好的药膳递到脸上有疤痕的老者的手中,细心嘱咐着:“当然,药膳里有些东西是需要忌口的,我都已经给您写下来了,马爷爷,您到时候交给您的医护人员,让他们给您准备饭菜时注意一点。”
“行。”马老停顿了下:“那这药膳你马奶奶能吃吗?她当年在大冬天里下河,现在变成一双老寒腿,一到晚上疼得她都睡不着。”
“当然能。”
药膳本就起调养的作用,只要是类似方面的病症都是通用的,不过:“药酒不能够共用,毕竟您和马奶奶的病症不一样。”
“这样啊……”
马老看起来有些失望。
不过,慕娇娇却眉眼一弯,轻声细语着:“等到时候我给您送药酒的时候,顺便也送来一瓶马奶奶能用的药酒,您二老不要弄混就行。”
“行。”马老瞬间舒展眉宇,哪怕是脸上的伤疤都不显得那般凶恶了:“你马奶奶心细,肯定不会弄混的。”
原本他们只以为慕娇娇是小孩子心性,对中医这方面突生兴趣,又稍学了点东西就来卖弄罢了。但后来她一个个把脉诊治过来,再加上知晓青老当初犯病是她一手救治回来的,本身还是老袁头的得意弟子,瞬间便忍不住相信起她的医术。
这个药膳方子更是人手一份。
王老看着纸张上这一手漂亮的字体:“唉,我这个病就是麻烦,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碰的……”
此时,慕娇娇正写着下一张方子,闻言下意识浮现淡淡的笑容,随口接着:“我名下的实验室正在研究有关于糖尿病的根治方法,等到时候研发成功了,您就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你这丫头……”
王老收起方子,虚空的朝她的方向点点:“这病多少年来都没有根治的法子,除了西药还能够维持现状外,毫无进展。你可不要因为这点子不可能的事情而毁了你现在的成绩啊。”
“您放心吧,不会的。”
老爷子们也只是当她说说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你这药膳倒是可以推广出去,这可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有病治病,没病可以健体强身。”
这话倒是给了慕娇娇一点思路,眸色微深下来,巴掌大清净的脸上荡漾出温婉的笑意,放下笔,活动了下手腕,顺势打蛇上棍:“好啊,这倒是要看青老给不给批这个经营许可证了。”
闻言,老爷子哄笑起来。
王老撞了撞青老的手臂:“老青头,你可不能这么小气啊,光个经营许可证算什么,你直接送个店面给这小丫头,装修基金我们几个老家伙凑一凑拿一笔出来,也算是给她的见面礼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青老拍着慕娇娇的手臂:“娇娇,还不赶紧给你这些爷爷道谢。”
“谢谢爷爷们。”
慕娇娇前前后后在疗养院待到大约两个小时左右,直到顾戾来接她。
等她离开后,房间里的氛围依旧很是欢愉,却没有了刚刚那份生机勃勃,王老摸着自己的膝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像是错觉般的怅惋:“这孩子才十九岁,跟当初我小儿子死的时候一般大。”
“行了,老王头,说这些做什么。”马老依旧习惯用拐杖敲地板:“我倒是看着这丫头有着几分面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你见过的人现在不是七老八十,就是都入土了。”王老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别是你在电视上见过吧。”
“我也忘了,不过我总感觉有种熟悉感。”
大家都当马老是记性不太好,便也没有理会他,随口聊起别的,很快便将话题扯开了。
而慕娇娇瞧见顾戾的第一时间,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将红唇凑到他的脸颊上亲了记,然后轻轻巧巧的笑:“你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
一开始顾戾还没有明白,慕娇娇便大致将老爷子们是如何拱手将餐厅送到她手中的过程讲述了遍,任由他的薄唇辗转在她的眼睛和脸颊上,小手推了推他:“你弄得我痒痒的慌,你是不是知道今天那些老爷子都在疗养院?”
“不算是故意的。”
顾戾终于启唇,低头用下巴蹭着她的额角:“顾瑾总归是需要转院的,索性我便将她转到这边来,距离疗养院近些,那些老爷子手中虽说没有了实权,但总归还有威慑力和余威在,你多和他们交好总归是没有错的。”
哪怕今后青家真的没有登顶,仅凭着那几位老爷子也能够将慕娇娇完好无损的保下来。
这是他当初的突发奇想,为了今后给她留一条后路,便也花费了点时间这般做了。
剩下的话,顾戾没有说,慕娇娇便也听不懂。
她随意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用发梢轻轻的在他的手腕上轻扫着,仰脸,眸子亮晶晶的:“那你就这么确定我能讨得他们的喜欢?”
“当然。”
男人俯身下来,看着她披散在他臂弯中的发丝,轻轻的在她唇瓣上烙下一个吻:“因为我的顾太太这么可爱,不管是谁看见了都会喜欢的。”
闻言,慕娇娇咯咯的笑了起来,百无聊赖的靠在他的怀中就像是只慵懒至极的猫咪,偶尔还抱着他的腰,将脸凑到他的腹部蹭着。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融洽得很。
但某些人却不肯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