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戾似乎是没有想到,微微停顿了几秒钟,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的长发,淡淡的意有所指:“你怎么突然想到帮我按摩了?”
“我之前经常帮你按摩的啊。”
在顾戾的腿需要泡草药并进行按摩吸收的时候,只不过是最近药方进行了修改,才将按摩的事情暂停了下来而已。
说着,她也不顾男人有什么考虑,拽着他的手臂想要让他躺下来,红唇噙着软哒哒的撒娇:“快点,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帮你按摩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手生。”
顾戾向来是拒绝不了她的,就只能被这么强行拉到了床上,任由那双柔软又暗藏力道的小手在他的腿上揉捏着:“你觉得这样的力道行不行?”
“可以。”
慕娇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戾聊着天,可却听着那回答的声音有着愈发低沉的节奏,直到最后在舒适的环境和放松的心态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娇娇这才停止手中的事情,看着顾戾就这么平躺在床褥中,明明往日杀伐决断的男人在睡梦中的脸部线条稍稍松弛了些,带着股温和的姿态,微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偏白的肤色,呼吸均匀,完全是一副毫无防备的睡着的姿态。
慕娇娇没按捺住,失笑了下,又重新小心翼翼执起他的手腕,轻轻揉捏起来,按照她的诊断,他最近这段时间对于手腕的使用有些过度,导致有些轻度的肌肉拉伤,她需要给他好好的放松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侧床头柜上的手机倏然响了下,慕娇娇为了不影响顾戾,拾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才接起,嗓音很是温凉浅薄:“事情办好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又回答了些什么。
只看着慕娇娇的手落在栏杆上,入手微微泛着凉意,她不受控的眯眸,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底噙着格外的深寒,轻笑了下,嗓音偏冷色调:“既然这样,按照计划将东西送过去吧。”
……
慕娇娇在a大做演讲的那天,顾戾正好有场国际会议要开,无法亲自参加,但他保证如果时间来得及,他绝对是要赶过来的。
慕娇娇倒也没有闹什么情绪,顾戾是跨国集团的总裁,他忙碌些是很正常的。
演讲的这天,a大弄得格外的隆重,但慕娇娇的分量不够重,只是将她放在中间位置进行演讲,不过这也足够了。
“娇娇,你一定不要紧张,我们一会儿都会在下面给你鼓掌的。”
高晴替慕娇娇将肩头的褶皱抚平,语速偏快的嘱咐着,小表情纠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上场呢。
“放心,一会儿你们安心在底下听就是。”
慕娇娇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凉,但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太过明亮,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那种无形却咄咄逼人的冷芒。
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手机倏然响了起来,她瞧了眼后朝高晴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接起:“你好。”
“娇娇,好久不见。”
熟悉的嗓音带着平和的腔调,却让她平白眯了眸,脸上的神情交错而过,一字一句念着对方的名字:“袁沉箜。”
“原来你还没有忘记我。”
“怎么可能忘记得了。”不动声色着,慕娇娇按下手机的录音键:“毕竟林长宸的疯,顾瑾的病,还有南城区许许多多的怪异,可都是出自于你的手。”
电话那头轻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英俊完美的五官在灯光下和嗓音相得益彰的很:“娇娇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呢,不过我倒是要称赞下娇娇的手段,竟然将克莱斯特·亚伯都能够弄回国去,还真是不简单啊。”
可以说亚伯是袁沉箜现在最大的帮手,慕娇娇的举动无疑是断了他一条手臂。
她也并没有回应:“袁家现在声称你在国外度假,也不知道你的这个假什么时候能够度完,我们也能好好的聚聚。”
“那恐怕给一段时间了。”
袁沉箜的确是仗着顾瑾的病,令顾戾和慕娇娇在没有研制出解药前,都不敢对他贸然出手,但背地里对他做些小动作还是可以的,就比如抓捕住他,用一切的手段从他口中掏出顾瑾情绪突变的原因和解药。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温和的嗓音敛着几分笑意,显得格外的亲昵:“当然,如果我回国的话,也是会通知你的,毕竟我们还有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吗?”
听着外面的喇叭里响起主持人对她的介绍,慕娇娇最后一点耐性消失,眸底敛着复杂:“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手指随意在沙发扶手上敲打着,淡淡的语气宠溺低沉:“我只不过是想起你便打个电话而已。哦,对了,我应该还想要恭喜你和我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也不知道你究竟该怎么通关。”
新一轮的游戏?
都没等慕娇娇询问,袁沉箜那头便干脆利索的将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手指捏着手机的力道一点点的加大,还未等她想清楚他话中的深意,工作人员便拉开帘子,瞧见她好似松了口气:“慕同学,你在这里啊,轮到你上场了,赶紧吧。”
“好的。”
手机收起,将所有的深思压在心底最深处。
“现在我们有请g.m公司以及慕氏医药总裁,慕娇娇同学以在校学生及成功企业家的身份进行上台演讲。”
她走上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格外庄重的女士小西装,经典的黑白配色,上台时使整个礼堂静了静,背景音还在播放着她近一年来所获得的事迹和成就。
虽说慕娇娇平日里和同学也算是和睦相处,但总归是没有像是现在一般令大家这般的直面他们之间的差距。
只瞧着走上台的女孩气定神闲,披肩的发丝柔软整齐,更衬得巴掌大的脸上温凉静好,举手投足之间噙着一股说不出却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头顶上的灯光将她笼罩其中,令人有着几分无法直视。
“各位同学,很荣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大家都觉得我是顶着g.m公司和慕氏医药总裁的头衔站在这里,但我想要说的却是本分和清醒。”标志性的脸蛋严肃冷静至极,环视四周,一字一句:“我们身为学生本分是学习,在场的老师本分是传道受业解惑,只有戒骄戒躁,本分自身,才能成就外物。”
全场有着轻微的哗然,如果不是惦念着场合,怕是能够掀起更大的波动。
艾晋茂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更是尴尬,他虽然挺直脊背,但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不少的眼神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探究,也带着嘲弄。
前两天偷换试卷的事情闹得不算大,但在向来平凡的校园生活中也不算小,尤其是慕娇娇第二天便转了班级,更是被不少人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讨论。
但谁都不曾想到,慕娇娇敢在这样的场合中直指这件事,言语中甚至还带着批判和警醒。
今天更是请来不少圈内的知名人物,他们虽说不明白这番话背后的真相,但听着这几个字也觉得格外的顺耳,毕竟他们之间谁人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的,或多或少都很不喜现在浮躁的大环境,所以不由得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可慕娇娇话中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深究剖析下去,反而转头以她自己为例,讲述着两家公司的成长史和经历,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词,只是用最朴素的言语说着一路来的心路历程,却令人觉得字字珠玑,格外的引人深思。
就在整个会场都一片寂静,所有人沉浸在慕娇娇的演讲中时,突然会场门口一阵的骚动。
所有人一怔,纷纷转眸过去,只瞧见从最后方出现三个人。
面庞都偏普通,没有任何眼熟的地方,但那一身制服却足以让所有人心头狠狠一颤。
是警服。
三名警察也很明显知晓这是什么场合,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登上高台,走到慕娇娇的面前:“请问你是慕娇娇吗?”
“是的。”慕娇娇的眼眸平静就仿佛早有预感般,淡淡挑眉:“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人举报你涉及贩卖文物,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为首的男人语调冷硬到毫不留情面,声音在这样的场合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众人不受控的面面相觑。
什么贩卖文物?什么传唤?
虽说大家并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慕娇娇是开公司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公司是否从事了什么违法的行为,才引来警方的传唤。
甚至艾晋茂原本那略显难堪的眉眼现下立刻舒展,大掌拍着膝头,得意洋洋的笑着:“我就说吧,慕娇娇这么年轻就能够开创两家公司,肯定从事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警察都找上门来了?我当初就和你说不要让她做演讲,现在好了吧,传出去可就成了咱们a大难以磨灭的丑闻了……”
他喋喋不休的发泄着心头的快感,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前座那些被请回来的各位校友紧蹙的眉头,和略略有些不满的情绪。
慕娇娇抬手将自己散落下来的长发挽到耳后,温凉入骨的嗓音噙着微笑:“不好意思,能够容许我将最后这点演讲说完吗?”
警察倒是一愣,他们还真从未见过有人被传唤还能维持这般好的心理素质,当下对视了眼,颔首:“当然可以,我们只是依法怀疑而已,并不会干涉你的正常生活。”
“谢谢。”
点头,重新回眸,身子略略向前倾,单手捏住话筒,低低的笑顺着广播就传播到整个会场上,平静凉薄的嗓音带来的气势和威压毫不亚于任何的上位者,环视一圈,一字一句:“我的演讲今天到此结束,如果感兴趣的同学我随时欢迎来g.m公司或慕氏医药上班,当然你到时候可以亲口听我讲述今天的奇遇记,谢谢。”
说完,微微颔首算是结束。
抬脚便朝着下台处走去,感觉到警察并未跟上来,还主动偏首,在灯光下白净明艳的侧脸抿唇:“怎么?不是依法传唤我吗?我们走吧。”
“哦,好的。”
警察连忙跟上。
他们真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配合又主动的嫌疑犯。
而后,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掌声淅淅沥沥却感染了所有的同学,大家眼眸亮晶晶的,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不仅是为了慕娇娇的淡定和冷静,更是因着她刚刚的话,虽然一字未提自己的清白,却仿佛每个字都在告诉大家今天的闹剧只不过是件乌龙而已。
奇遇记。
这三个字用得可真是准确。
……
a大附近的警局的确隶属于薛御的管理范畴,但慕娇娇却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知给对方,毕竟她很想要瞧瞧幕后之人究竟有什么手段准备使在自己的身上。
带队的警察也算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上车后便准备询问:“慕小姐,你依法是可以寻找律师来帮你辩护的,如果你需要联系的话,可以将电话号码告知给我们。”
“不需要。”
“什么?”
警察又是一愣。
无论是慕娇娇的配合,还是坐在警察上的气定神闲,他多多少少都可以理解,毕竟慕娇娇名下有两家公司又是神经性瘫痪的开拓者,总归是有些见识的,但此时此刻她连律师都不需要,难不成是准备认罪不成?
十指交叉,就漫不经心的放在小腹上,窗外的阳光倾洒进来,将慕娇娇本就白皙的肌肤勾勒出几分柔美和冷漠来,似乎是察觉到警察的不解,她淡淡的笑:“你们知道究竟是谁举报我的吗?”
为首的警察摇头:“是匿名的电话举报,我们也不清楚。”
“对啊,你们不清楚,但……”她抿唇,等到车子停下,便随着下车,将肩头的西装外套轻轻拢了拢,姿态闲适的看向前方,一字一句:“我却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