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狰狞狼狈着一张脸,在南妄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逆着阳光,黑色的袍子笼罩全身,指间捏着根没有燃完的熏香,缓缓出声:“南妄,姘魅好久不见。”
“圣女大人?”
任由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场合竟然也能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南霍就是那只黄雀。
南妄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目间的阴霾更盛,大掌宛若是利爪般直接朝慕娇娇的脖颈抓去:“慕娇娇,你竟然敢算计我?”
但早有准备的慕娇娇怎么可能令南妄得逞,手腕一翻,在阳光下反射出薄薄的白光,手指间的针破空飞出,用肉眼不及的速度,半秒后南妄应声朝身后倒去。
重物落地,激起点点尘埃飞舞在半空中。
黑白分明的丹凤眸重重的眯起,慕娇娇这才侧眸睨向也同时变了脸色的姘魅,红唇挽起,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凉薄:“事已至此,你不会也想要朝我动手吧?”
“不会。”姘魅妖冶的小脸染上某种瞬间迸发而出的邪意,说着反而放松下来,随意的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吃吃的笑开:“不愧是巫师预言出来的救族之主,还真是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抓了姘魅,平了南妄,既查清了南氏一族内部争斗,又保全外世对南氏一族的窥探利用。
也不知道姘魅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终究没有恶意:“现在圣女大人敢再次出现在南城区,自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现在南妄已经晕了,你们总归是该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了吧。”
姘魅识时务,不过她就是想知道现在的情形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或者是说,她到底输在哪里?
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不外乎是慕娇娇从袁沉箜口中听到“南妄”这个名字第二天便和南霍与姘魅都取得了联系,她也并没有中南妄下的蛊,不过是南霍使了点手段造成的短暂假象。
至于南妄承受的剧烈疼痛,更不是什么蛊虫,慕娇娇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弄来令南妄都无法解的蛊,而是她从实验室弄出来的病毒罢了,对身体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会造成十分钟的剧烈疼痛,就连扎在南妄腹部的银针也只是她担心病毒被体内的白细胞消灭,疼意退散引起南妄的怀疑,所以扎在了南妄的穴位上延续疼痛的。
但这么一环扣一环,如果哪一环出错,自然全局皆输。
姘魅觉得自己败得不亏,笑得前仰后合,眉眼妖娆得不真实:“我原以为我是整个棋盘的掌控者,可以在你帮我解决了南妄后反手解决了你……可最后才发现,我不过只是一枚棋子罢了。”说着,她慢慢起身,心甘情愿的走到南霍身边:“得了,你跟你回族里就是。”
小屋再度空下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南妄再不情愿,昏迷中也无力挣扎,倒是姘魅临走前拜托了慕娇娇一件事。
当时她眉目勾勒出某种略显愧疚的温度,嘲弄低笑,也不知究竟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谁:“姘悖是个蠢货,当初我让他帮我顶罪,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被抓回族里怕也顾不上他的,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他。”
伸手,她递过来一个小盒子,粉蓝色的,看着又漂亮又精致。
慕娇娇只是淡淡睨了眼,并没有伸手,姘魅便耸肩失笑:“你放心,我还没有愚蠢到拉你当垫背的想法,这是解蛊的药,你把这个送给姘悖,就说……我今后看不了他了,让他好自为之。”
说完,迟迟瞧着慕娇娇没有接手的意思,她便将小盒子放在茶几上,转身毫不犹豫的跟着南霍离开了。
居高临下,用审视的眼神睨着粉蓝色盒子,纤瘦的身形没有半丝的动弹,只是在倏然间便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她看都未看的接起:“喂。”
“慕总。”
白苏盼的声音顺着电流传了过来,似乎是身处办公室,隐约还有着会议的背景声:“公司刚刚收到青家送过来的请柬,青老半个月后七十大寿,想要请您参加,您看您的意思是……”
青老的寿宴当初慕娇娇和顾戾闲谈的时候提过一嘴,这寿宴后没两个月便是换届,青家原本是不准备大办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重新坐到沙发上,单手撑着额角,垂着眸,嗓音温凉淡漠:“你就回青家我肯定会去的。”
“那您的男伴是顾爷?”
男伴?
眉心褶皱,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深呼吸:“你暂时不用和青家提这件事。”
“好的。”白苏盼快速的在自己的备忘录中记下,也没有问为什么:“对了,您让我调查的有关于乔潇潇小姐的事情,国外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按顾瑾所说的,乔潇潇早便该回国了,可一周过去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恩,她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手脚了吗?”
“的确是。”办公室的门倏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白苏盼闻声抬眸看了眼,朝着对方挥了挥手,示意他稍等一下:“乔小姐的毕业论文在临回国前突然丢了,u盘也在同时间被损毁,如果没有毕业论文她将会被延迟毕业,所以乔小姐改变了行程,预计还会在国外待四天到一周左右的时间。”
慕娇娇眯了眯眸,这么一系列的事情听着怎么也不像是个巧合。
“乔小姐也曾经怀疑过,但她调查过并没有任何人在其中动手脚。”
“恩,那你继续关注着。”空旷的房间里,也有着深入骨髓的凉,哪怕是慕娇娇觉得自己的裙子足够厚,也止不住那股寒意顺着毛孔深入骨髓,磕着眸,不知为何脑袋有些眩晕感,她颇为懒散的道:“如果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我知道。”
两个人又随意谈论了两句,便将手机挂断了。
纤细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太阳穴上揉着,直到慕娇娇感觉稍微舒服点,她才准备起身离开。
可一睁眸,那粉蓝色的小盒再一次的映入她的眼帘。
顿了顿,一声低咒声从唇齿间流泻出来。
烦躁的厉害,眉眼遍布着一层讥讽感,姘悖在监狱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姘魅有丝毫的心软,倒是她调查清当初的偷盗圣物一事后,拍拍屁股回了南氏一族,那股迟来的同情心才再次翻滚上来。
可是,这又管什么用呢?
就像是顾戾,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那像是黑洞般仿佛能将一切事物席卷进去搅碎的占有欲都是填不满的。
人,总归是有着本质上的贪婪,欲壑难填。
没有任何弯腰捡东西的想法,慕娇娇抬脚,目不斜视的朝着小屋门外走去。
从喧闹到安静下来的小屋里,空无一人后萦绕着几分诡异的死寂,只有阳光下淡淡的尘埃在空气中袅袅的飘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在其中发生过。
一分钟,两分钟……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脚被踹开房门的动静重新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纤瘦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闪烁着光晕的阳光中拉得颀长。
“我真是欠他们的。”
又是一句烦躁至极的低咒,慕娇娇快步走进,素白的手指将蓝粉盒子拾起,看也不看的揣进口袋中,转身再次离开。
……
人至罕见的西郊总归是难打到车的,就连司机通过后视镜瞧着慕娇娇那张白净的脸蛋,都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姑娘,你来这西郊荒地做什么?”
“祭拜人。”
三个字,生生令司机打了个寒颤,不自在的笑了笑:“这里都是乱……荒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够祭拜什么人?”
司机原本是想要说“乱葬岗”的,但话到嘴边才被改为“荒地”。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慕娇娇看着外面飞驰着的景色,勉强挽起一抹笑:“开玩笑的,我是医学院的学生,老师让我们来这里抓点老鼠回去当实验道具。”
“那你抓到了吗?”
“没有。”她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野生老鼠动作都太快了,我抓了半天才想起来,我可以去宠物市场上买的,这不就准备回去了。”
司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小姑娘家家没事还是不要往这种地方来了,这里环境不怎么好,不过还有有钱人敢住在这附近,我也是佩服。”
慕娇娇知道,司机说的是顾戾名下的老宅。
也在西郊,但从一入西郊的地方便有一条大路直通,虽说和乱葬岗同属西郊,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正想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一样的铃声这次听起来便有种莫名的嘈杂感。
果然,掏出来便瞧见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她不想看见的字眼。
江念慈。
慕娇娇原本是不想接的,但奈何江念慈持之以恒,一通又一通的打进来,令她烦不胜烦。
看着外面空旷的马路和树木,眉目挽起的瞬间酝酿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寡淡冷艳来,直到第五通时她接起:“有什么事吗?”
“娇娇,你是怎么回事?”江念慈训斥的声音毫不意外的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似乎比往日里都更为恼怒,没有丝毫母亲该有的温情:“你为什么把人家刘总拉进黑名单里?又是为什么接二连三的不接人家电话,你知不知道刘总对于你叔叔而言多么的重要,要是因为你将刘总得罪了,我看你就直接将你的公司交给你叔叔来管算了。”
她说着,慕娇娇才想起来当时在虹楼里没有接的那几通陌生的未接来电。
之前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位刘总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不要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只负责治病,病好了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什么叫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是上次将江念慈得罪了,还是江念慈受了什么委屈,总之是将火气都发在了慕娇娇的身上,抛却以往假意的惺惺作态,彻底的大怒:“你身体里留着我的血,我让你帮我做点事就这么困难?你不和刘总搞好关系,你叔叔怎么得到款项,如果你真的不想应酬刘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直接将你名下的两家公司交到你叔叔手中,就明天吧,回家一趟办理股权过户。”
前后不过三句话,便两次提到慕娇娇名下的公司。
慕娇娇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她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怕是夫妻俩已经合计过,觉得还是将她名下公司接手过去更加划算,可以趁着她现在的热度大卖一波产品,甚至还可以借着她的名号和中央直接有所联系,一举数得。
轻嗤了声,慕娇娇根本就懒得回应。
抬手便准备将电话挂断,可江念慈半天等不到回应,嗓音更高了些:“我和你说话呢,你没有听见吗?”
停顿了下,她继续:“如果你敢明天不回来办理股权过户的话,我就去你公司门口闹,我要让全南城区的人都知道,你哪怕是帮国家获得了金牌也是个不孝不悌的,你现在的风头正盛呢吧,要是除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我倒是要看你的公司怎么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