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娇娇更是眉目不动,五官精致的小脸噙着点凉凉的冷艳,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睨着她:“因为我敢赌,而你不敢赌。我敢保证林老哪怕被挑拨也一时间不敢动我,但你呢?一旦我将布兰妮的事情放出去,她为了一己私欲挑起国际比赛的争端,只要南城区朝赛事主办方怪责下来,布兰妮担待不起。”
至于有人反驳电话里布兰妮并没有确切的承认这件事,慕娇娇自然也有应对之策。
她现在可以挑拨亚伯,今后自然也能三言两语挑拨大使馆,因为赛品被偷而无缘冠军,相信无论是谁都会满腹厌恶,对这件事有先入为主的观点。
脸上噙着凉薄的笑:“至于酷斯特,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他知晓他的女儿被自己的亲侄子当枪使,你觉得他心里会怎么想。”
论口舌,慕娇娇向来都很是厉害。
果然,亚伯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青白交加,低哑的嗓音净是没有温度的笑:“慕小姐果然不好对付,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对顾戾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
不管是和林老的合作,还是现在替他筹谋。
的确,是替顾戾筹谋。
亚伯可不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慕娇娇为了她自己做得。
容颜挫败清淡,蓄着忌惮的神色:“自然,慕小姐也无需敷衍我说什么是因为爱情,这世界上你可以为了钱为了权,甚至可以为了色,但唯独爱情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这话都被亚伯说死了,甚至连答案都被他否定的彻彻底底,慕娇娇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亚伯先生。”她披着一身寻常的笑,那股深藏于骨的锐利毫不犹豫的渗出来:“我们还是先谈谈你需要付出的条件吧。”
为了稳固克莱斯特家族的地位,又或者是说亚伯为了自己继承人的地位,亚伯必须从慕娇娇手中赎买这份录音,并封口这次蓄意偷窃的事情。
他咬了咬牙:“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很简单……”慕娇娇抬脸,精致的眉眼呈现着几分少见的咄咄逼人的冷艳气息,掀唇轻笑,一字一句:“我要你断了和袁沉箜的联系,今后无论他怎么求救于你,都不能帮他。”
……
等慕娇娇回到房间的时候,林老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苍老的脸上敛着几分心照不宣的笑意:“解决了?”
其实亚伯的计划并没有很大的疏忽,甚至可以说是最大限度上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只可惜他猜测错了林老和她之间的关系,更猜错了她答应当顾问的目的。
“恩。”颔首,慕娇娇窝在林老对面的沙发上,微微有些疲倦的脸色稍显寡淡,抬手捏了捏眉心:“被偷的那一批兰花早就被布兰妮的人给毁了,我们怕是追不回来了。”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林老漠漠的应了声,也没有多询问什么,只是说临时的实验室已经准备好了,陪着慕娇娇一起起身,大掌在她肩头拍了拍,劝慰着:“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不管结果如何,大家都是感激你的。”
慕娇娇笑了笑,语调自然而寻常:“放心吧,林老。”
实验室的门自从被关上,前前后后共计四十二个小时,中途顾戾也赶到了酒店,林老自然没有心力怎样接待他,而他也没有多言,只是陪在实验室外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就在顾戾即将不耐烦准备强行将实验室破开的情况下,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毕星辰一脸疲倦又憔悴的小心翼翼的捧着两个培育箱便率先从里面走出来,那神色简直不可置信又无法遏制。
顾戾根本没有理会他,擦肩而过的便操控着轮椅朝里面驶去。
倒是林老第一时间看向培育箱,试探性的询问:“怎么样?”
“成了,简直是奇迹,真的成了。”毕星辰神色带着几缕疯狂,睁大着眼睛:“短短四十个小时就成功的变异,这真的是……”
令一向淡定的毕星辰都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害得林老愈发好奇究竟培育出什么样的品种,伸长脖子:“这是……”
“一盆独花兰,一盆素冠荷鼎。”
独花兰,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素冠荷鼎,无数植物园妄想拥有的镇园之宝。
林老在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便差点踉跄的摔倒,却满脸皆是笑意,还是那种得意而畅快的笑,拐杖狠狠的在地板上敲击着:“好啊,真是好啊。”
这简直是太出乎于林老的意料了,毕竟就算是他们带过来参加世兰会的兰花也绝对没有这两株来的稀有,虽说都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级的花种。
“娇娇,你真是我们所有人的功臣,有这两株兰花,我们一定能够进入总决赛。”
闻言,慕娇娇的脸上荡开淡笑,在头顶上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噙着疲倦过度的颓靡感,深深凉凉,格外的明显,她一只手被顾戾攥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抬起慢慢按了按眉心:“您过奖了,您请我过来,这些自然是我应该做的,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那股源源不断的疲倦感就从身体最深处绵延溢出,直接将她整个人吞噬。
那双黑白分明噙着血丝的丹凤眸一闭,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娇娇……”
四面八方涌来的低唤,其中有一道最为低沉焦急。
是顾戾。
……
第一时间,顾戾便将慕娇娇送到了医院,至于林老他们,鉴于还有三四个小时世兰会便要开始,他们只在医院里陪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确定慕娇娇只是疲劳过度才导致的昏迷后,他们便去准备比赛前的相关事宜。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慕娇娇才悠悠转醒,鼻尖闻到的全是清冽的消毒水的味道,手指刚准备动,身子就已经被拥入炙热的怀抱,头顶上还有低沉沙哑的嗓音:“别乱动,你正在打吊瓶。”
慕娇娇被男人抱着,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精致的小脸没有血色,所以衬得她的眼眸格外的黑,环顾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疲惫过度到昏迷。”骨节分明的手指帮她将脸颊边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顾戾的指尖处泛白,却用力平稳着呼吸:“你的确给了林老一个满意的结果,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天拼命的工作你自己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承受的住,恩?”
听着男人埋怨的嗓音,慕娇娇有着几分失笑,仰脸去看他那张俊脸,和往日里依旧从容成熟,轮廓酝酿着沉静的气场,但从下巴上蔓延着的极浅的清渣可以看出他的倦意。
抬手,慢慢的去触碰他的脸,嗓音有些虚弱的低哄着:“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你说呢?”
顾戾反问,明明是清清淡淡的语气,却平白给她一种略显心悸的感觉,她叹了口气,凑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抱歉,这次兰花被偷的事情总归是因我而起,所以……”
“你觉得你有责任?”
慕娇娇没有回应,但很明显她的意思就是如此。
顾戾叹了口气,将她在怀中搂的更紧了些,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干净的肌肤和长长的睫毛,所有的话都凝聚成叹息般的失笑:“你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世兰会已经开始了,现在正实况转播,你要看吗?”
她的眸子一亮,嗓音略显沙哑,但却欢愉:“当然要看。”
电视打开,调到相对应的频道,里面正实况转播着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队伍也只剩下克莱斯特家族和兰瑞花草行未进行评分。
世兰会并不是谁拿出的兰花更为稀有便是谁胜利,而是分上下两场,初赛和复赛都是由各参赛人员分别拿出来两种不同类的兰花从枝、形、态与稀有程度来分别评分,占总分值的百分之六十。下半场的决赛则是每参赛组挑选一人出战,进行两两pk有关兰花的知识竞赛和现场挑选并培育兰花,然后进行评比打分,占总分值的百分之四十,两场比赛的分值加起来才是最终的比赛结果。
现在进行的就是初赛和复赛,至于决赛则是在两天之后。
哪怕是从镜头里看,亚伯依旧显得风度翩翩,穿着经典的黑色西装,银白色的袖扣瞧着便精致名贵,平静的勾唇:“林老,我承认瑞兰花草行此行艰难重重,您身为瑞兰花草行的老板对于突发事件处理的非常好,初赛拿出的独花兰也算是极品。但复赛比的是稀有程度,您刚刚丢失所有参赛兰花,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够替代的花种吧。”
林老显得格外的冷静,甚至略略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姿态,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唐装,略略花白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视线凝视过去:“所以呢?克莱斯特先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事,我只是劝您莫要执拗于比赛,今年您是因为兰花丢失才痛失比赛的,明年的世兰会还可以再来堂堂正正比上一场。”
哪怕是林老他们都知晓真相,也不得不承认亚伯这番话说的稳妥又客观。
但其中的深意,他们也能够猜到,不外乎就是想让林老主动退出比赛,到时候世兰会的报道纷纷,自然便没有人再会去关注中途退赛的兰瑞花草行,布兰妮指示人蓄意偷窃的事情也会跟着销声匿迹,哪怕是后面慕娇娇再闹出来什么事情,也更加好处理些。
可林老怎么可能顺着亚伯的意思,双手抵在拐杖上,很是大气的坦然一笑:“无妨,你也说我身为兰瑞花草行的老板在尽力补救,总归是补救的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瞧着林老不接招,亚伯的眸色暗了暗,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袖扣,清隽干净的脸维持着公式化的笑意:“既然这样,我们比赛继续吧。”
评委席上的钟被敲响,一行九人鱼贯进入选评室中,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比赛的所有兰花都不会对外告知究竟是哪个公司的,全部都是在最后宣告分数的时候才会揭晓,甚至选评室都是全封闭式的,外面进行比赛的队伍都看不见。
但现场转播却是跟着评委进入到选评室的,慕娇娇亲眼瞧见所有评委几乎都是下意识冲到那盆素冠荷鼎赞不绝口啧啧称奇,其中有位老人直接掉泪,惊呼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有再见素冠荷鼎的这一日,引得有几个人连想都不曾想便直接了当的打了最高分。
虽说是现场直播,可节目组很会制作悬念,镜头来回在选评室和比赛区切换着,营造出一种颇为紧张的节目氛围。
只可惜,慕娇娇身为观众已经大概知晓最终的结果,她抿了抿干涸的红唇,拽着顾戾的衣角,轻声撒娇:“我好渴,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顾戾想也不曾想的直接应下,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抬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将门口的保镖专门唤进来,倒了杯水才送到了慕娇娇的手中,全程甚至连手臂都未曾离开慕娇娇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