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邢婶早就发现顾戾薄唇上的血痕了,但要问谁能够在堂堂顾爷嘴上留下痕迹,那也就只有……
视线挪到旁边使着小性子的女人身上,邢婶明白这是他们小夫妻间的情趣,便没有多言,应是后转身离开。
头顶上的光线明亮着,顾戾操控着轮椅慢慢靠近,重新伸臂将慕娇娇捞到自己怀中,这次她没有再挣扎,他略略泛着粗粝的指尖落在她脸颊细腻的肌肤上慢条斯理的轻抚着,淡淡低笑:“还生气呢?”
不就是被司机不小心瞧见她被他吻的画面吗?顾戾觉得这并没有什么。
但女孩子的脸皮总归是薄了点,她用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闷闷的:“你这样让我今后怎么面对司机啊,他虽然不说但一定会在心里笑话我的。”
“不会的,你放心。”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亲了亲。他们夫妻关系好的话司机只会高兴,毕竟只有主家关系和睦稳定,他们这些工作才能持续得更长久,正准备再低哄两声,就倏然间听到门铃声。
慕娇娇原本是想要起身去开门的,但顾戾拴在她腰间的大掌颇紧,她动弹不得。
没办法只能看着邢婶脚步匆匆的掠过客厅前去开门,隔着玄关,略带惊讶的嗓音:“毕小姐。”
毕小姐?
一时间慕娇娇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毕穗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大衣站在不远处她才反应过来。
深冬初春的天气里,毕穗乳白色的大衣显得很是漂亮,没有系腰带,里面的掐腰的长裙能够将她姣好身材勾勒出来。脸上敛着几分踌躇,在不远处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长发,似乎没想到顾戾也在家便呐呐:“顾……顾爷,慕小姐。”
在顾戾的生日宴上,毕穗也是来了的,只不过身份不够也没能和他们说上话。
甚至如果不是毕穗和陆佳的关系不错的情况下,她怕是连顾戾的面都见不上。
现下更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支支吾吾:“顾……顾爷,我有点事想要找慕小姐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顾太太。”
淡淡的三个字砸下来,让毕穗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他是什么意思。
他便再次重复,黑眸在她可以看得见的角度湛湛着浓稠的危险,启唇:“是顾太太,不是慕小姐。”
这下,毕穗才后知后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心悸的只会乖顺的点头:“是,顾太太,我有点事想要找顾太太谈。”
看来上次的教训让毕穗彻底学乖了。
而慕娇娇也没有多讨厌面前的小姑娘,自然不会无礼的将人直接赶走。
伸手,拍了拍顾戾的手臂,示意他将她放下来,可顾戾却视若无睹般,微哑的嗓音在头顶上低低沉沉着,带着居高临下的凌厉:“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毕穗停顿了下,似乎是在估量着,手指捏着包的力道不断加重,捏出层层褶皱,最后眼睛一闭,似乎是下了多大的勇气般,大声的嚷嚷:“顾爷,我想要求顾太太帮帮陆佳姐。”
陆佳?
她们不是一个多小时前刚刚见过面的吗?
红唇挽起,噙着点狐疑,慕娇娇先是吩咐邢婶给毕穗上了杯茶水,然后才堂而皇之的窝在顾戾的怀中,精致的小脸静淡的细细询问:“你刚刚说帮帮陆佳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这事,毕穗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双手捧着茶杯,鼻尖泛红,很是可怜的模样:“陆佳姐和青少在一起了。”她用的言语很是隐晦,抿着唇:“可南城区谁都知道青少有位朱砂痣在心头,他根本就不会好好的对待陆佳姐的,可每次我问陆佳姐的时候她都报喜不报忧,不想让我替她担心。但我却知道青少一定给了她不少委屈受,而且……”
“刚刚我在路上亲眼看到青少将陆佳姐从车上赶下来。”毕穗的语气很是急切,也有点颠三倒四:“是那种真的赶下来,不是陆佳姐中途下车,她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我说我送她回去,她也不敢,害怕青少会因此迁怒我,所以我……我……”
从她语无伦次的话中,慕娇娇大致了解了事情内容。
不外乎是在他们离开后,青瀛渊和陆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青瀛渊那种唯我独尊的恶劣性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甚至有点想要借此调.教陆佳的意思将她一个人扔下,没想到正巧被毕穗瞧见。
精致的五官不带任何的异样情绪,她挑眉询问:“所以你是想要让我帮帮她?”
“对,青少位高权重,南城区能够帮陆佳姐的人也就只有顾爷了。”
毕穗想的其实很简单,不管怎么说顾戾和陆佳都曾有过交情,身份地位也足以和青瀛渊相匹敌,只要她求一求,说不定他就能够看在当初的情分上帮陆佳一把。
只可惜她又太过怯懦,不敢主动找上顾戾,便拐着弯求到了慕娇娇跟前。
“毕小姐。”了解事情后,慕娇娇温笑着,波澜不惊的道:“陆小姐既然没有主动找你求救,更没有暗示你寻求顾戾的帮助,我想现在的情况她还足以应付,你也没有必要……”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慕娇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毕穗略带尖锐的打断,身子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残留着泪珠的小脸有着怒意:“虽然陆佳姐没有朝我求救,说不定那是因为青少在她身边安插着眼线她根本就不敢,如果我再不帮她的话就没有人会帮她了。你不要这般铁石心肠,她和顾爷那些过往都是曾经的事情,阻碍不到你任何的。”
“道歉。”
低沉的两个字,顾戾掀眸一个眼风扫了过去,无声无息之间暗藏着无尽的威压。
让毕穗下意识瑟了瑟脖子,怯懦却也不甘心,努力梗着脖子:“我觉得我说的没有错。”
“我说让你道歉。”
顾戾再次重复,似乎还想要用手杖去敲毕穗的手臂,却被慕娇娇拦了下来,安抚性的朝他笑了笑:“没关系,小姑娘不懂事,也实属正常。”
这话顾戾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落在毕穗的耳朵中就像是嘲笑。
毕竟她年纪再小也小不过慕娇娇这个十九岁的。
所有的屈辱和愤怒在心头弥漫开,她没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再次淌下来,委屈巴巴的吸着鼻子:“我不要你假好心,你就是对陆佳姐的事情见死不救,早知道我求到你面前是白求的话,我就不来了,你们本来就不喜欢我,根本就不愿意帮我,都太没有人性了……”
说完,她害怕顾戾找她事情,胆怯的抓起自己的手包转身就像是有什么野兽追逐她一般匆匆忙忙就走。
慕娇娇怔了下,精致秀气的眉目荡漾开失笑的模样,轻描淡写的启唇唤着她的名字:“毕小姐,你稍等一下。”
毕穗原本是想要逃离的,但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轻轻袅袅在身后响起,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手指有些不安的在身前揪在一起,咬着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慕娇娇拍了拍顾戾的手臂,慢悠悠的从他的膝头下来。
棉质的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巧到无声,她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温凉甚至噙着几分笑意,绯色的唇瓣缓缓的扬起:“陆佳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运气,哪怕你害怕顾戾,也会为了她不顾一切求到顾戾的面前。”
毕穗有些不明白慕娇娇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这是在夸自己?
然后便听见那淡静笃定的嗓音话锋一转:“但你也应该相信陆佳,她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哪怕是顾戾出手干预,青瀛渊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倒不如让青瀛渊学会彻底的死心。”
毕穗就像是只学舌的鹦鹉般,迷茫着小表情呐呐:“彻底的死心?”
“对。”她轻佻了下唇角,淡淡的道:“某些人权势滔天的时候,你便要学会避其锋芒。”
接下来慕娇娇没有再言语,而是给了毕穗一个消化的时间。
她不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但胜在心思单纯,哪怕是偶尔鲁莽也没有多少坏心思。
等到毕穗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娇娇早就重新窝进了顾戾的怀中,就像是个树懒般揽着他的脖颈,从毕穗的角度看过去,纤细卷曲的睫毛,白净的侧颜,渲染着浅薄的颜色,温软的嗓音中全然都是撒娇的意味,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出国的事情。
她看着看着,就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南城区人人皆说顾爷一定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端庄秀静,大气持重,她曾觉得陆佳就是这个位置最好的人选,可倏然间看着慕娇娇和顾爷之间……
男人的身形挺拔冷贵,一只手绕过女人的腰,将她扣在怀中最深处,另一只手捏着她后颈的软肉,像是把玩般爱不释手。那种感觉毕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理所当然中又敛着绝对强势的占有,哪怕是头顶上的光线明亮,画面像极了某种偶像剧,也抵挡不了是顾爷那全身上下张扬而出只属于男人最单纯渴望的占有欲,完完全全的无所顾忌,浓烈的令人心悸。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慕娇娇仰脸在顾戾下巴上亲了亲,才有空睨过来一眼:“想通了吗?”
毕穗一惊,下意识的点头:“恩,想通了。”
“既然想通了就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邢婶准备的饭菜正好已经端上餐桌,四菜一汤都是好消化的菜品,氤氲着香气。
毕穗其实早就饿了,但是她一听这话立刻摆手,小心翼翼瞧了眼顾戾的脸色,聪明的拒绝:“不,不用了,时间还早我回家吃就行。”
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都指向了八点,这怎么可能还能说是早?
没有理会毕穗的拒绝,她偏过脸,嗓音娇软的朝顾戾撒着娇,眉目明艳的拽着他的衣领:“顾爷,我想留毕小姐在家里吃饭,你答不答应?”
这话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通知。
顾戾没有回应,微微侧眸,视线从毕穗那张忐忑的小脸上掠过,操控着轮椅朝餐厅的方向驶去,距离得远了,才听到他淡淡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的吩咐:“邢婶,帮毕穗多拿一副碗筷。”
“好的,顾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