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正中要害。
姘魅见隐瞒不过,索性也便不瞒着了,泄了口气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眼底敛着不可名状的情绪:“你说的没错,我原以为圣女大人回族之后,我叛族的事情也能暂时性的压下不提,可谁知道……南妄出族了。”
慕娇娇瞳眸微缩:“什么?”
按照姘魅曾经说过的,南氏一族是以女子为尊,男子虽说没有向古代般地位低下,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离族外出。
抿了抿唇:“他是负责来抓你的?”
“应该是。”
姘魅的眼神逐渐变得冷下来,娇媚全消,覆盖上一层杀意,将原原本本的事情和盘托出。
上次差点被青瀛渊带人截杀在仓库时,她心血来潮将蛊虫弹到青瀛渊的身上,只不过这蛊虫无害只是类似于定位装置而已。原本的目的是为了监控到他的行踪,从而确定莫荞的所在位置,但谁曾想,蛊虫竟然鬼使神差的沾染到了莫荞的身上。
为了防止反噬,姘魅原本是跟着蛊虫来到疗养院门口准备将蛊虫召唤回的,但就在她准备召唤的刹那间,蛊虫的位置动了……
“我发现莫荞几乎每隔两三晚都会在深夜离开疗养院去一家固定的酒店房间里住上一夜,再在第二天凌晨之前回到疗养院病房里,行动很是隐秘,所以怕是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
手指一翻,那芝麻大点的蛊虫又出现在姘魅的指腹上,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只不过这次和上次相比多了一只,想必是那只被收回的蛊虫。
果然,姘魅将其重新收回后脸色逐渐冷下来:“莫荞最后一次去酒店就是昨天晚上,所以我今天上午潜进了酒店房间,结果我在里面看到了南妄。”
慕娇娇面无表情,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就他一个人?”
“对,就他一个人。”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也好猜的多,怕是姘魅没有按捺住,又或者是被南妄发现,他们便动起手来。
看样子姘魅能够及时赶到疗养院,想必是没有输。
“那你能够确定南妄来南城区的原因和目的吗?”
“确定不了,他的嘴向来都很紧,没有透露出半点消息来。”
姘魅摇头,说实话南妄的本事并不算高,如果真的实打实凭实力的话他也不会伤她如斯,但主要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蛊虫培育的本事,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变异蛊虫傍身,否则她也不会让他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脱。
慕娇娇正思考着南妄出现在南城区可能的原因,就察觉到一只大掌帮自己梳理着发丝,动作很是轻柔。
她抱住他的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
他垂眸瞧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说话间精致的眉目抬起,挑出细细的冷艳,和在他面前是完全两幅模样,令他难耐的心思微动,俯身靠近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哑的嗓音蛊惑:“娇娇,需不需要我帮你监控着他?”
她眨了眨眼,眸子猛然亮了起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这样不管南妄究竟是想要在南城区做什么坏事,她都能够第一时间知晓。
可……
不是她小看青七和他手下的保镖,实在是南妄的本事不是能够用常理解释的通的,甚至有时候可能都还没有接触你,你就莫名其妙被了下蛊死于非命,她可不想青七的手下受这样的罪。
所以直接摇了摇头:“不用了,等我再想想办法吧。”
当众索吻的主意落空,顾戾也没有恼,耐着性子哄着慕娇娇一通,待她和姘魅聊完便护着她离开了疗养院,毕竟到了家这种机会还多的是。
自然,他们也没有忘姘魅,按照慕娇娇所说的,顺路将她送到了她想去的目的地。
……
至于青瀛渊,一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一阵隐绰的哭泣声。
他视线一沉,快速推门便走了进去,结果一眼就瞧见陆佳和莫荞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哭出来的人是莫荞,豆大的眼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搭配上她那张虽然苍白但绝对漂亮的脸蛋,有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足以令人心头狠狠一震。
至于陆佳则不见泪花,但眼圈红红的,锁骨下方的胸膛起伏的速度比往日里幅度都要明显,彰显着被挑起却要竭力按捺着的情绪。
这种情况,不用问青瀛渊都猜得到是陆佳欺负了莫荞。
两秒钟之内,甚至都让两个女人来不得打招呼,青瀛渊便将陆佳压在了椅子中。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情绪的残留,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压在沙发上,脸上噙着几分迷茫的神色,呐呐着:“青少,怎么了?”
“陆佳。”他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摸在她的肌肤上,噙着绝对危险的低低沉沉的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欺负了莫荞,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恩?”
“明知道莫荞对我的重要性,还非要逆着我的心思来,是该让我夸你不解风情,还是该夸你懂得什么叫仗势欺人。”他压下.身子,将自己的唇瓣压在她的上,毫不留情的在上面咬了一口,听着她吃痛的嗓音,恶劣的笑:“考虑清楚你在我这里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才会明白你自己要做些什么,知道了吗?”
唇齿向来都是人体最具有对比的器官,前者柔软不堪一击,后者坚硬牢不可摧,随意陆佳在那么一瞬间便可以尝到轻薄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很生气。
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而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又或者是她很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睁着眼,手下意识攥着他的衣角,用了很大的力道握着,温静的脸上有着还未消散的情绪以及迷茫的神色,她尽量用冷静安抚的嗓音:“青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到现在还想要狡辩?”
可奈何青瀛渊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原本便冷漠的脸上更是逐渐浮现出阴鸷,像是开了刃的刀子般狠狠在她心头划过去:“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倔强到不堪,完全不顾及别人的脸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家族,是觉得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耍性子?”
越说越气,就连昨天她倔强着情绪不肯朝自己低头,宁可在虹楼的包厢里蜷缩在沙发上过夜都不肯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服软的复杂心绪也翻滚了上来,手指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你们陆家不过是我动动手指就能够碾碎的蚂蚁罢了,你父母在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将你抛弃,如果他们知晓你跟了我,怕是早就跟着吸血虫一样扒上来……”
“青少。”
几乎是尖叫出声,陆佳瞳眸骤缩,咬着唇,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那张俊脸。
她是世家里的女孩子,曾经亲眼看见过多少人使用手中的权势翻云覆雨,所以她比大多数的人很清楚圈子中的游戏规则,更比大多数的人都明白在贵人面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青瀛渊就能够随意评论自己的父母。
她的确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因着当初顾老爷子封杀她的事情,但也只是断绝,并没有交恶,毕竟她不想着因着自己一个人而牵连到陆家满门。
而且陆家的确将她当做是联姻的工具也没有错,但有得便必有失,联姻这件事是她作为陆家从小精养到大的名门千金所要付出的代价。可当她和陆家脱离关系后,陆家便没有再找过她,难不成陆家是真的听不到任何她攀附青瀛渊的风吹草动?
不,他们知晓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们也很清楚,脱离关系就代表着她所付出的代价到此结束,所以他们两方互不打扰也各自安好。
如果说陆佳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是什么,那恐怕就是父母了。
而青瀛渊现在就仿若是在拿着一把刀子狠狠的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隐忍上捅过。
“青少,你究竟能不能听我说话?”眸底倒映着他的脸,细白的牙松开唇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面无表情:“有些事情用肉眼看见的并不代表一定是真相,我想向你解释你也不听,一味的将你猜测的罪名强加到我的头上,青少,我知道莫小姐哭了你无法接受,但你能冷静点吗?”
男人的眼神冷到极点,视线紧锁在陆佳那张根本就不肯服输的小脸上,他不明白现在这种明摆着只需要和他说两句软话,他便能不追究的情况,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倔下去。
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了事,字字句句都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沁出来的,薄唇掀起恶劣刻薄的嘲弄:“说吧,畜生临死前还允许它挣扎一下的,你自然也不例外。”
将她比作是畜生。
陆佳的心尖狠狠一颤,但她对于这样的争吵并不意外,只是难免会心口像是塞了棉花一般,闷闷的。
掀唇而笑,平淡的毫无情绪起伏:“青少,我和莫小姐刚刚只是在看视频罢了,留守儿童每天徒步走十公里去上学,莫小姐心软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哭的,并不是我招惹了她。”
青瀛渊重重的眯眸:“怎么可能。”
“是真的。”这时莫荞才慢慢的出声,嗓音中还带着未完全消耗的哭腔,无论怎么听都有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她伸手拉了拉青瀛渊的衣角:“瀛渊,你不要怪罪陆小姐,是我承受能力太差了,她真的没有欺负我。”
后知后觉,青瀛渊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真的弄错了,看着身下那煞白的脸色,睫毛细密的颤抖着,却强忍着情绪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清冷着嗓音:“青少,现在能够放开我了吗?”
下意识的放手,眼睁睁看着陆佳慢慢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身上的衣裙已经褶皱了几分,就连发丝都凌乱了,她慢慢抚平梳理着,从始至终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可她从骨子中沁出来的那副插足不进去的疏离感,却让青瀛渊看着有些不舒服,伸手便想要帮她整理长发,却被她悄无声息的偏首躲了过去,仰着脸,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他冷峻森寒下来的脸色,慢慢的启唇:“青少,莫小姐应该是有事找你。”
听到莫荞的名字,青瀛渊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偏首过去。
莫荞向来心软的很,现下更是因着刚刚的视频眼角眉梢噙着全然的心疼,拉着他的袖口,恳求着:“瀛渊,山区的孩子实在是太苦了,我们帮帮他们行吗?我想要给他们捐款捐物。”
“好,都依你的。”
每次莫荞这般,青瀛渊都颇为无可奈何,顺着她的力道便坐在她的病床旁边,和她细细算着如果真的朝山区捐物的话,都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等到陆佳收拾好自己的仪容的时候,便瞧见青瀛渊和莫荞颇为亲密的并肩坐在一起,甚至偶尔莫荞肩头的披肩滑落的时候,青瀛渊还会帮她提一提,就像是很是亲密的小情侣般。
情侣。
这两个字从脑海中掠过,让她精致的眉眼掠过一抹嘲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