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顾爷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他。”
低低浅浅的嗓音试探性的询问,柳欢然垂眸整理了下裙角,遮掩住眸底所有的情绪:“毕竟顾爷昨天对我的恩情我是不能忘记的。”
这话在无声无息之间弥漫着一层极薄的挑衅,慕娇娇自然是听得出来,好看的唇形勾起,噙着温凉的弧度,端起邢婶送过来的花茶,嗓音轻轻袅袅:“柳小姐指的是什么?是你差点被强迫,跑到包厢门口求救的事情?”
裙角一下子被攥紧,柳欢然不敢置信这件事顾戾竟然会告诉给慕娇娇知晓。
有着几分尴尬和难堪,咬着嘴唇:“毕竟顾爷当时对我施以援手,所以我……”
“柳小姐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淡淡的嗓音有着漫不经心的娇软,慕娇娇慢慢的掀眸,酝酿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肆意和冷艳:“如果顾戾没有说错的话,当时对于施以援手的应该是城北马家的马超,他可是将西装外套都借给了你披,最后还护送着你回家。至于顾戾,你也无需帮他美化,他没有那份同情心,怕是当时只会袖手旁观而已。”
凝视过去,丹凤眸泛着一层隐秘的透明:“所以柳小姐如果真想感谢的话,可以感谢马少。当然,如果柳小姐不知道马少的住址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护送你去。”
接二连三的话彻底将柳欢然所有想说的言论都堵在了唇齿之间。
看着面前毫不掩饰居高临下的傲居嚣张的女人,她咬唇愤愤,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慕小姐,我……”
“你应该称呼我为顾太太。”
慕娇娇注视着她的脸,温凉的打断,嗓音冷静清晰,她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力,便也没有耐性继续纠缠下去:“柳小姐,你很清楚你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将言语引到一种略带暧.昧的氛围里,我也很清楚幕后指使你纠缠顾戾的人是谁,更清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顾戾不愿意上你的当,你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我……”
“我知道你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所以我不会和你计较。但你要明白,我的耐性只是这么一次,不希望今后还再见到你的机会。”
话已经说得非常透彻,柳欢然踌躇了几秒钟,说实话慕娇娇看穿了她的把戏,她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只会愈发的丢人现眼,倒不如……
正巧,慕娇娇的手机响起,她垂眸瞧了眼,红唇弥漫出几分弧度,讥诮冷淡:“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屏幕朝向柳欢然。
干净的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正是青瀛渊。
这下柳欢然彻底下定决心,起身朝着慕娇娇一鞠躬,脸色恢复正常的道歉:“不好意思,顾太太,我今天贸然前来打扰到您了,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说不会计较就一定不会计较。
扬声吩咐邢婶送客后,她就捏着手机走到阳台将电话接了起来。
“慕娇娇。”青瀛渊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桀骜邪肆,咬着她的名字噙着几分的焦急:“你当初答应我要给莫荞治病的,准备安排在什么时候?”
大理石材质的栏杆有些凉,慕娇娇单手落在上面,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笑:“青少,你觉得我现在有功夫理会你吗?”
青瀛渊在电话那头一怔,语气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柳欢然刚刚来过了。”
咬紧前三个字,赫然间青瀛渊便明白了一切。
这是慕娇娇在故意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妄动顾戾,否则的话,她怕是就要将和他的交易作废,甚至还可以拿着他曾答应过的条件肆意妄为。
喉结滚动了下,有着说不出的烦躁感,他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漆黑的眸子携带着戾气:“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怎么敢呢。”低笑声,她慵懒的靠在栏杆上,精致的脸蛋就算是不施粉黛也有着冷艳的笑意:“毕竟我性子怯懦娇气,订了婚就只埋头经营着一亩三分地,在意的也就只有顾戾的事情,剩余的纷纷扰扰我可是害怕极了。”
性子怯懦娇气。
青瀛渊只想要冷笑一声,谁家怯懦的人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连眉头都不曾变化分毫的坦然自处?
薄唇翘起没有温度的弧度,哪怕青瀛渊现下再想讥讽反驳,却也只能全都化为不甘心的开腔:“你放心,柳欢然只是个例外。”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恐怕连你的电话都不会接的。”素白手指将长发拢在一侧的肩头,她低眸嗤笑:“不过我希望这样的意外再也不可能出现。否则我也不能确定在给莫小姐治病的时候,会不会手抖落下点什么在她的身体里,又或者是不小心给她开错什么药剂。”
“慕娇娇。”男人的眉梢极快的掠过一抹戾气,咬着她的名字带着浓重至极的危险:“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不要随意牵扯到别人身上,莫荞是无辜的。”
“所以顾戾就罪有应得?”
话也不能这么说。
甚至就连青瀛渊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着什么和顾戾不对付,如果真的要追溯的话,怕是可以追溯到很年少的时候。
深呼吸,他不得已主动退让,漆黑的眸子全然都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我会吩咐柳欢然的,包括你让我监视的人我也会将他的行踪整理成册交给你,我想我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你答应我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兑现?”
垂眸看了眼表,短针已经指到了“五”的位置,明天两个字刚刚才发出点音,就被青瀛渊一句话堵住:“我派去接你的车现下恐怕到东尚别墅门口了,我也安排人去请了姘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慕娇娇有一瞬间的蹙眉。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青瀛渊在电话那头难得的服软怕都是为了现在的强势做铺垫,话里话外那种不容置噱的意味很是明显,毫无商量的余地。
不过慕娇娇也明白适可而止,便没有反驳:“好,那麻烦青少将资料准备好,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这件事她早就和顾戾打过招呼。
落地窗使办公室的光线很是充足,冷贵干净的环境里顾戾将钢笔放在桌面上,眉头微蹙:“你稍等一下,我陪着你一起去。”
慕娇娇摇头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却听见顾戾的嗓音低沉继续:“青瀛渊性子向来自负,我担心他会折腾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想了想,慕娇娇也便没有再拒绝,不过却不是顾戾赶回来接她,而是约定在疗养院见面。
青瀛渊负责来接她的车早已准备就位,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疗养院的前院里。
这里装潢的很漂亮,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散发着春日里独特的香味,显然给人一种放松的既视感。
青瀛渊就在莫荞的病房里等着她,穿着件简单的三件式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视线平静淡漠,似乎就只是等她。
慕娇娇瞥了眼安静乖顺坐在一侧的慕娇娇,红唇若有似无扯出抹淡淡的嘲弄滋味:“怎么没见姘魅,青少安排人去接她了吗?”
“她还在路上,大概五分钟左右就会到。”
青瀛渊安排人和车去请的是慕娇娇,但来的却是两个人。
缓慢掀眸,视线先是掠过慕娇娇,而后停在她身侧一言不发深晦沉静着一张俊脸的男人身上,稍微停留了几秒钟:“顾爷也来了?”
顾戾没有回应,手杖没有捏在手中,银白色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白光,他折腾这么一趟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陪慕娇娇,对其他的事情都丝毫没有兴趣。
而慕娇娇也半分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径直走到床边,温凉颔首:“莫小姐。”
病床上坐着的女人穿着疗养院里统一的病号服,蓝白条纹显得很是宁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哪怕是在染着柔和的橘色光线中也没甚血色,长发一丝不苟的披散在身后,哪怕是不施粉黛也依旧漂亮的令人挪不开眼,活脱脱一副需要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爱的病美人的模样。
她缓慢的挽起眸子,笑得很是令人心生好感:“你好,慕小姐是么?我听瀛渊提到过你。”
“哦?”慕娇娇只是丹凤眸深邃莫测了那么一瞬,却没有是想要追问的意思,公式化:“麻烦伸手,我需要给你把下脉。”
莫荞牵起来的红唇有着半秒钟的停滞,却很快调整过来依言行事。
从左手换到右手,前前后后七八分钟的时间,慕娇娇眉目是越蹙越紧,同样青瀛渊的情绪也愈发的烦躁,长指扒拉了下短发,灯光下有着克制不住的情绪波动:“她最近一段时间犯病的频率是越来越频繁,你看她情况需要怎么调理?”
咬紧“病”这个字,慕娇娇清楚他这是在警告自己的言辞用句。
倒是莫荞自己心平气和的笑着,甚至还有心情抱怨青瀛渊,西施捧心般的柔弱着语气:“瀛渊,你看看你的脾气是越来越急躁了,我这个病也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老毛病发作而已,我都习惯了,找了那么多的医生都无能为力,你不要如此为难慕小姐。”
青瀛渊朝着慕娇娇瞟了眼,半磕着眸,烦躁的情绪愈发的明显,但却看在莫荞的面子上闭上嘴,不再言语。
莫荞这才满意的重新转眸过来,温温着嗓音:“慕小姐,我的病究竟能不能治,麻烦你给我一个准话。”停顿了下:“你放心,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能承受的来,你尽管有什么说什么。”
既然这样……
手腕一番,慕娇娇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银针来,在灯光下反射着寒津津的冷光,执起莫荞的手:“不好意思,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我没有那么娇弱,你尽管扎针就是……唔。”
最后一个字的音调都差点变化,不过是眨眼间,慕娇娇便将银针拔了出来,手腕抬高,放在灯光下,原本银白色的针身上出现了薄薄一层的黑色,很浅也很不打眼,甚至接触空气没有几秒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以莫荞望过去的时候,针身上什么都没有,她不免略有些疑惑:“慕小姐,你能诊断出我的病究竟是什么吗?”
“有六七成把握。”
“那究竟是什么?”
现在距离她进来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也不知姘魅为何还没到。
涉及蛊虫的专业领域,慕娇娇不能断言,就只能自然着语气神态,唇上弧度勾勒出几分冷艳的痕迹,手腕再次一翻,将银针收起来:“稍等一下,等姘魅来,我们需要共同会诊一下。”
正说着,姘魅的身影就便出现在包厢门口。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身上的衣裤都有着很是打眼的褶皱和脏污,甚至白净的脸颊上也蹭着一小块,瞧着格外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