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慈皱了皱眉,有不悦失望,还有一缕别的复杂情绪,却也没和苏昶说:“娇娇。”她主动靠近:“你怎么也在这里?”
慕娇娇也不知道顾戾的生日宴上苏家还会到场,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样的宴会自然南城区能够有点钱有点势的人都会想尽一切手段进来。
没有动弹,她抿了口橙汁,漫不经心的应:“我朋友带我来的。”
她这也不算撒谎,的确是朋友,男朋友。
而江念慈却解读成了关家,毕竟在她的了解里慕娇娇的圈子中也就关家的地位高些。
“关家的关系不是要你这么浪费的,我当初告诉你要把你叔叔介绍给关家,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救了关夫人和她肚子中的孩子两条命,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换来,关家也是抠门,带你来这样的场合有什么用,不知道帮忙提携下你叔叔。”她满口皆是抱怨:“还有你,如果你当初按我说的做,说不定咱们家现在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江念慈仗着角落里没有什么人便喋喋不休,可慕娇娇全程没有半点反应,无声的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鼻尖轻轻抽动,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混杂着宴会里杂乱的气息传入她的呼吸之中。
这是……
“阿姨,你怎么在这,没陪着我爸?”苏聘佳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但并没有靠近江念慈,反倒是看见沙发上的人第一眼便蹙眉:“慕娇娇?”
“聘佳,你姐姐是跟着她朋友来的,阿姨也是看见她才来和她说两句话。”江念慈立刻解释,似乎还想要装作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拍拍她的手,却被她毫不犹豫躲了过去,江念慈脸色一尴尬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想要认识什么薛少,你说出来看看你姐姐认不认识,如果认识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你介绍下呢。”
薛少?
丹凤眸挽起,慕娇娇红唇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这位薛少怕就是薛御。
“谁需要她介绍,薛少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认识。”
“薛御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今晚有事不会过来,你应该没有希望了。”
秦景峰在狱里闹事,江空怀实在是没办法就先将薛镜请了过去,薛御负责陪同保护,所以他们都提前将礼送了过来。
但轻轻袅袅的嗓音,还有止不住加深的笑容让苏聘佳瞬间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双杏眸瞪圆:“慕娇娇,你什么意思?我找薛少是有正经事,谁像你说的那么肮脏。”
慕娇娇耸了耸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
“你……”苏聘佳语噎,但看着慕娇娇那副气质温凉冷艳漫不经心的模样又不甘心,停顿了几秒,眸底一闪而过一抹亮色:“阿姨。”她唤,语气若有所指着:“你看姐姐身上那件晚礼服,是不是咱们前两天在杂志上看见的当季新品?”
标价一百八十万。
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江念慈还没见过世面的说昂贵,不过是一件衣服就顶上一套小公寓的价格。
江念慈一开始只注意慕娇娇了,完全没有在意她究竟穿的是什么,现下一看眉目蹙的更紧了些:“娇娇,你这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银质叉子剜下块蛋糕送到口中,慢慢的咀嚼,丹凤眸挽起像是半个月牙,慕娇娇理所当然的启唇:“我朋友送得。”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
苏聘佳在一旁呛声,双手环胸,不怀好意的笑得嚣张:“挂不得你能够那么肆无忌惮的从家里搬出去,不仅有钱掏学费和生活费,还有钱开公司,现在还能穿这么昂贵的衣服,我看你是交男朋友了吧。”
咬紧“男朋友”三个字,虽然苏聘佳说的隐晦,但其中的意思还有什么是不能懂的。
与其说是交男朋友了,还不如说是被包.养了。
想起她被封杀的这段时间里不少人给她科普的“顾爷”的信息,苏聘佳恶毒的想,包.养慕娇娇的男人既然能够被圈子中称一声“爷”,想必也有着足够大的年纪,怕是都足以当慕娇娇父亲了,说不定还大肚便便,体重高到压在慕娇娇身上都能够将她压死的程度。
江念慈闻言有一种近乎于愤怒且欺辱的心思从内心怦然而生,慕娇娇平白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她却没有半点怀疑,甚至看见慕娇娇便觉得丢脸的厉害,上前一步便想要拽她的手臂:“我还以为你离了苏家能够有什么好日子过,原来是被人包……”咬咬牙,下面那个字她说不出来,只能狠狠吸了一口气:“还不赶紧跟我回家,难不成你准备在这里丢人现眼?”
“别碰我。”
江念慈还没有碰到慕娇娇的衣角就听到冷声的呵斥,精致的脸褪去所有表情,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气得江念慈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大声咬着她的名字:“慕娇娇,你自己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情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眸底弥漫出层层的冷意和嘲弄,嗓音轻轻浅浅的,握着叉子的力道都未曾变化分毫:“既然有现在,那当初你将我从苏家逼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想我是否有钱花销,是否会忍饥挨饿,又是否会走投无路到上不起学?”
仰着一张妆容精致白嫩到毫无瑕疵的小脸,她辨不清情绪的慢慢笑:“既然都没有,那你现在又何须在这里惺惺作态呢?至于苏聘佳……”
“慕娇娇。”江念慈冷冷的打断她,情绪状似恨铁不成钢,但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当初是你执意要离开苏家的,如果你的性子能温婉点,能够多多包容聘佳点,用得着走到这种地步?而且这些都不是你自甘堕.落,不自爱的借口。”
江念慈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是没有察觉到她在母女交锋中的错误。
纤细的睫毛动了动,,眼角眉梢都是绵长又讽刺的笑意,慕娇娇没有和她继续交谈的欲.望,随手将碟子搁在一边,落落大方从沙发上起身,裙角都未曾有任何的褶皱:“话不投机,我想大家都厌了,既然……”
“既然你都承认,那就赶紧跟我去找你叔叔认个错,说不定你叔叔还能帮你从那个男人手中……”
“你怀孕了。”
四个字落下去,慕娇娇的本意是结束这场对话,可江念慈的眼睛却徒然的睁大,脑子几乎是刹那间空白,想也不想的去捉慕娇娇的手臂:“你说的是真的?”
这次慕娇娇没有躲闪,甚至反手按在了江念慈的脉搏上。
扫视着江念慈脸上暴露无遗的惊喜,还有苏聘佳眸底一闪而过的恼怒紧张,有些事情慕娇娇便心知肚明,扯了扯唇,笑得意味不明,嗓音缥缈:“没错,而且根据你的脉象应该怀了八周左右了,恭喜你啊,美梦成真。”
可不是美梦成真。
自从她准备给苏昶生个儿子却怎么都怀不上开始,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般,哪怕是苏昶在外找其他女人她都可以容忍,甚至还委曲求全的祈祷着苏昶能不因为她怀不上而和她离婚,就算苏昶让她配合着演戏想要打压她的亲生女儿也在所不惜。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个月我没有来例假是因为不太舒服的缘故。”江念慈喜得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苏昶给她的压力不小,她早就盼着怀孕,扭头便朝苏聘佳欢愉的笑:“聘佳,还有八个月你就有弟弟了,你高兴吗?”
苏聘佳不愧是从小演戏出来的国民闺女,很快调整好情绪:“高兴啊,阿姨还要早早将这消息告诉……”我爸。
“不,你不高兴。”
两个人都是一怔,苏聘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有些按捺不住:“你说什么呢?阿姨怀孕我当然是高兴的。”
“是吗?”慕娇娇眸底出现了分明的讥诮,很浅薄,但却像是一把开了刃的锋利匕首,毫不掩饰:“所以你高兴到给她下堕胎药?”
堕胎药三个字,毫无疑问是平地惊雷。
让江念慈整个人都僵掉,几乎是下意识松开抓着苏聘佳的手,表情呆滞:“什么?”好半晌,她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嗓音:“什么堕胎药?”
“慕娇娇,你这是栽赃我,你是疯了竟然敢……”
“是不是栽赃你们去医院一查血就清清楚楚。”
原本就是宴会角落的位置,现下更是安静得仿佛死寂了。
看着苏聘佳那张难堪僵硬的脸,绯色的唇瓣勾了勾,眸底的讥讽愈发的浓厚,也不知道究竟是针对谁的,似笑非笑:“而且最近苏家就你们三个人去了国外,所以你们俩人身上沾染了同种堕胎药的气味,你又准备怎么解释?”
停顿了下,看着苏聘佳张张嘴想要反驳的模样,她又不紧不慢的补充着:“哦,忘记说了,这种堕胎药国内暂时没有销售渠道,只有你们旅游的那个国家可以买到。”
“当然,如果再不信的话,你们大可回去找找苏聘佳的房间,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不到三分钟,望着那对原本还对自己同仇敌忾的继母女两个人现下狗咬狗的拉拉扯扯离开,慕娇娇静默的重新帮自己选了块蛋糕放在碟子中,窝回原本的沙发里,慢慢品尝着。
半晌,才有着道意味不明的低笑模糊的从红唇间溢出。
这件事弄得……还真是挺讽刺的。
可慕娇娇却没有想到刚刚的事情全部落入了关曦儿的眼中,她穿着席纯白礼服,红宝石首饰衬得她肌肤雪白,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慕娇娇能够清楚的从她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尴尬和心疼,就连嗓音放得都些轻:“来一杯?”
慕娇娇摆手拒绝,没有半分尴尬,表现的很平静:“顾戾不让我喝。”她举了举未喝完的果汁:“我以饮料代酒。”
关曦儿也没有为难,顺势坐下,她前段时间有事出国了,是临近年关的时候才回来的,这也算是今年第一次出席重要场合。
杏眸睨过来,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表情噙着点显然易见的调侃:“娇娇,你和我透露下,顾爷是不是有事要宣布……”她停顿了下,猜测道:“和你的事情?”
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公布的事情,慕娇娇也没有隐瞒:“你怎么猜到的?”
“顾爷的生日可是向来没有大办过的,这是第一次,我拿到请柬的时候可都惊了。”关曦儿低低的笑,杯中妖冶的酒水随着动作摇曳出层层波澜:“你看看,今天南城区能来的人可都来了,这种情况不是求婚就是宣布,我还不至于这点……”
“曦儿。”
突然传来的嗓音干净,闻声看过去,许久不见的栾皖站在不远处,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冷清,这种场合穿着件面料矜贵的白色西装,衬衫的扣子相当整齐的扣在喉咙处,随着他说话的频率慢慢若有若现着喉结,依旧禁欲克己的厉害。
这下,换做是慕娇娇歪头笑眯眯的打趣:“关小姐,栾先生是你今晚的男伴呢,还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