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慕娇娇便被姘魅用打趣的眼神睨着:“兄弟阋墙,看来救族之主的魅力还真是大。”
慕娇娇没甚表情,淡淡的侧眸睨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丹凤眸莫名的深邃:“话别乱说,江空怀并不喜欢我这样的类型。”
而且上一世江空怀娶妻的事情在整个南城区闹得沸沸扬扬的,可见他对他未来的江太太有多么的真爱。
只是上一世她跟他并不相熟,更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而且她很清楚,他虽然言行举止间带着几分轻佻,但那双眼眸清澈,丝毫没有任何不该生的念头。
当车停在林家别墅庭院里时,林经理便已经侯在门口,甚至亲自帮慕娇娇拉开车门,瞧见她时眼眸一亮:“慕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样?你们家少爷的病昨晚有再发作吗?”
“这个自然是没有。”他的眼神若有似无朝隐匿在黑袍下的姘魅瞧了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身将路让出来:“少爷就在楼上书房等着您呢,您带着这位小姐直接上去……”
还未等他说完话,安保人员便三两步的上前附在他的耳边,压低着嗓音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却让他眉梢一蹙:“江少来了?”
江少?
江空怀?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便听见江空怀那兴致勃勃又不甚着调的嗓音:“林经理,我不请自来看望林叔,你不会不欢迎吧。”
很明显林经理是和江空怀打过交道的,深知他的脾性,更何况已经上了门的客人又怎么可能往外撵,林经理只能陪着笑:“江少这回来的不巧,慕小姐正准备给少爷治病,所以恐怕会有些忙,您看……”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江空怀这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经理还能反驳什么,只能再笑笑,主动走在前方,帮两方人引着路。
就算身处的场景从卧室换到书房,身侧摆放着的物件儿从铁链换成文具,可林长宸通身氤氲而出的死寂依旧浓郁的足以滴出墨来,听到动静下意识睨过来的眼神阴沉,就算在温暖的室内,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但瞧见是慕娇娇,他的眼神还是缓和了三分:“你来了?”
“恩。”慕娇娇未曾多说什么,就只是侧身将姘魅让出来,淡淡的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林长宸看着那黑袍,不知是什么倏然触到他敏锐紧绷的神经,有些消瘦的脸庞变得骇然的阴:“她是什么人?”
慕娇娇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嗓音淡静:“你的病我没法治,所以请她来帮忙。”
“是帮老子?还是害老子?”
慕娇娇眉目一凌:“你什么意思?”
别说是慕娇娇,就连姘魅隐匿在黑袍下的小脸也跟着冷下来,如果不是惦念着她跟慕娇娇之间还有交易存在的话,她怕是转身就走,但还是不受控的笑出声,嗓音美艳风情,怕是任何个男人听后都心甘情愿死在她的石榴裙下:“害你?我还用得着出手害你,就你中蛊的深度,怕是用不了半年,你就可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还用得着脏了我的手?”
慕娇娇看着不远处那穿着家居服,可双眸却猩红似乎又要发疯的男人,嗓音紧绷了些:“林少,如果你想要治病的话必须有她的帮忙,所以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开了好,否则的相互不信任,也容易造成事端。”
书房沉静了几秒,手指不断在书桌上敲打着,他才缓慢启唇:“这袍子上的花纹,老子四年前在那场宴会上见过。”
也就是说,四年前导致他中蛊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穿着同样花纹衣服的人。
“这不可能。”
姘魅嗓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就连素日里的诡魅都不复存在:“四年前我根本就没有来过南城区,你怎么可能见过我?”说着,似乎是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才补充着:“这黑袍上的云纹是我独有的,所沾的颜料全部都是由蛇虫上提取出来的,别人不可能模仿的了。”
在他们南氏一族,每个人都具有独属于自己的云纹,均是成年之际自己亲自创作,亲自采摘制造而成,也在祭天之时烧给上苍知晓,就像是身份证一样具有独特性。
但慕娇娇却从姘魅的话中提取了重要信息,就在她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揪住林长宸询问明白时,她直接按住她的手臂:“林少,你确定你四年前所看到的云纹就是眼前这一款,一模一样?”
林长宸迟疑了两秒,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抬手捏着眉心,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厌世和嚣张:“时间那么久,老子记不得这么多了,但绝对是类似的。”
“也就是说记不太清了,那就劳烦林少不要这么随随便便给我带来的人冠上这样一个罪名,会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的。”就算慕娇娇再不喜欢姘魅,也终究是她带来的人,自然也由她安安稳稳毫发无伤的带出去:“如果林少想要追查的话,那麻烦这两日好好回忆下,将云纹的图样画下来,说不定能够分辨出究竟是谁的。”
说着,她碰了碰姘魅的手臂:“你能分辨出来吧。”
姘魅一怔,然后颔首:“只要画的准确,我便能分辨……”戛然而止的话,这时姘魅像是想起来什么般,那双狭长的眸子瞪大:“你是说四年前有人穿着类似的袍子给你下了蛊?是不是八月份的月圆之夜?”
林长宸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问一遍,但还是如实:“的确是四年前,但是否是月圆之夜老子不清楚,具体的日期……林经理。”
林经理立刻便在旁边回应,从善如流的报出了个日期。
换来的则是姘魅一下子紧绷起来的情绪和身体,那张如同沁了毒美艳的脸蛋压抑住一种疯狂而狠利的杀意,她闭上眼,一字一顿的从喉间溢出一声嗤笑:“果然是那天。”
林长宸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姘魅只是耸着肩头笑,一张脸诡异的厉害,却并未多言语丝毫。
曾经南霍问过她一个问题,问她为什么要偷族内圣物,为什么要叛族?
但天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偷过圣物。
就是四年前八月的月圆之夜,那日族内圣物丢失,族长带人搜查所有人的房间无果后,便怀疑是她偷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天只有她一人出过族里。
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也从她口中换取不到任何消息,这件事才能暂时沉寂无为而终,但自从那天后,她在族内所受到的所有待遇都变了,虽然无人说,但所有人还是怀疑圣物是她偷的,甚至还因为此事在之后的日子里牵连出其他许许多多的事情来。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件事做开头,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更不会有她叛族被追杀一事。
可现在,竟然被她知晓在那日还有别人离开过族内。
眼眸一凌,只感觉有一只手在不断拉扯着她的神经,她上前一步,嗓音几乎压抑着疯狂:“林先生是吗?我给你保证,就算拼尽我这一身本事,我也绝对帮你将蛊毒解了,但……作为交易,你要替我将那云纹画出来。”
很划算的买卖。
但奈何林长宸却缓慢摇头,眼神还有着压抑到极致的晦暗和深沉,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不用了,还是按照慕娇娇和你说的,你只需要帮我解了这些日子我所中的蛊毒就行,剩下的癫蛊部分还是交给慕娇娇就好。”
“看来林叔对慕小姐还真是放心的很啊。”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江空怀倏然间启唇,似笑非笑之间的嗓音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别有深意,眼神在林长宸和慕娇娇之间打着转转。
不过林长宸都不在意就是:“不是放心,只不过是信不过而已。”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前者是慕娇娇,后者是姘魅。
然后林长宸慢悠悠的将视线凝视在江空怀的脸上,消瘦的脸部轮廓略显苍白:“不知道江少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老子这个小破地,恩?”
“闲着无聊,来凑凑热闹罢了。”
“热闹?老子什么时候变成南城区的热闹了。”说着,他连面子都不曾给,直接扬声:“林经理,送客。”
“少爷,这……”
按理说,就算林长宸按照辈分是江空怀叔叔,但奈何两家在南城区的地位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而江空怀身为江家继承人,也身为基地里最年轻的特战旅队长,是完全没必要特别顾忌林长宸面子的。
林经理的不作为,立刻引起林长宸的拍案:“老子说话不好使了?还不让他赶紧滚蛋?”
江空怀也酝酿出几分怨气:“我就不滚,你能耐我何?”
“给老子滚。”
“老子就不滚。”
看着两个男人就像是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呛着,慕娇娇没忍住的直接喝斥:“行了,幼稚不幼稚?”
说完,也不理会两个人的眼神,直接碰了碰姘魅的手臂:“去给他看看。”
姘魅她们玩蛊之人的看病和慕娇娇所学的望闻问切完全不同,她一言不发直接上手扒开林长宸的眼皮,林长宸原本是想要反抗的,但也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办法,将他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她瞧了几秒钟,然后直起身子:“恩,他的确是中蛊了。”
“这个还用你给老子说?”
身子好不容易又能动,林长宸立刻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高声:“要是找你来就说这么点老子都知道的屁事的话,要你还有什么用?”
姘魅也没有理会他,随意的从书桌上的纸抽里抽了张出来,偏头朝向慕娇娇:“他所中的蛊是癫蛊,而且似乎还被下了别的……”
“是血。”
慕娇娇回应。
倒是让姘魅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隐瞒,慕娇娇实话实说:“我检查过他这段时间里所有触碰过和食用过的东西,在他所吃的米饭中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猜应该是幕后下蛊之人的血,激发了蛊虫的活性和凶狠度,也加速了他的死亡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幕后之人想要快速将林长宸除之后快。
说完,慕娇娇就看见姘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睨着她,她停顿了两秒,站在那里,嗓音温凉:“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不是,只是替你庆幸,你遇到了我。”
还未等慕娇娇询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看着姘魅没好气的踹了脚林长宸所坐的椅子,无声息一条很细小的蛇从她的袖管里滑出,盘上了她的手腕,似乎是感觉到人多,它遏制不住的仰起三角脑袋,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吐着信子。
然后便听见姘魅的吩咐声:“去找张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