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娇本就因为发烧而反应迟钝,现下更是睁大了双眼,带着溢出来的不可置信,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身上所有藏起来的武器全部都被收了去,女人的力道又天生没有男人那么强,所以除了徒惹林长宸恼怒,下手愈发的重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旁边隐约间传来帮佣的尖叫声和经理的阻挠声,但都管控不了林长宸疯狂的心思,近在咫尺的脸上透着浓郁的寒芒森森:“慕娇娇,挑衅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让你自己吃亏,答应我的条件,听见没有?”
慕娇娇咬着唇,看着那张遍布了病态和可怖的脸,呼吸愈发的用力,喉咙嘶哑一片,就算是她想要说话,也都是断断续续:“我不会答应的……布兰特家族用你的性命来做大家的条件,你……觉得会这么简单?”
“我不管。”
布兰特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他现在就是几乎要溺死之人,一旦抓住任何一点浮木,就算明知道会艰难不已,也绝对要抓住不放。
黑眸泛着血色:“既然你不答应,我总归是一死,那我就拉着你一起给我陪葬。”
“啊……”
被死死压制在喉咙中的呼痛声,大掌不断的加重着力道,居高临下,林长宸冷眼看着慕娇娇那张脸逐渐涨红,几乎要变为铁青。
旁边的帮佣们都吓坏了,拽着餐厅经理的手臂:“这……这我们要怎么办?先生他……他真的会杀人的。”
经理怎么知道,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更何况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见林长宸狰狞的手背,凸起的青筋,冷静疯狂到极点的眉目,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慕小姐做陪葬的。
缺氧的痛楚还有着脖颈处不断加重的力道,这是慕娇娇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的距离,但似乎比上次更为让人害怕。
因为这次,她没有顾戾在身边陪着。
闭了闭眼,慕娇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嗓音深处艰难的组织着完整的词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出三天……布兰特的侄女希尔便会……上热搜,牵扯整个家族企业的发展……到时候他会主动求上门来。”
男人黑沉的眸子猛然一缩,就连手下的力道也下意识轻了少许。
慕娇娇就趁着这个机会,屈膝狠狠的顶在了林长宸男性最柔弱的地方。
闷哼声,还有下意识去护住痛楚的大掌从她的脖颈处撤离,慕娇娇便立刻趁机朝旁边一滚,彻底逃离林长宸的控制。
不过,她因为缺氧导致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眼前都仿若是覆上了层白雾,根本看不清,所以滚落间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额角也在茶几角上撞了下,还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总之各种尖锐的疼痛遍布所有的神经。
耳边隐约有着唤“少爷”或“先生”的话语,模模糊糊的人群纷纷朝林长宸涌去,可唯独没有人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不过慕娇娇现下也顾不得了,一大.波的空气突如其来的灌入肺部,让她一时间的承受不住的趴在地上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慕娇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咳嗽呼吸了多久,久到她翻身就直接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不远处还处于一片混乱的人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便沾染了她一手。
甚至耳边还有着声音在倒打一耙:“慕小姐,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你自己是医生,应该清楚男性的弱点是容易受伤的,如果少爷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这并不是你能够负责的。”
闻言,慕娇娇就很想笑,烦躁感让她整个人几乎是一点就炸,随手在旁边摸到什么就直接掷了过去。
茶杯直接在经理的脚步砸得粉碎,温凉到骨子中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就算是因着体虚有气无力,但也噙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震慑力:“我过分?我麻烦你们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现在的情况,这种场面是我造成的还是谁造成的?是你们,是你们莫名其妙将我绑架过来,是你口中的少爷掐着我的脖子要让我死,怎么,还真当我慕娇娇是待宰的小羔羊落在他林长宸的手中致死都不能反抗?”
全场无声。
她继续笑得轻漫:“我再说一遍,如果信我,就等着;如果不信我,你们林家爱他妈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犯贱当条舔狗跟在布兰特家族后面助长他们的阴谋也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这病我不治了。”
说着,慕娇娇从地上爬起来,额角还淌着血,顺着脸颊沾染在她唇角的位置,在阳光的衬托下便被衬托出一种穷凶极恶的危险感。
等到快要走到玄关的时候,经理才反应过来:“慕小姐,你……”
还未等他说完,慕娇娇便扭头一个字砸在他的脸上:“滚。”
话音刚落,就有巨大的声响砸在了别墅的大门上,还有着保镖的哀嚎声,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下一秒,别墅大门便被生生踹开。
当顾戾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来晚了,他平日里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的女孩,现在额角淌着血,脖颈处有着任由谁看都足以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淤青,呈现着一个手掌的痕迹,衣衫不整,满目全是恼怒委屈的和自己只距离十几米的位置。
不管他是之前故意疏离她,还是将她拢到自己羽翼下,他都从未让她受过伤,更不曾动过她任何一根头发丝。
可现在,他照顾到骨子中的女孩,被别人欺负了。
“顾戾……”
两个字,叫得人心尖发颤,像是奶猫对着自己最为亲近人的呼唤。
被抱到宽阔的怀中,顾戾那双要过人命也哄过她睡觉的大掌几乎不知道如何碰她,只手遮天的男人甚至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嗓音,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娇娇。”
短短一个小时里,被绑架、被掐到几乎窒息而死,感受着那种毫无温度的冰凉从每个毛孔渗入骨髓之中,慕娇娇从始至终连哭腔都没有,可现在,她终于按捺不住了,眸底是从未有过的依赖和虚弱,死死的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成串的落下来:“顾戾……顾戾……”
他手足无措,只能够压低着嗓音,用最柔情的姿态唤着她的名字。
而她双手则无意识的拽着他身前的衬衫,将所有累积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部崩溃出来,哭得不能自己,脆弱,委屈,茫然,仿佛山崩地裂般赫然全部发泄出来。
长臂劝着怀中的小人,顾戾朝青七递了个眼神,然后他放着现场所有的事务都不管不顾,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清晰的感受着她凉透了的身子在他怀中不住的颤抖着,他褪下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除了唤着她的名字外,再也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直到她哭得差不多,他才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又心疼的在她脖颈的位置摸了摸:“抱歉,是我来晚了。”
她靠在他的肩头,脸上泪痕未干的摇头:“没有。”
是她闯出来的难事,他是来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她明白。
“乖,一会儿你坐在旁边坐一会儿。”说着,她将青七递过来的姜糖水送到她跟前,放下一切身段低哄着:“先喝两口,我让青七给你准备了点甜点压压惊,等你吃饱喝足了,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清楚,这是顾戾要给她出气了。
慕娇娇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善人,不会以德报怨,所以根本没有拒绝,乖乖的伸着胳膊任由顾戾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顾戾操控着轮椅慢慢朝着林长宸的面前,每往前挪移一步,浑身的气势都酝酿出多一分的杀意和黑暗。
其实林长宸的保镖自然不会对这样的局面视若无睹,但奈何早就被青七带来的人按在了地上,动弹都动弹不得。
最后还是经理护在林长宸的面前,尴尬着一张谄媚讨好的嘴脸:“顾爷,这其实就是一场……”
“滚。”
顾戾不愿意和她他说一句话,一个字砸下去,等到他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青七一只手直接提着衣领脱离了战场,连嘴都堵上了,不给半点辩白机会。
阳光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掌心中捏着的蓝宝石手杖放在一侧,慢慢解着袖口上的袖扣,然后将纯白色的袖口卷起,在林长宸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唤出一声“顾爷”,甚至连顾戾五官噙着如何的暴风雨都未曾看清,玻璃质的杯子就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安静的别墅。
顾戾冷眼看着从林长宸头上留下来的血和玻璃渣子混合在一起,压低着的嗓音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清晰恐怖,指间还捏着玻璃杯剩下的半截,挽唇,张扬出万劫不复的血腥感,一字一句咬着他的名字:“林长宸,我警告过你,你敢动她一次,我就直接废了你。”
林长宸也是个硬骨头,生生的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忍受着那种宛若是被野兽盯上了的惧意从脊背窜入脑海,慢慢的笑,那双漆黑的眸子阴戾:“所以堂堂的顾爷现在是准备废了我?”
他的话都未曾落音,顾戾便直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扔了出去。
重物落地,同时蔓延开剧痛感,就好像是骨头被生生的摔断的感觉。
可愈发的疼,林长宸就愈发的兴奋,疼痛让他感觉他自己还活着。
狼狈的将身子支起来,看着顾戾操控着轮椅一点点挪移过来,林长宸梗着脑袋,视线扫过慕娇娇那张依旧涨红的脸蛋,古怪的笑出声:“顾戾,你在这给老子逞什么威风?说到底,你真他妈.的就是没用,你的女人差点就被老子生生掐死在这张沙发上,可你呢,就算是在她身边安排了负责盯梢的保镖,可你终究还是没法保护得了她,也是,你这个废人……”
几秒钟的时间,又是一玻璃杯在林长宸的脑袋上炸开,闷哼声,林长宸身子踉跄着,玻璃质的茶几也在撞击间形成蜘蛛网般的碎裂,然后“砰”的一声生生的炸裂开来,玻璃碎片炸得四周全是,在林长宸和顾戾身上留下片片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