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娇故意用脸蛋在段达昀脖颈处蹭着,软软的撒娇:“从这里踏出去才能对我好,那你现在就不能对我好了?”
“当然不是。”
段达昀看起来有些慌张,连忙摆手,从未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尤其是那嗓音里有着几分嗔几分娇的感觉:“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不管是什么情况。”
“那就好,我可等着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有一道略带惊讶不可思议的嗓音响起:“慕娇娇。”
对方直呼着她的名字,转眸,男人站在不远处,穿着纯白衬衫,包裹着长腿的黑色西装裤略带褶皱,浑身上下弥漫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
慕娇娇从段达昀的身侧起身,丹凤眸深邃了一瞬,挽唇一笑,和刚刚言笑晏晏的撒娇不同,此时温婉中带着点凉凉的冷艳,颔首:“沙先生,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我被派到国外去的这一个多月里,没想到慕小姐过得也没有多么的顺心遂意,终究还是和顾爷闹到了今天的地步。”
沙景棠挑眉,语调自然嘲弄着:“我曾经就说过,你和顾爷不合适,不仅是身份上,还有性格上,你可是连抚养你成人的母亲都可以抛弃的人,你还有什么人是能够放在心中的?”
至于沙景棠被派到国外去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上次他私自派袁思源去勾搭慕娇娇,还给她发了些似是非是的照片,导致她无缘无故和顾戾闷声闹上一场。
顾戾的确没有追究,却不代表不会惩罚。
这么一席话,慕娇娇有太多言语能够反驳的,可她也再清楚不过顾戾就躲在楼上哪个角落里偷窥着她。
所以……
失笑,肆情肆意:“沙先生此话差矣,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管是你觉得是你们顾爷甩了我也好,是我小性子被你们顾爷厌弃了也罢,总归没了你们顾爷,我还有其他人。”
手指一勾,段达昀配合的立刻走上前来。
她光明正大的依进他的怀中,长发垂下遮住半张脸蛋,却遮挡不住深埋于骨的凉薄之意,就这么看过去:“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了谁活不了的,既然你们顾爷腻了我,那我自然另寻新欢就是。”
说着,她上前一步,染着大红色丹寇的指尖就点在了沙景棠的胸口,她嫣然的笑着,气息在空气中逐渐演变成了烟视媚行的色泽,极其冷漠的挑眉:“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们顾爷是多能托付终生的人,沙先生,你说对不对?”
这样堂而皇之的言论,沙景棠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开口说什么,一声突兀的玻璃杯砸在墙角的声音就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声音很远,却暗藏了滔天的怒意。
郝助理的身影也匆匆忙忙在门口出现,上前一把就将沙景棠拽住,不由分说的将他支走:“沙秘书,楼上有点文件需要你去整理,赶紧上去吧。”
沙景棠一怔,蹙眉:“什么文件?”
“你上去就知道了。”
沙景棠不清楚郝助理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可慕娇娇却温温静静站在不远处,眼神似乎看穿一切般,手指随意将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插言:“有人想让沙先生上楼,那沙先生上楼就是,何必问这么多,平白让我在这里看了笑话。”
沙景棠一愣,转身这才离开。
郝助理很明显松了口气,深呼吸刚准备继续开口,就看见慕娇娇懒洋洋着眉眼,腔调很淡懒:“郝助理是准备说我的行礼还没有被收拾好,让我继续在这里等着是吗?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继续忙你的了。”
所有想要说的话都被抢了白,甚至准备好一肚子的解释都不需要用。
一下子哑口无言,踌躇了几秒钟:“那就辛苦慕小姐了。”
“不辛苦。”
三个字,是说给郝助理听得,也是说给楼上那位听得,眸底星芒般的细碎笑意,慕娇娇肆无忌惮的依在段达昀的肩头,亲昵又慵懒。
然后半分钟后,成功的听到楼上再次传来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当沙景棠敲门进入的时候,顾戾就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穿着身最经典的黑色三件式西装,冷峻挺拔,蓝宝石的手杖被随意扔在轮椅一侧,手指间举着酒杯捏着雪茄,俊脸上看起来一派冷静淡漠,可实际上玻璃杯子反射出的那双眸地的墨色愈发的浓稠,指上的戾气也愈发的重。
空气中凝结着几乎能够滴出水的死寂感。
沙景棠下意识放轻了所有的动作,试探性的出声唤:“顾爷。”
同一时间,听到楼上有道属于女孩子的嗓音,又娇又媚的,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依赖感和撒娇味道:“达昀……”
“啪”的一声。
玻璃杯直接被捏碎在骨节分明的指尖,然后掉在地上摔得更加粉碎。
浓稠的酒香瞬间就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猩红色的液体流淌下来,打湿了熨帖平整的西装裤。
“顾爷,您赶紧擦一擦,开着空调以免着凉。”
男人收回视线,用极度漠然的姿态看了眼双腿上的酒水,又漫不经心扫了眼旁边的沙景棠,接过,一言不发,眸底全是浓厚的阴暗。
沙景棠不知为何脊背一寒,放低嗓音:“顾爷……”
垂着眸,以沙景棠的角度,根本就看不见顾戾脸上的神色,只能够听到他的嗓音低沉:“你刚刚在楼下都和她说了什么?”
第一时间,沙景棠没有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他才明白顾戾口中的“她”指的是慕娇娇。
神色一凌:“顾爷……”
他依旧维持着擦拭裤子的姿势,甚至薄唇都好似掀起了一层极淡的弧度:“景棠,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你是没有资格对她说三道四的,恩?”
记忆恍惚间回到了沙景棠被派遣出国前见顾戾的最后一面。
他出手派袁思源勾搭慕娇娇,还拍摄了几张似是非是的照片。
当初,顾戾指尖的雪茄跟现下一样氤氲着浓重的烟草气味,然后他眯着一双深眸,一字一句唤着自己的名字。
【景棠,看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不追究这件事,但你也要明白,就连我都不舍得碰一根手指的人,你更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背地里做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明白吗?】
“想起来了吗?”
“顾爷,慕娇娇她……”
男人的头颅慢慢的抬起,眉宇间的阴沉愈发浓重,重复着他的话:“慕娇娇她……她很好,倒是你……”喉间溢出来极低极深的笑,指尖的雪茄被吸完最后一口后,被直接按灭在扶手上:“如果再有一次的话,你就可以常驻国外分部,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爷……”
他语调很淡,淡到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明白了吗?”
沙景棠身侧的拳头攥紧,在顾戾的注目下,最后眸底一沉,颔首:“我明白了。”
“那就好。”
蓝宝石手杖被重新拿回到手中,从顾戾的角度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庭院里那道俏丽的身影,视线不闪不避,冷静得异常。
甜腻腻的嗓音,还有着接触的肢体,亲昵的姿态。
一分一秒的逐渐过去,顾戾身上的肌肉用肉眼可见的逐渐紧绷到极致,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每呼吸一下,便更炙热一份。
待到沙景棠发觉想要去出声干扰时,就看着那双透着某种狰狞的疯狂的眸子转了过来,盯着他,一字一顿的从喉间最深处溢出:“今晚,安排人灌醉她。”
……
在楼下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属于慕娇娇的东西才被收拾在一个行李箱里被帮佣从别墅里推了出来,对方的姿态略显恭敬:“慕小姐,您需不需要仁叔开车送您回去?”
“没关系,我一会儿可以自己打……”车。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一辆军绿色的越野倏然间的便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个漂移直接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极高的车速,还有着猛然刹车溅起来的少许尘土让慕娇娇愣了下。
然后就瞧见降下来的车窗中露出来一张不施粉黛却依旧英气漂亮的脸蛋,在中午的光线下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边,伸出来的手指朝她勾了勾:“慕小姐,不需要司机的话,那不妨碍让我送你一程吧。”
“裴小姐。”
慕娇娇从未想过会在老宅里见到裴紫璐。
颔首,看着对方从越野上下来,她丹凤眸渐深:“裴小姐是找顾戾有事要谈吗?真是可惜,顾戾没有在老宅。”
“当然不是。”裴紫璐闲适的倚在越野车上,军绿色泽和她身上穿着的迷彩服看起来极为搭配,长发被绑在脑后,干练又自在:“我最近两天就住在这里,在楼上瞧见你来了,就想着和你说说话,顺便送你一程。”
她……
竟然住在这里?
瞳孔不受控的骤缩,身上原本那股懒散的感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慕娇娇努力维持着微笑:“那看起来裴小姐和顾戾的关系还真不错,老宅向来是不让外人居住的。”
“也许吧。”
她的回答似是非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车门:“走吧,我送你。”
原本慕娇娇是绝不会同意裴紫璐想要送自己这件事的,但不知为何,话临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颔首:“那就麻烦裴小姐了。”
一路上,裴紫璐开得又快又稳,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可能性她曾经会失手撞上出租车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