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中还带着点死寂的客厅里,慕娇娇的嗓音宛若是深夜里的月亮,清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看得很清楚,江念慈脸上的震惊不可抑制的流露了出来,眼角眉梢皆是不可置信,却在和苏昶对视时快速的土崩瓦解,转而变化成咬唇的怯懦,最后用一种瑟缩又空洞的语气:“娇娇,你可能误会你叔叔了,他一定不是你理解的意思,他养了你六七年,也是宠着你爱着你的,是……”
“够了。”
盯着对面的那双丹凤眸像是失控了般,闪动着幽蓝色的火焰,慕娇娇几乎要失控的上前一步:“江念慈。”她咬着她的名字,嗓音都是从喉间溢出来的:“是不是哪天等我真的被你丈夫送到富豪的床上时,你才能醒悟,恩?”
江念慈被慕娇娇困在茶几和沙发之间。
气势泛泛,甚至不敢和她对视,只是一味灰败的解释着:“你看看你这孩子,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将话说得如此难听,还总是会把别人的好意进行误解,你要是再这样的话,今后怕是没有人敢和你聊天了……”
接下来的话,慕娇娇不想入耳,看着对面张张合合的红唇,保养得当的脸和精致的妆容,她低笑了下,无力又好笑。
心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咬唇,是她的错,的确是她的错。
错就错在是她痴想的太多,明明知道结果,却还在妄求。
五官的色泽慢慢变成漠然,慕娇娇半磕着一双丹凤眸,抬了抬手:“别说了,苏聘佳已经被安全无虞的送了回来,你给我打电话的目的也达到了,以后如果没事就不用再联系我了,反正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你做得便挺好的,不是吗?”
转身,脊背挺直的头也不回。
江念慈的双唇蠕动了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看着慕娇娇在玄关弯腰换鞋的模样,终于唤出声:“娇娇。”
嗓音略带沙哑,沉着声音。
她没有抬眸,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态度淡漠着:“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并没有……”停顿了下,江念慈重新将话吞进了肚子中,深呼吸:“聘佳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她还是在怀疑她?
慕娇娇终究是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客厅里并肩站着的两个人,六七年的婚姻让两个人越来越像,无论是眉目还是神色。
“是我做得又如何,不是我做得又如何,反正你心中都是这样想的。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劝告就是,管好你的丈夫和女儿,如果再主动招惹我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素日里,慕娇娇面对江念慈的时候态度也不算良善,可从未有过如此清晰刻骨的冷陌过,就连过路的陌生人都不如,一字一顿的:“你的宝贝女儿是如何算计我的,是如何给我下.药,妄想让地痞流.氓来强迫我的,还有你那宝贝丈夫的公司,看起来还算是蒸蒸日上,可到了有权势的人手中,恐怕是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江念慈瞬间就沉了脸色,也不知道是因着哪句:“慕娇娇……”
“你放心,只要你们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会你们,毕竟我不像是你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觊觎别人手中的东西。”
江念慈似乎也是真的怒了,不顾苏昶的阻拦,向前走了两步:“什么觊觎别人的东西,你叔叔和你妹妹怎么觊觎你了,或者是说你现在什么东西不是苏家给的,现在不过是上了个大学罢了,那不成就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不成?”
苏家给得?
“你确定我的东西是苏家给得?”慕娇娇毫不留情的反问过去,眼神锐利的像是把开了刃的刀子,见血封喉:“我爸车祸的补偿金我也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四百万买不了我这六年里的衣食住行?”
“你竟然算这些?”
慕娇娇也不清楚今天究竟算不算是彻底撕破他们之间那层尚算和谐的脸面,秉着呼吸,嗤笑:“不让我算,江女士,你当然不让我算,因为你不敢。”
“我只要找个律师将这笔钱清清楚楚的算出来,就会昭告天下你的新任丈夫贪图了他继女的钱财,甚至还纵容着他的亲生女儿算计继女,彻底将苏家表面上这层脸面扒下来,成为整个南城区的笑柄,你敢吗?”
江念慈被气得几乎是浑身打颤。
她一直都清楚她这个女儿性子缺爱,只要给点亲情就格外的好控制,但从未想过她彻底冷心后如此懂得伤人。
但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慕娇娇身侧的手指蜷缩,冷漠的扔下一句话:“麻烦今后不要犯到我头上。”
门打开又合上。
闫礼正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面无表情,五官宛若是空白般萦绕着淡淡死寂的慕娇娇,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候,更不敢贸然的打扰。
车子朝着餐厅行驶到一半,慕娇娇的手机倏然间的响了起来。
她脸色冷漠苍白的直接接起,闭着眼:“郝助理,有什么事情吗?”
车厢里很安静,足够闫礼正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带着几分试探和恭敬的语气:“慕小姐,顾爷说请您今天之内就将您放在老宅里的所有物品全部搬走,不然的话,就会直接给您扔出去……”
磕着的眼眸上的肌肉猛然紧绷,手指颤抖到几乎想要将手机掷出去。
没有睁眼:“这是他亲自下得吩咐?”
“对。”
深呼***致的脸庞轮廓有着闫礼正从未见过的冷漠和苍白,倏然的睁眸,丹凤眸底的暗色几度翻滚着,克制又忍耐,半晌她才笑:“既然是顾戾亲自下得吩咐,那就让他亲自给我说,让你传达算什么?”
“慕小姐,您这……”
“你按照我的原话告诉给他,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就让他直接扔吧,不过让他扔远点,也省的别人看见笑话。”
说完,慕娇娇径直的挂断电话。
长发披肩,微微喘着气,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让她的模样看着有些狼狈,单手搭在额角,倏然间轻薄的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朝着谁,直接启唇:“你是不是送我去见完江空怀后,也准备回顾戾那里?”
闫礼正停顿了下,看着前面的红灯就将车子停了下来,斟酌着言语:“顾爷当初安排我在您身边,我便已经是g.m公司的员工了,不存在还需要回去的情况。”
实际上,他曾经也问过顾爷这样的问题,当初顾爷就坐在病床上,垂着眸,素来冷峻阴戾的五官在提及“慕娇娇”三个字时沁出一层温来,不甚浓重却异常明显,侧脸矜贵,指尖捏着的雪茄在空气中酝酿出一层特有的香味,然后冷贵逼人的一字一句:“你是她的人,记牢这一点。”
这样的回答,慕娇娇大致猜得到,却也出乎意料。
顾戾可以纵容默许她从他身边得到非常多的助力,可以帮助支持她从他身边发展人脉,甚至帮她铺路,可唯独不许她和他牵扯上任何的关系,唯恐她因着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这些她都懂,但就是因为懂,才更加的生气。
气他疏离,气他隐瞒,气他想要独自撑起一切。
从而也更加想要逼着他承认自己的存在,承认他自己的心思,红唇抿了抿,轻笑:“从前面左拐,我们回老宅。”
然后闫礼正便从后视镜里看见慕娇娇垂眸,纤细的手指按着手机,也不知道发了些什么,脸上似乎也露出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试探着:“慕小姐,您这是准备?”
“你们顾爷让我从老宅里搬出去,我自然要回去搬东西,难不成还真让他把我的东西都扔出来,成了全南城区的笑柄不成?”
可她刚刚不是还要顾爷亲自给她打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