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邬敌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本来在窗边调查,此刻走了过来。
窗外的雾气依然浓重,像是灰白的灯。
只是代替顶灯,成为了照亮车厢的光源而已。
除此以外,无论是信息上的提示还是情绪上的抚慰,什么都没带来。
如果有阳光的话,这列车也许就不会如此压抑了。
邬敌在万屿唯身边站定,看着床头柜上的卷纸与杂志皱眉:
“有线索?”
万屿唯点点头。
他将卷纸的底部展示给邬敌看,指着那些细微的痕迹解释:
“这些痕迹的位置信息,可以被转换成数字。数字再和杂志的页码对应,就能找到相应的信息……是解谜游戏很常见的套路。”
万屿唯把卷纸直接拉开。
果然,以易撕线划分,出现黑色痕迹的纸张位置,是可以被转换成数字的。
黑色痕迹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七张。从零再计算继续往下数,隔了一张空白,下一个痕迹出现在第二张……
对应的数列,很快就被万屿唯记下了。
“7、2、4、11、5、9、3、3。”
拿到了数字,下面就该寻找转换的方法。
对应页码的首字或者同颜色字……之类的,这一步基本是没什么难度的,但必须要翻开杂志才能知道。
偏偏是这样的杂志。
万屿唯深吸一口气,开始给自己做翻开那本艳情杂志的心理准备,要尝试率先枚举出的几种转换思路。
杂志封面尺度就很大,里面的内容也肯定不遑多让,一估计全是限制级的照片。
和朋友一起看这种东西实在是浑身不自在,万屿唯硬着头皮伸出手,他尽可能快速地翻阅。
副本的恶趣味也太严重了……万屿唯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但在真正看到内页的时候,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手指捏在纸页的边缘,因为发呆而不自觉地用力,使得那页纸张皱起。
图片上的女人,头部被裁掉了。
突兀地去除了脸部后,整张照片的感觉一下子就变得阴森起来。
不止是这一张。
再往后翻,整本杂志里,还有无数个被这样对待的照片。
有的是被裁去了头部,有的则是身体部位被划烂,甚至有一页直接被全部撕碎,只留下底部的几行文字,看不到任何的照片。
明明只是平面的纸张,但因为被这样过激的处理过,展示出沉重粘稠到让人悚然的恶意。
“这是猫耳的杂志,所以这些都是猫耳做的吗?”
万屿唯打了个寒颤。从被破坏的照片上,没看出进一步的图像或密码信息。
那么这些行径,只是用来展示猫耳的个性、或者动机吗?
关于猫耳的想法,万屿唯倒也摸到了些猜想的方向。
女性。
被恶意处理的照片全部都是女性,被殴打杀害又藏在柜子里的也是女性,被猫耳当众泼洒食物羞辱的莎莎,也是女性。
对这些人,猫耳似乎都怀有深深的恶意。
万屿唯把这个猜测记下,暂时忽略那些诡异的照片,寻找数字对应的文字信息。
每页纸上,都有字被红色的笔迹圈出。按照对应的页数,很快就还原出了一句话:
——我又找到你了,宝宝。
单看这一句话的话,简直像是浪漫甜蜜的情话。
但杂志上被恶意挖去部分的照片,映着这样的话语,只能显得阴森,像一句威胁或是驱之不散的噩梦阴翳。
邬敌垂下眼:
“看来,这是猫耳要给某人传递的话。”
卷纸和杂志还在猫耳这里,说明话语还没有被他传出。
但已经被准备好了,也许只要找准合适的时机,他就会送出。
万屿唯小心翼翼地把纸巾重新卷了回去,试图将床头柜的物件恢复原状。
这种线索,知道的玩家数量越少越好。如果被“狼”车厢的玩家得知,说不定会设计出对应的陷阱。
万屿唯慢慢地收拾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邬敌:
“猫耳心理或者人格是异常的,至少他肯定杀过人。”
说到这里,万屿唯卷着纸巾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就像是重新检查了结论得出的准确性,这才敢重新说出口:
“……而莎莎,可能是他的前女友。”
最后的结论让邬敌讶异:
“前女友?”
明明线索是共享的,但她只意识到了猫耳性格的异常性,完全没有发现猫耳与莎莎存在关系的端倪。
万屿唯终于将纸巾复原,他把卷纸摆好,轻声解释:
“毕竟称呼的很亲密。”
【宝宝】
如果是流明那种张口“男友”闭嘴“结婚”的家伙,这种词汇并不奇怪……虽然流明好像没有这样喊过。
嗯,还是不拿他做例子了。
之前万屿唯与猫耳短暂地接触过,对于猫耳来说,这个词太过突兀了。
“猫耳平时讲话的风格,是不包含这种词汇的。能够说出这种词,大概率是别人主动提起,而他拙劣地进行学习或者模仿……”
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充满激情的恶意,而戏谑般的称呼。
但万屿唯还是觉得,这更可能是莎莎告诉猫耳的称呼。
笔记本上将莎莎称呼为“恋爱脑”。而从之前的观察接触来看,莎莎似乎也确实如此。
如果她和某人正式地谈恋爱,肯定会热衷于使用各种亲密昵称,比如“宝宝”。
再说,猫耳毕竟顶着那副以小爱身体制作的耳捂。
小爱是莎莎的猫,猫不像狗,是不需要出门、长久蜷在家中的宠物。
能被掳走,大概率是因为猫耳曾经进过莎莎的家,或者,两人本就是同居。
莎莎的态度也可以进行侧面印证。
面对猫耳时,她不仅不质问对方的耳捂,甚至刻意地无视对方。即使被猫耳当面泼洒了食物,第一反应也是逃避。
“……肯定不是和平分手。”
甚至是有着什么极深的仇恨,导致猫耳恨莎莎,而莎莎怕猫耳。
这样的两个人,在列车上重遇了。
所以猫耳想说那句话:
【我又找到你了,宝宝。】
听完万屿唯的解释,邬敌了然。
虽然这个结论暂时只是猜测,但NPC们都是活的。
只要以这一点去问莎莎,利用合理的话术,肯定能得到新的线索。
但在离开A3车厢之前,万屿唯叫住了邬敌。
他犹豫地拿出纸笔,像是不甘心般,对邬敌说:
“趁这个车厢没人,我们……我们签一下契约吧。”
终于说出后半句话时,万屿唯的语气明显地消沉下去。
“可之前……”
邬敌很是讶异,毕竟万屿唯当时确实坚定。
万屿唯摇摇头,截断了她的话语:
“我不敢赌。这个副本的夜间死亡机制,我没能找到绝对避开的方法。”
但目前为止,线索都集中在六个NPC的身世上。
关于熄灯后的杀手行动,都没有更多的线索。
完全随机代表着无法预测,今夜被杀害的也许就是邬敌,这是万屿唯没办法接受的后果。
即使已经这么对邬敌说了,万屿唯却实在是不甘心。
在书写契约条款的时候,他懊恼而深感挫败地咬着唇,像是要用痛苦惩罚自己一样。
万屿唯真的不想使用自己的灵魂天赋。如果自己有能力,他希望能让朋友们一次也不用体验死亡。
但……但他没有底气。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能力不足,还是要依赖这充满恶意的灵魂天赋。
邬敌抿了抿唇,提议道:
“如果能找到神职身份的玩家……”
她希望万屿唯能开心些,试图寻找不用签订契约的理由。
她不想万屿唯露出这样低落到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如果能找到守卫、女巫之类的玩家,就有可能保证夜间的安全,万屿唯也不能签下契约。
预言家本来也是有希望的,但城北诗客说他已经用掉了所有的道具,所以邬敌没有把他考虑进来。
万屿唯理解了邬敌的意思,但他苦笑了一下,拒绝了邬敌的提议:
“这个副本,根本不存在神职。”
“……城北诗客在撒谎?”
这倒是邬敌没有想到的。
“他说得半真半假,但关于‘预言家’相关的内容,应该全部都是谎言。”
万屿唯不擅长辨认微表情,当然也不擅长辨认谎言。
但幸好,这次城北诗客的破绽,完全集中在说出的文字上。
万屿唯把那些话语当作游戏的文本,勉强还是能发挥出原有的水平:
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乱。
如果只是扭转某个早已存在的事物,比如将“黑”说成“白”,将“错”说成“对”,相对会轻松很多。
但如果是要凭空捏造出某个事物,那么在被询问事物的细节时,慌乱感将以数倍膨胀,会有更大的压力。
城北诗客的回答几乎都很自然,没有什么慌乱的感觉,让人难以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但如果是真话,有个词就太奇怪了。
【有副奇怪的、一片空白的卡牌】
如果是一片空白,那为什么会被称为“卡牌”?一般来说,大家会称之为纸条或者纸张吧?
这是万屿唯最开始产生怀疑的地方。
他觉得城北诗客在撒谎,他产生了这个假设。
如果是谎言,却能说得这么自然流畅……那应该是使用了撒谎的技巧:
比如说,真假参半。比如说,寻找可参照的事物以减轻负担。
万屿唯没办法从语气的细微差异上,判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只能尝试检验后一种可能。
幸好,被他检验出来了。
【一片空白的卡牌】
而他们上一个话题,就是商城里的积分道具。
【……字迹伪造卡牌很方便。】
【卡牌有几张?——应该是五张。】
这个数字,在前一段对话中也出现过。
【你是几号车厢的?——是五号。】
【卡牌是什么颜色?——白、白色的吧?】
这个颜色,也正是城北诗客诬陷邬敌、所用的纸张颜色。
大概是为了压制撒谎所带来的慌乱,他在回答细节问题时,会不由自主地重复近段时间说过的词汇。
“所以那全部都是谎言。不存在‘预言家’,不存在可以预言的道具……甚至,这个副本都不一定真的是‘狼人杀’。”
毕竟,变形狼人杀的猜测,也只是玩家主观提出的而已。
目前没有任何副本线索,可以印证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看我看我看我名字我不会起名呜呜的营养液2瓶!感谢投喂!啾咪啾咪好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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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了这么久(>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