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冰糖葫芦了喽,蕲镇最甜的冰糖葫芦哟!”
“少爷,瞧瞧玉吗?品质一绝,少爷,少爷,很便宜的!”
“来人啊,抓贼啊!”
“各位父老乡亲们,来看看我家特制秘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看一看,瞧一瞧嘞!”
“这位小姐买个香包吧,还可以送给如意郎君……”
“滚开滚开,别挡着我做生意,讨饭去别处讨!”
……
一座小镇上,人们在各式各样的吆喝及公鸡打鸣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天,熙熙攘攘的人群、叽叽喳喳的枝头鸟以及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无不一在证实欤他们离开了那个荒无人烟的村子。
这小镇被一条名叫“蕲江”的河流所贯穿,镇上人们的衣食住行全都离不开它,因而小镇得名“蕲镇”。
早早的,江边就有一群光屁股小孩在追逐、嬉耍,洗衣服的妇女正在收拾晒在岸边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床单。蕲江岸上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里,白衍还依依不舍把自己埋进床里。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十分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白衍立马坐起来,从铜镜中观察着自己的仪态,还行,不至于像只炸毛狐狸,随即说道:“请进。”
欤没想到白衍已经醒了,毫无防备地推开门,至此他闯进一幅画永生难忘的画里:清晨阳光偷偷潜入,为的就是目睹这白发之人的容颜吧,他身上那恰到好处的孤寂,能使得世人为他而驻留,更能赢得光的青睐,是如此脆弱美好,世间一切用来修饰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之。
“怎么不进来?”白衍看向那站在门口发呆的人。
欤顿时幡然醒悟,自我反思着,我原来是个追逐外表的肤浅之人吗?
“没什么,你刚病好,我带了碗白粥,起来吃吗?”
“好。”白衍起身发觉身上衣物的布料触感不太对劲,欤放下粥就瞧见他正揪着自己穿着的衣服,想想还是开口,“你衣服脏了,我洗了还没干,这是跑堂送的。”
“嗯?你又是洗衣又是送饭的,还真是……体贴。”这是白衍从他的词语库中挑出最满意一个,很显然,对方好像不太满意。
“还吃吗?”
“吃。”白衍坐到欤对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浅试一小口,然后拿着餐具在那碗粥里翻来覆去地搅和,复而放下勺子和欤面对面干瞪着。
“怎么了?”欤被对方瞪得不自在。
“烫而且没味。”白衍控诉,“我想吃肉。”
欤向病人妥协,“先把粥喝了。”
于是白衍得了承诺开始卖乖,一勺一勺慢斯条理地喝,那速度的确不敢恭维,一勺粥从碗里舀出来,接着被白衍静置于空中,等着它自动降温再送进嘴里,白衍喝粥就是如此反反复复,还更别提他的长发还一边耽误时间,每每弯下腰,它就不自觉滑下来挡住白衍进食的步伐。
“小欤,你帮我扎个头发呗!”白衍忍无可忍,放下勺子,薅着自己的长发。
“我不会。”
“啊?!那怎么办?”
看着都快把自己头发薅掉的某妖,欤再一次叹气,觉得人生之前十几年都没最近几天叹的气多,“只会简单的辫子。”
“只要不影响我吃饭就行。”
在白衍手中格外不听话的发丝,到了欤手里却异常乖巧,没多久,欤就示意白衍已经完成,白衍忍不住上手去摸,抓到一个长条,他迫不及待去看铜镜,果不其然是条发带,湖蓝色的发带与白色的发丝交错着,白衍感叹道:“好看。”
锦上添花而已。
“小欤会的可真多。”白衍赞叹不已,“果然我交朋友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我可真厉害!”
“是,真厉害。”欤敷衍道,“所以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该放凉了。”
磨蹭了一上午,那碗粥终于在欤的催促声中见底,白衍自己收拾着碗,见欤还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不禁问出声,“怎么,肉的事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欤斟酌着开口,“云叔他……”
白衍以为欤想告诉自己云叔的踪迹,他摆手,“没事,不用说都知道,肯定去找我哥告状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不是这个。”
那白衍就想不通云叔除却告他小状之外,还干了什么缺德事,总不能把他身上的钱全部拿走让他饿死街头吧?
“他住店花的是你的银子。”
对此白衍不以为然,他觉得很正常,云叔看起来就不像会有钱的人,所以这钱到头来还是得他掏,这点小钱白衍自我感觉接受良好。
“近一半。”欤在一旁提醒道,“你目之所及用的全是你的钱,包括那根发带。”
半晌的沉默后,一声咬牙切齿的没事从白衍口中挤了出来,就算有事,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冲小朋友发火,但看小朋友低下的圆脑袋后,他决定有些亏不能白吃,“小欤,按照年龄来看,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叫我声哥哥不为过吧。”
看欤一时愣在原地,白衍身体里的作乱因子涌上心头,“诶,我的钱啊,你们……”
“哥。”蚊蚋般的声音响起,显然一个字已然是极限,这声虽然小,但我们白衍是何许人也,妖啊,任何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衍很高兴,第一,云辰喊他小祖宗,小欤叫他哥,这样一对比,可不就占大便宜了;第二,因为他想当别人长辈的想法,已然在他的脑海里转悠了两百多年,但很不巧,他就是家里的幺儿,而且上任白家家长好像也没有再想给家里添个弟弟妹妹的打算,可愁煞他了。
瞅着对面傻乐的狐狸,欤的心理负担不经也悄然减下一分,“要不要出去逛逛,外面挺热闹的。”
“好啊,正巧躺得浑身难受。”
两人收拾好东西,这里专指白衍把自己各种各样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塞给欤,有但不限于:钱袋、储物袋、廿的小窝……自己却落得个一身轻。
廿本该同他的窝一起跟欤待在一起,然而他浑身充满了反骨,硬是大白天从窝里爬出来溜进白衍的衣裳口袋里接着睡,白衍无法只能由着他。
收拾东西闹了些小插曲又磨蹭半天,两人来到柜台前退房,因为手续很简单,只需把钥匙还回去就可以,因此欤在客栈外等候。
“诶,这位小公子可算醒了!”客栈里穿了身黑长袍子的人向他搭话道,“您都不知道,您晕了整整三天,我还以为……”
“这三日多谢掌柜照顾。”
白衍把钥匙连带一些碎银子一起放在柜台上,掌柜看了一眼却只把房门钥匙拿走,“咱做小本生意的讲究诚信,再说小公子出门在外,花钱的地方那可多了。”
他拗不过,只好把钱又拿回来,正欲离开,掌柜悄咪咪凑近说,“小公子是妖吧,我前几天看见了。”
“……嗯。”白衍拽低了自己的帽兜,想把自己的白发藏得更严实些。
“不介意的话,请小公子把这个戴上。”掌柜的递给白衍一顶帷帽,白衍接过,只听得掌柜继续道,“此乃内人旧物,小公子莫要嫌弃。”
帷帽内果真有处刺绣,白衍仔细辨别应该是一只……野鸭?不,不,他否定着自己,应该是鸟吧?
天旱逢甘霖,白衍正愁没有妖都草药要怎么藏住自己的白发,他试着戴上这顶帷帽,虽大了些但确实方便许多。
“多谢掌柜。”
掌柜摆摆手与白衍辞别,这掌柜的,虽然看起来凶巴巴,但却是个好人呢,果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走近伫立在门口的人,白衍打住自己的想法,“久等了,走吧。”欤轻轻摇头,却没迈开步子,直勾勾盯着那个帷帽,然后伸出自己的手。
白衍疑惑了一会,恍然大悟般指着自己的帷帽,“没事,不用扶,这只是用来挡头发的,毕竟我的发色有点特别,而且我能看见。”他还下了几节台阶以示证明。
欤这才收回手询问道:“去哪逛。”
“备些衣裳和食物吧,你不是要去汴北,也不知咱们有没有偏离目的地。”白衍说完看向欤,在征求他的意见。
“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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