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老翁,来串糖葫芦。”温玉沉将银两递过去,“听说有个不枉桥,在你们这挺出名的,不知这桥如今可还在?”
老翁混浊的眼珠一亮:“在啊,怎么不在,那桥可瘆得慌。”
温玉沉继续追问:“那这桥在何处。”
不枉桥虽是他家,但他已经百年未下山,地势变换极大,如今这地方在他幼时是个河沟,但现在就成了城中乡。
老翁指了指远处崎岖的山路:“小伙子,那地方可邪乎着,要是好奇站在远处看看就好,可别被里面的东西给引进去喽。”
“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温玉沉颔首:“多谢。”
果然如老翁所言,温玉沉刚靠走上小路,脑内一阵眩晕感,亏得他灵力稳固,才稳住身形,没失足踏空。
不过除了这阵没由来的眩晕感外,倒是没出现别的意外。
山路旁的植物枯死,与满山不散的黑雾相搭,枯枝上挂着的乌鸦被温玉沉的脚步声中惊起。
它们在半空中盘旋,绕着温玉沉走,似乎是在看着什么猎物似的。
温玉沉觉得吵,利落的从袖口抽出一张符纸,符纸落下,瞬间在形成结界把温玉沉团团围住,他听不见外头的乌鸦叫了。
每踏一步,温玉沉的心脏便沉了一分。
越往前走,山路的景象越是与记忆中的重叠,温玉沉原以为会发生什么变故,没成想这路与他记忆深处逐渐重合。
温家原先也是城里一户有钱人家,在城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温玉沉的父母虽不是大房嫡子,但温玉沉却是温家长孙,也因此与温家大房早有争执。
大房的想要掌管城内糕点店,但因为温玉沉的缘故上头老太太把这糕点店送给温玉沉当生辰礼物,大房只得忍气吞声。
一来二去,抢的多了,大房忍无可忍,提出分家,老太太动了怒,但最终还是叫大房分了出去。
但也因此在温家被灭门时除温玉沉外还留了一脉后人,但这脉人估摸着也在飞升之战时被灭了个干净。
“碧落城。”
温玉沉薄唇轻启,眸光淡漠,看着掉在地上泛了灰的牌匾轻唤了声。
这会他走到了山头,不枉桥的两边门槛也都似是马上要断开了。
系统出言提醒:“你小心些,它看着不大结实。”
温玉沉半蹲下,擦了擦牌匾,又把它立在桥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扯起嘴角笑了一声:“黄泉路,碧落城,还真是般配。”
温玉沉并不怕这看似摇摇欲坠的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每走一步这桥就像是下一秒要散架似的吱呀吱呀乱晃,也不知哪来的落叶,刷刷的往桥上飘。
折扇有节奏的敲在虎口处哒哒作响,温玉沉眼看着慢慢下落的枯黄的树叶,在树叶落到桥上或碰到温玉沉时又加快枯死速度,立马皱成了干。
耳旁风声飒飒,温玉沉心脏重重一跳。
不对,他施了结界!这落叶如何能透过结界落到他身上!他又是如何听的清这来的正盛的风声的!
轻敌了。
温玉沉意识消散前想着。
“喂,你是谁家的小郎君?”温玉沉眼皮狂跳不止,睁眼便看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好心肠的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水不?”
温玉沉蹙眉,偏头躲过,人群喧嚷,眼前不断有人经过,看他像是看了个稀奇玩意似的,朝着他指指点点。
这是...
温玉沉只觉头痛欲裂,眉头几乎贴到了一起,他撑起身体,默不作声的观察了一周,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虎头虎脑的青年身上。
“这是哪?”
虽然这问题问的毫无水准,但那青年嘿嘿一笑,挠头回了他:“原来你是外乡人啊?哎,那你是来我们这做客的吗?”
温玉沉没吭声,那青年又自顾自道:“来了这就把这当成家就成,我们这的人都很热情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拿你当外人。”
他不该在不枉桥或是碧落城么?
怎么会掉到这里?
“对了,你叫啥啊?”青年也不计较温玉沉不搭理自己,又继续问他。
温玉沉心中喊了几声系统,没人应,良久,温玉沉权衡一番后决定先套套话,于是礼貌颔首:“在下不成。”
青年嘿嘿一笑:“我以为你觉得我是个大老粗,不想跟我搭话呢。”
温玉沉确实不想跟他说太多。
“我叫文昭,你以后有事叫我文哥或者小昭都行。”
温玉沉点点头,却没认真记这人的名字,只是一边观察周围的人,一边跟在文昭身后,默不作声。
文昭把温玉沉领到一个比周遭建筑都精细的屋里,一只手指向屋里:“我们这虽然有点穷,但客人住的屋还是很干净的。”
“你要是不放心...”文昭挠了挠头,似乎是在等着温玉沉发话,但温玉沉没说话,上下打量着这屋子。
“嘿嘿,你先自己逛着,我去忙嘞,我家妹子还等我回家砍柴烧饭呢。”文昭的性格很是自来熟,即便温玉沉不想搭理他,他也总能把话说完。
文昭走后,温玉沉将手抵在这墙上,上下摩挲了几下,触感不像是假的。
他不是被施了咒,困在梦里。
这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可他为什么会掉到这。
温玉沉眼底一片阴影,响起那老翁的话一阵心慌。
“嗷!”脚下被一团毛绒球撞了,那小东西还叫了一声,温玉沉揪着这小玩意的后颈提溜起来。
这东西怎么越看越眼熟...它不会是...
“烛封。”
温玉沉回头,声音源头站着的正是华清棠本人。
来对地方了?
手里的小东西嗷嗷直叫,叫的温玉沉心烦,朝着华清棠丢了过去:“没打它,别一副哭丧脸了。”
小东西被华清棠接住的瞬间就不哼唧了,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步兄?”华清棠试探性开口。
温玉沉庆幸自己早在出来寻人时就易了容。
“嗯。”
华清棠不解:“你怎么在这?”
温玉沉摇摇头,反问他:“你又为何会在这?”
两人对视片刻,当机立断关门进屋一气呵成。
“给你摘果子,回去后没看见你,沐少卿也没在,我便以为你与他一起走了,正打算去寻你,结果一脚踩空。”华清棠叹了口气,“掉到这了。”
温玉沉蹙眉,继续追问:“你踩哪了?”
华清棠面色一滞,他哪里是去找温玉沉了,他是泡在沐重池里修炼,结果泡一半掉坑里了。
华清棠反客为主,问他:“那步兄呢,为何会在此处?”
温玉沉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道:“见你寻果未归,怕你被吃了,想着去寻你,结果两眼一黑,醒来就到这了。”
两人都沉默了,互相看着对方半刻没说话。
“罢了,当务之急是出了这地方。”温玉沉打破死寂。
温玉沉总觉得这里古怪的紧,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遇见文昭了么?”华清棠忽然开口。
温玉沉点头:“遇到了。”
“那看来是了,这个村子里只有文昭不排斥与“外人”所接触。”华清棠有理有据道,“若想不打草惊蛇的出了这村子...”
“只能靠文昭这个突破口了。”
文昭的确是唯一一个与他搭话的人。
“你打算如何?”温玉沉凝眸,难得正色。
城内忽然飘起黑烟,城中人看着飘起的黑烟顿时慌了,文昭也被这股浓烟吸引而来。
温玉沉从烧焦的屋内踉跄跑出,脸色被熏的灰一块白一块,袖口也被火烧的只剩半截,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
他捂着口鼻朝着文昭道:“小昭,我...”
他面露歉意:“我是想做饭的,没成想...”
文昭的脸色不比温玉沉好到哪去,此刻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周围的乡亲也窃窃私语,温玉沉听不清她们说的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
文昭脸上的肉颤了颤,终于回神,冲温玉沉一笑:“你没事吧?”
温玉沉摇头:“我无碍,只是如今我没了住处,恐怕...”
文昭大手一挥,拍了拍温玉沉的肩,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侧身躲了一下,文昭像是没察觉一样,又道:“没事,我们这不会亏待客人。”
文昭热情的拽着温玉沉的胳膊朝着人群走去,温玉沉嘴角抽搐一瞬,正好撞到了藏匿在人群里的华清棠。
他无声开口:“你不是说他们会生气然后把我们赶出去吗?”
华清棠礼貌一笑朝他挥了挥手:“抱歉,我猜错了。”
温玉沉咬牙怒视着他,他怀疑华清棠这是公报私仇,而华清棠依旧保持微笑的看着他。
直到人群远去,温玉沉才不得已回头。
这回的房子比上回的还精致,估摸着也花费了不少心思,这回再烧了估计他就要被人打死在这了。
文昭又说了一遍有事叫他,温玉沉应下后文昭就走了。
温玉沉也是折腾累了,他便想着既已找到华清棠,便先在这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想办法。
他刚脱下烧焦了的外裳,门就吱一声被人打开。
迎上华清棠瞬间变绿的脸,温玉沉半挑眉:“哦,看来是没别的住处了,他把我安排到你这了。”
华清棠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同床共枕
华天仙: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小温:我为什么不能在你床上
华天仙怒气值直线飙升
华天仙:可恶,他竟然抢我床!
ps:小剧场跟正文关联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