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里的藏书几乎是被温玉沉翻了个遍,他看的眼冒金星都没找到有哪本书教他如何打好基础,全都是些空谈。
“最后一本了...”
温玉沉重重呼出一口气,一脸凝重,他翻开藏书。
指尖一顿,他怔愣的看着书中内容。
黄粱梦。
这里面是写的黄粱梦,温玉沉屏气凝神,认真翻阅,这书中记载确实是比他自己记得更为详细。
黄粱梦如其名,黄粱一梦,生者祭阵需在五脏六腑处皆取一块生肉,再趁着自己活着时将血肉生生打进怨气多的地里,吸收怨气。
等到怨气吸足后,再把这早就坏死的肉重新塞回自己体内,五脏六腑虽然没有变化,但因吸食过多怨气,使这人生魂受损,并被怨气所覆盖。
就如同巧娘那般模样,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也正因为如此,那人以身祭阵后能够绵延不断为这黄粱梦提供怨气,延续阵法不受破坏影响,阵中之人永生永世都将困在这四方天地,无法脱身。
但此法过于冒险,若布阵者撑不到五脏六腑吸食足够的怨气就会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死前能清楚的感知到疼,但无法挣扎也无法返回,若是想强行取走尚未吸食完怨气的组织,那人会立刻被它格挡,同时也会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回报”返回的人。
它会自己炸裂成渣,让人找不到也摸不着。
温玉沉一阵反胃,只觉得这种禁术也活该封禁。
简直就是恶心至极。
他忍下厌恶,向后又翻了一页。
阵法一经开启便几乎无法逆转。
这行字明晃晃的挂在上头,温玉沉本就凝重的神色此刻更是让人瞧着心生畏惧。
无法逆转这点倒是始终未变。
温玉沉也不急,他打算仔细看看这书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阵法,他总觉得万事万物皆可破,便同他自己一样,本是不善修习之人如今却也成了仙家第一。
这区区破阵之法岂能将他困住。
“你还在?”
张鄞嗓音薄凉,忽的在温玉沉耳侧响起,顿时,温玉沉心中警铃大作,他只希望张鄞因夜色深重没有看见书中内容。
他悄然合上书,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张天师怎地也趁着夜色来了?”
张鄞没被他诓住,眸色淡漠的扫着他手中的书:“此书所讲为何?竟能让兄台如此沉陷其中。”
张鄞声音并无起伏,脸上甚至还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温玉沉也并非什么等闲之辈,他也没少吓唬人。
此时也没被张鄞唬住,自然的接茬:“一些讲如何稳固根基的书,实不相瞒,我曾经是有想过日后当一个天师降妖除魔的。”
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在邵阳时每次外出历练的任务他总会推脱,先前是装病,因为他本身并不强健,甚至可以称他为药罐子。
这一身病也是在他流浪乞食时留下的,在他师父将他捡回师门后也没养好,如今是养了几百年才算是彻底摆脱了自己的那副残躯。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身的病,他根本没有出过邵阳历练,每次他师父也都默许了他在邵阳混吃等死。
更别提什么降妖除魔了,他不去给同门帮倒忙就算谢天谢地了。
“张天师是想要给在下指点一二吗?”温玉沉语气真诚,甚至百年没行过的拱手礼也给张鄞用上了,“那便有劳张天师。”
张鄞哑然,一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嘴角一抽,摆了摆手:“贫道岂敢受此礼,兄台莫要折煞了贫道。”
两人一来一回打太极,谁也没捞到好处。
张鄞在温玉沉真诚的目光中被迫敷衍了个通经脉的低阶术法:“耳听八方,汇集于心。”
温玉沉在书里也翻到张鄞的话了,但他以为张鄞能教他些什么实际的东西,结果张鄞就给他来了一句“耳听八方,汇集于心”。
比这些书还无用。
好在他也没打算真从张鄞这学来什么有用的,他只是打算错开他深夜再次的话题,但对方似乎并不想轻易饶过他。
张鄞又欲开口,温玉沉抢先一步,让他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张天师深夜来此,是为了寻何等好书,可否与在下详谈一番。”
张鄞这回不跟他细谈了,表示夜深,转而叮嘱他早些回去休息。
温玉沉应下后也不打算在这久留,打算把这本书带回屋里再仔细研究一番。
不过这里的藏书如此众多,就敢这般随意让人进出,大概是施了法,他不一定能带走这本书。
温玉沉眸子一转,盯上了一旁的闲书,不,也不能说它说闲书,只是与温玉沉无用而言并无所用。
他大手一挥,捞起这本闲书,干脆利落的往门外一丢,如同上回丢掉烛封一样,这闲书也被抛出了个流畅的弧度。
书直直的砸在地上,刷的一下引起一阵灰,呛得温玉沉干咳了两声。
他挥了挥袖,散开了这灰尘后放下心来,捡起闲书后将禁术之书藏匿于腰间,面色如常的把藏书楼的门虚掩上。
烛火通明,泛黄的烛光映着书上内容,上头记载着无数禁阵,温玉沉猜这些阵法兴许在这个时代还未被严明禁止。
不然这藏书楼里也不会有这禁术明晃晃的摆在上头。
“祀幼,为人婴所化,炼化之人可任意驱动祀幼,为己所用,但因祀幼与炼化之人达成连接,祀幼达成任务后则会取其寿数...”
祀幼也是人们常说的小鬼。
温玉沉没翻到黄粱梦的破解之法,但没少看见这书里记载的邪术,有一些甚至连他都尚未听闻,头一回在这书里看见了。
这祀幼便是除黄粱梦外更加邪气的东西。
黄粱梦好歹是献祭自己,祀幼却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炼化为鬼,此事不仅残忍,且违背人性。
相对也比黄粱梦的惩罚严重的多,黄粱梦只是不得投胎,灵魂被禁锢其中,但祀幼的炼化者被扣完性命后便魂飞魄散,再无魂魄留存在这世间。
他有些疲惫的吹灭烛火,但终归是无法安心入眠,刚躺在床榻上不出片刻,他脑内浮现出他那废物徒弟的脸。
“......”
温玉沉思绪更乱了。
他回忆起系统所言,说华清棠命丧不枉桥,先前的地方肯定不是碧落城,且他跟华清棠在那呆了几天也没什么性命之忧,但如今...
他与华清棠分开了,没准华清棠真的掉进碧落城内了。
那么系统所说的结局...
温玉沉突然坐起,莫名有些心慌,还有点堵。
“...难道出事了?”
不对,他还有烛封傍身,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温玉沉越想底气越是不足,他还真不确定华清棠能不能等到他破了这黄粱梦,那烛封一副窝里横的样儿,根本指望不上它能打得过谁。
也就只能打打没有灵力符咒傍身的人了,若是懂一点道行都能易如反掌的把烛封打个落花流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稳住心神,但也不知是何缘故,越是想放松休息他越是紧张的心脏咚咚直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这躁乱的心跳声烦的想当场把心脏掏出来看看它乱蹦个什么劲,有什么好蹦的。
当然下一秒他又干脆的躺下去了。
温玉沉此人最大的优点在于心大如牛,哦,他对别人倒是不这么宽宏大量,心大仅限于对他自己。
别人若什么事情招惹到他,他没准能记个千百年,还有可能因为没来得及在那人生前报复,转而在他死后召集弟子在他坟头上晨练。
踩在别人坟头上报仇雪恨,他是真的干过这事,不过干完这事之后就被人口口相传“朝凌仙君温玉沉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他本人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不悦,他甚至有些认同,因为他的确是记仇,若是不报完仇都无法安眠,只有恩怨得报后他才能放安心入梦,不再记挂着此事。
但现在导致他无法入眠的竟然是华清棠。
他脑内莫名回闪过华清棠拉着他的手往上拽的情景...华清棠还在水中...
亲了他...
虽然那是为了给他渡气,不得已而为之,但这可是温玉沉头回跟人嘴皮子碰嘴皮子。
他整个人都如同被放进了炼丹炉里一样,浑身发烫,耳朵更是红的像是滴了血。
还挺软的...
脑子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温玉沉喉结滚动,阖上双眸,不想让自己继续想这丢脸丢到家的事了。
脑海中却不断播放着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温玉沉根本就睡不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华清棠。
“啧...”
他觉得是自己孤家寡人的时间太久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十七八的黄口小儿起了这种...不能言说的心思。
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断袖,怎么可能会对华清棠产生出这种邪念...
片刻,温玉沉又松了口气。
“这必然是这黄粱梦的问题。”
肯定是这黄粱梦有加大他人欲望的原因,才导致他对华清棠如此念念不忘,而并非他本身的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程:请问你们是谁先动心的?
小温:你觉得呢?
华天仙:是我
(震惊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