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副本的第三天。www.jiuzuowen.com
之前玩家之间一直没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碰面地点, 所以昨天晚上他们会合之后, 特地在斯格劳斯街做了一个挑选。
目标最终锁定在街上已经废弃两个月没有演出的大剧院上。
这个剧院装修精良, 不难看出来在曾经的布塔里亚国很受欢迎。即便是大雪落了两个月, 内部设施除了落了灰, 依然保存完好。
大门也一直锁着, 好在窗户可以开。云筱和苏景珩绕着剧院转了一圈, 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口子翻了进去。
两个人大半夜试了好久的幻象，又在东部跑了一圈, 几乎是一夜没睡。到剧场的时候还是大清早，本以为会没人, 没想到撞见了江邻和霍闻远带领的两拨人。
“你们……”云筱与这群睡眼朦胧的人大眼瞪小眼，“这是住这儿了？”
霍闻远打了个哈欠：“方便而且安全, 挺满意的。”
云筱：“……”
“渡缘的人呢？”苏景珩数了一圈人头，“还有昨天新遇到的三位散人玩家也不在。”
江邻：“渡缘他们好像是找到住处了, 听说要去试验什么东西。那三个人跟他们走了。”
“试验？”苏景珩一时见有些迷惑。
“关于火柴和幻象的。”一道声音突然从剧场门口传来。云筱回头一看，发现是虞嘉仁。
他昨天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边推开半掩的门边解释道：“昨天运气好，遇到了这里的一些居民，从他们那里买了盒珍的火柴过来。”
渡缘的人陆陆续续进来, 许姐走在最后。她今天依然花了艳丽的妆，即便走在最后也非常夺人眼球。
云筱眯起眼。
田远跟朱彬都在, 谢榕不见了。
许姐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别瞎猜了，虽然他们几个不是我们公会的人，但渡缘还不至于产生些祸害人的想法。”
云筱耸耸肩：“试验出什么结果了？”
许姐：“从头开始说吧。你上回不是说, 之前进副本的时候，有玩家在夜晚莫名其妙拿着火柴梗死亡吗？我们这次运气好拿到了火柴，就一夜没睡，想看看会发生什么。谢榕昨晚很不幸地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江邻：“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半夜突然觉得冷。”朱彬回忆了一下，“明明穿了大衣，周围也点了灯，她却觉得冷到不行。我们让她加衣服她偏不听，一定要划火柴取暖。”
他沉着脸：“像被控制了一样。”
冷？
【她的一双小手几乎冻僵了。啊，哪怕一根小小的火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云筱突然想起原本中小女孩划火柴前的描写。
渡缘的人自然也了解过这方面：“虽然原故事是应验在小女孩身上，但在副本里我们一致认为，这更像一个固定必死条件，是游戏给我们的警示。”
游戏在逼他们去划火柴。
许姐：“我们没能拦住她，她也再没有醒过来。但是很奇怪的一点……”
她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虞嘉仁好心替她补充完：“我们昨天去的那户人家划火柴就没事。”
“我们现在划也没事。”
伴随着敲门声，一道带着调侃笑意的男音响起。
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姜杭扬起下巴笑了下，将所有人都扫了一圈。他在江邻身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懒洋洋靠上门：“哟。”
江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也没能找到什么能接的词，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
霍闻远打了声招呼：“前天榜第十名，怎么称呼？”
“姜杭就行。”
也不知道被这个名字戳到了哪根神经，一旁的江邻听得微微一愣，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姜杭没理他，侧过身露出后面的人：“这位是邓秋。”
邓秋后面跟了乌压压一片人。
云筱短暂地懵了一下，率先作出反应：“先都进来再说。”
待一个个人鱼贯而入，云筱才慢慢辨认出来都是谁。
姜杭带的人足足有四五十个，穿着，年龄各异。好在剧场足够容得下这么多人，即便都进来也不嫌挤。
这其中，有上一拨的玩家，还有布塔里亚国的居民。
云筱竟然还在一片人头中发现了玛格丽特和霍尔特母子俩。
苏景珩在门口扫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后把剧场们上了锁。
随着大门彻底关上，许姐卡着时间先发了话：“你们说现在划没事，是什么意思？”
姜杭：“你们选择进来应该也做过了解吧。我们之前还是玩家的时候，划火柴会陷入幻境。但现在不会了。”
他们现在也算是布塔里亚的居民。
“为什么会这样？”
云筱：“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有个不确定的猜测，就是对比珍和我们的共同点。”
原著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在快死亡的时候，才看见过幻象。
“将死之人。”苏景珩顿了顿，“或者已经死亡的人。”
霍闻远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句：“我们这些玩家，在现实生活中也算是死过一回了吧。被游戏拉了回来而已。”
而上一波进副本的人，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npc，而不是玩家了。
所以游戏逼他们划火柴，也许是为了让他们创造出有助于珍获得幸福的幻境产物。
或者暗示他们通关方法根火柴有关。
“总之，抛开这个话题不讲。”邓秋指了指她身边的人，“这些都是上次副本的玩家。”
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他们把所有玩家都叫来了。
昨天跟云筱谈合作的时候，姜杭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
这些已经变成npc的玩家对布塔里亚国的归属感比他们想象中的强烈。
云筱眯眼辨认了一会儿，勉强把大半人对上了号。
“我们其实不太信曾经是你们的一员。”其中一人披着黑色外套，眼睛旁边的一道短疤让他显得格外凶相。
朱彬起先觉得有些面熟，而后猛地一拍腿想起来：“你就是第一天晚上追我那个！”
刀疤脸瞪了他一眼，实诚道：“我现在看到你也很想动手，你们跟这个世界太格格不入了。”
格格不入。
怪不得很多主线npc都像是知道他们任务一样，却还陪着他们演。他们大概率也知道玩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为什么？
姜杭耸耸肩，再指向剩下的人：“这些都是被珍的幻象产物给逼到生活困难的居民。”
邓秋：“我们试着召集更多的人，可惜大多数都不愿意来。”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人的第一目标都是保身，而不是出来冒险。
“这二十几个已经是极限了。”
“总比没有好。”刀疤脸严肃着脸，终于提起正事，“说吧，怎么让这里恢复正常。”
说到这个，霍闻远一下子来了精神：“说到这个，昨天我们碰面后提到幻象产物，晚上我们就去试了试水。”
深白的一名短发女子道：“我们也去试了，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从衣服口袋里取了个罐东西出来：“一开始遇到了一支一人高的笔，这是挂在它上面的墨水。还有这个……”
争得江邻的同意之后，她取出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抖了出来。备用灯泡、吃饭用的刀叉……
云筱：“……”
“我们昨晚跑了不少地方，后来实在找不到地方休息，这才来了剧院。没想到赤影的人也在。”江邻解释道，“一路上跟不少幻象产物交了手，它们身上都有这一些不同却又相关联的东西，像是个附属品。”
云筱：“这些东西可以在划火柴时指定形成的幻象。”
许姐一愣：“你们试过了？”
霍闻远沉吟片刻：“所以我们只要集齐珍制造出来的所有幻象产物的这个…呃…东西，就可以给珍指定一个专属幻象出来，然后让珍进去，不就会得到幸福了吗？”
江邻叹了口气：“没这么简单。怎么劝服珍去划火柴，布塔里亚国的幻象怎么消失，消失以后贫民窟的那些人怎么办。一个个都是问题。”
“所以，”姜杭翘起二郎腿坐在剧场的椅子上，饶有兴趣问，“我们这些上一批的玩家能做些什么？”
他话音未落，一直跟在母亲旁边的霍尔特也出了声：“还有我们。虽然搞不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如果能让布塔里亚国恢复正常，有什么需要我们的请务必说出来。”
这一发声，不少原住民也跟着应和。他们说着说着就各自讨论其方法来，五花八门，想什么的都有。
云筱听了一部分觉得有些好笑，果断叫了停。
她想了想昨天晚上和苏景珩讨论的内容，先是有些好奇：“你们这些居民，对贫民窟那些人有什么看法？”
她还记得之前在霍尔特家里的时候，玛格丽特对东部的态度并不友好。
“都是一帮子没素质的人，有时候难得心情好分他们点钱，一个个跟抢一样。”
“东边太乱了，动不动就抢劫伤人，谁还敢往那里走？”
“可不是，我上次办事情去了那里一趟，一个转身钱就被偷了。”
“这算什么，那帮人疯起来什么都抢。”
“……”
这种事情只要有个开头，话匣子就止不住。这些居民都是养尊处优，接受良好教育长大的，说白了不讨厌东边。但是一旦提起来，心里还是会有些怨言。
一时间，整个剧场充满了细碎的哀声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吐槽大会。
抱怨完，他们一个个又都重新陷入了安静。
其他玩家都有些目瞪口呆。霍闻远讶异地问了一句：“你们都这么讨厌他们？”
这话一出，那些人个个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霍闻远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的？”
在这个时间愿意站出来冒险的人，心终究是没那么傲。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终于有个人犹豫着提起：“不过，仔细想想，那些人也挺可怜的。”
片刻后，其他人跟着道：“也是，我上回看到一个孩子连黑面包都要抢。这种东西放我家都是要被嫌弃的。”
“还有上次，有人来斯格劳斯街求药，结果店门没进就被赶出去了。”
“还有个小男孩在大雪天卖了一整晚的花，衣服已经破得不像样了。”
“……”
这群居民聊着聊着，又陷入了更持久的沉默。
云筱支着下巴把他们的话一句一句听完，不免也有些讶异。她本以为这群人对贫民窟的态度会是厌恶的，或者说会有阶级差而产生的歧视。没想到事实比她预料之中要好上不少。
布塔里亚国不愧为游戏世界的中心，文化的开源地。
姜杭在一旁挑着眉：“别忘了你们口中这些可怜人，现在过的比你们舒坦多了。”
他被邓秋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敛了笑，扯回正事：“你们还是没说要我们这拨玩家做什么。”
云筱：“你不是说珍有在拉拢你们？”
刀疤脸插了句嘴：“的确是这样。”
“我们昨天去东边，死了两位玩家。”云筱笑了笑，“你们比我们去安全的多，被发现也不会怎么样。”
“不如帮我们去那里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