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涵简单说了两句,苏念准备回办公室,走到一半儿的时候手机开机,才发现刚刚那场会议不过开了半个小时不到。
翻看了一下大大小小的工作群,果然会上的内容没有在任何一个群里面出现。
也是,从会议室出来的人,现在怕是没有心情到处传八卦吧,陆燃不声不响在年前最后一天开上这么一个会议,很明显是早有准备,果然是新年新气象,陆燃这个年怕是会过的格外热闹。
陆燃他大伯很明显也是同他们一样,今天这场会议才得知陆燃的决定,他大伯看上去就很不赞同,现在还不知道和陆燃私下里都谈论些什么呢,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今天这一下,陆燃是不是就站在了他大伯的对立面。
她顿住脚步,这些事情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和陆燃现在除了是上下级,没有其它任何关系,她干嘛要去操这份儿闲心,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情绪。
还让她生气。
会议室只剩下了陆燃一个人,视频那一边也只有陆国明自己。
这是一场在外人看来是陆家人自己有内部矛盾的会议,陆国明也是这么想的。
陆国明先开口,“小六,你做决定之前,有先同老爷子商量过吗?”
陆燃并不意外会被这样问,“是我独自做的决定,爷爷年纪大了,我没想过还要让他操心工作上的事。”
陆老爷子不知道,但不代表会一直不知道,或许此刻已经知道了。
陆老爷子到底会站在儿子这边,还是孙子这边,陆家上下肯定都在猜。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国明沉吟片刻,才开口问,“先不提今天会上你提出的问题,我只问你一句,这就是我让你认真思考后的结果?难道你就准备一直在那座小岛上待着,不回来了?”
陆燃神色平静,“至少现在是。”
陆国明皱起眉头,他应当是惯常严肃,眉毛中间皱起了两道沟壑来,看上去就不像是对待家中小辈不够亲近,只会严格教育的严父形象。
他只深深看了陆燃一眼,没再说话,朝着一旁挥了挥手,摄像头转了向,陆国明的秘书出现在了镜头里。
秘书说,“小陆总,关于您会上提出的两项决定,因为比较突然的关系,集团这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讨论……”
“年后三个工作日能讨论出结果吗?”陆燃反问。
秘书那边抬眼看向陆国明,在无声征求他的意见。
几秒钟后,秘书回过神,点头道:“好,到时候我会安排一次线上会议,具体时间点,我将同西临联系。”
“嗯。”陆燃颔首。
“陆董,那我这边,就先出去了。”秘书起身离开,视频又回到了陆国明的视角。
陆国明沉默了快有两分钟,只留下了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
随后视频结束。
陆燃没动。
陆燃同陆国明并不是没有感情深厚的时候,陆家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同一区,陆燃小时候很喜欢陆国明,常年累月的住在陆国明家,包括陆司羽,他少年时,陆司羽刚出生,他每天都能耐心陪着陆司羽玩儿上很久。
其实也谈不上是有多恨。
可也不再亲厚。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交织,爱和恨都不够纯粹。
如何谈得上是让人失望呢?
苏念问他,人为什么要长大,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因为遗憾吧。
西临敲门,进来汇报,“老板,程瑞峰这会儿离开酒店,不过王瑞跟着的。”
“要不要让王瑞直接把他扣住。”
他抬眼,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纠正西临的不得体说法,“那不叫扣住,叫非法\\拘禁,让王瑞跟着他,他去哪儿王瑞就去哪儿,记住一点,不要动手,就跟着他就行。”
西临点头,发送了消息,“老板,老爷子那边怕是已经知道消息了。”
陆燃沉默了一瞬,“准备车,我回去一趟。”
他爷爷或许不会帮他或者是他大伯任何一方,但是也绝对不会想要在新年时,一家人闹出不和的传闻。
“好,我让人去安排。”西临忙去了,王瑞走了,还得去安排其它司机。
邵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要拍的人出现,可显然要被拍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他带着机器跟上去,“陆总。”
陆燃停下脚步,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设备,才想起来今天还有拍摄。
“抱歉,我有点私事,今天的拍摄暂时延迟到年后吧。”他客气而又疏离的答复着。
邵成一愣,西临解释着,“具体时间我会再通知,你先回办公室吧,今天过节,你也可以早点下班回家和家人团圆嘛。”
邵成当然不会追着老板问原因,点了头,看着陆燃上了车,他带着设备回办公室。
苏念见他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意外,问他,“这么快就拍完了?”
“陆总说他有点私事,今天的拍摄推迟到年后再说了。”邵成解释着,“可是今天的拍摄是之前答应粉丝的百万福利,念姐,是现在剪之前的素材呢,还是现在发文解释推迟?”
想也知道陆燃今天没空拍什么个人账号的粉丝福利,苏念抿着唇,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不急,既然让你这边休息了,你收拾收拾手头上的工作,早点回家吧。”
“今天大年三十,好好和家人在一起过团圆年。”
苏念把这份差事揽了下来,办好办坏,都是她把责任给揽下了,邵成不是不懂,“念姐,那我这边也可以剪一下之前的素材,有备无患。”
“你可以捡一个小花絮之类的。”
办公室本来就没几个人在了,苏念手上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她坐在位置上思考问题。
虽然理智一直告诉她,让她不要再去想有关陆燃的事情,可是吧,这脑子有时候也不归理智管。
好像就非得琢磨出个什么来。
琢磨到了下午五点,今天提前下班,邵成离开办公室前,给苏念发了他今天剪出来的花絮视频,还顺便和苏念说了新年快乐。
她成了办公室最后离开的人,也收获了一堆新年快乐。她倒是对新年没有什么特别期待。
白琳能在岛上同她一起,大概是新年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了。过去这一年发生的所有糟糕的事,也希望完结在今天。
“什么时候下班儿啊。”白琳打电话。
“我刚下班儿了,二十分钟后就能回来。”苏念笑道。
“那挺好,今晚跨年节目,我可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了。”白琳那边挺热闹的,应该是在沙滩上,今晚沙滩上有跨年活动,很热闹。
苏念之前还拍过一支预告。
她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一边同白琳聊天,一边往外去,外面到处都是新年的装饰,看上去就很热闹。
“对了,咱们今晚先去沙滩活动现场参加倒数,看烟花,然后下半场,去听乐队,我听白天说,他们乐队也有表演。”
苏念好笑,“你才来几天,你就和白天熟悉到这种地步了?白小姐,你这是要和人家结成异父异母的亲姐弟啊。”
“就好玩儿呗,反正最近很闲。他挺有意思的。”白琳说了两句,“你可快点儿吧,今天岛上到处都是人。”
“我在小跑了……”苏念声音戛然而止,“我可能要晚一点儿回来了。”
“咋了?”白琳问。
“路上堵车,我可能要堵一会儿。”苏念解释。
“……念念,听说今天上岛车辆限量呢。”
“是的,就是上岛的所有车都堵在了我面前。””
她也没完全说破苏念在撒谎,“说吧,堵车要堵多久。”
“十分钟吧。”
“最多十分钟。”
“行,那就是三十分钟是吧,三十分钟,你没回来,我就来接你。”白琳什么都懂。
苏念挂了电话,看向前方,“有事吗?”
陈俞站在她面前,“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起过年,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而且我们两个人现在一起过年,你觉得合适吗,陈俞?”苏念无奈。
陈俞锲而不舍,“你和白琳认识很多年,同样的,我们也认识了十年了,认识了这么久,现在都在外地,一起过年,也挺好。”
苏念没回答,她已经说不上见到陈俞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是要和前男友一起过年,她脑子没有坏掉的话,应该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陈俞,这样没意思。”
“新年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你应该回家陪你父母和亲戚过年,而不是和我。”
苏念笑了笑,“我想,你妈妈现在肯定更讨厌我了。”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但我也不希望原本讨厌我的人,会更讨厌我,你能不能不要让我难做人。”
陈俞连忙解释,“我爸妈知道我今年和你一起过年,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
苏念怀疑,皱了皱眉,“陈俞,骗我有意思吗?”陈俞他妈到底有多讨厌她,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的,我早就和她说好了,今年和你一起过年,她特别高兴。”
苏念握紧了手,笑道:“就算是真的,你爸妈肯定很想你,你现在还有航班可以回去,就回去同他们一起过年吧。”
“新年就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而且我特别讨厌过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邪乎似的,她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
苏念没接。
那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苏念用了很多年都没换过。
陈俞突然问,“之前的每一年,你让我回家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