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回到家时只有董珊珊一个人在。
听到玄关的动静，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努力探头观望，身体却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妈。”程辉换好鞋走进来。
董珊珊没理他，继续向他身后张望，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冒出来后才开口：“就你一个人？”
“唔。”程辉含糊地答应一声。
董珊珊颇感失望地白了儿子一眼：“不是让你把小燃带回来的嘛。”
“他不想来我有什么办法，肯定是因为你每次见到他就瞎激动，把他吓着了。”程辉试图以此来“谴责”母亲，得到的却是飞过来的拖鞋。
程辉侧身躲过，接着又乖乖把拖鞋捡回来：“妈，您能不能稍微稳重一点，一把年纪的。”
“我年纪怎么了！”董珊珊女士一叉腰，“你是专门回来气我的吗？！”
程辉在耳朵即将不保的情况下低头投降，自己去厨房找了个苹果吃：“我爸不在啊？去公司了？”
“给我削一个，”董珊珊随手使唤一声，接着才回答道，“你爸那家伙懒得，怎么可能。他和朋友出去玩了，晚饭前回来。”
“哦。”
等程辉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董珊珊才漫不经心问了句：“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程辉：“贼好。”
董珊珊道：“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
“嘿嘿嘿~”程辉想到傅燃就忍不住傻笑。
董珊珊一脸嫌弃：“这么久都没追到手，还好意思笑。”
程辉笑容顿时凝在脸上，蔫了。
董珊珊恨铁不成钢道：“还不赶紧发个信息报平安？！”
程辉点点头掏出手机，编辑好信息发给傅燃。
“我到家了，我妈怪我没把你带回来。”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下次一定。”
一整天，程辉在陪母亲去姥姥家蹭饭时，以及跟舅舅、舅妈们打麻将的空档，断断续续给傅燃发了几次消息。傅燃一开始虽然不太及时却也还能收到回复，结果到了下午干脆就没了音讯。
啥意思，这是烦我了，懒得回？还是有事没看见……程辉和母亲在往家走的路上，还在抓着手机瞎猜。
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家里的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而程熠明正坐在餐桌前等他们。
程辉洗完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程熠明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肩：“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那语气不像疑问，更像是惋惜。
“就是！”董珊珊在一边搭茬。
没等程辉开口，程熠明继续温和说道：“你还没表白就更应该把人看好啊。”
董珊珊连连赞同：“没错！”
作为最了解程辉的父母，一早就发现了儿子对傅燃的感情。也许是对大病初愈的儿子格外宽容，又或者是两人原本就是思想开放的性格，总之在发现儿子喜欢的是男人后，不但没有阻止，还时常帮他出谋划策。
“你们别催我，我得等上了路，就我们俩朝夕相处的时候再找机会说。”程辉本来就因为傅燃没回他信息而闷闷不乐，结果被爸妈轮番念叨弄得更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到时，就算他没答应我，应该也不会把我一人扔路上，不至于突然就一拍两散……”
“我是怕你来不及说……”程熠明犹豫了一下又说，“唉，其实我今天下午在假日酒店看见傅燃了。”
“啊？他怎么不等我一起去。”程辉嘀咕一句。
“离得挺远，他应该没看见我，我也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但我看到他和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在一起……”
“什么？！”程辉和董珊珊异口同声拔高音量。
程辉呆住了，胸口仿佛被利刃捅了个对穿，凉飕飕的疼。
“他们也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先别着急，回去好好问问。他都答应和你走了，不可能这会儿突然交个女朋友。”程熠明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一男一女相携去酒店，看上去关系就不一般。
程辉耳朵里嗡嗡响，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他今天支开我是为了想出去约会吗？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会不会反悔了？不和我走了？又或者，他想带那个女生一起去？
“儿子，你别急啊。”董珊珊看着程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急忙安慰，“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程辉摇摇头。
万一他真的在忙别的事呢，连信息都没空回，电话更不会接了吧。
“要不，我帮你问？”董珊珊拿起他的手机。
“不，没事……”程辉把手机拿回来，没有胃口吃饭，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程熠明担忧地目送儿子离开，懊悔道：“我就不应该说。”
“嗐，先别管了，感情不就是这样嘛，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董珊珊起身把饭菜单独分出一份保温，以防程辉半夜饿。
深夜，在程辉辗转反侧时，另一边的傅燃回到客房。
先一步回来的房之知报告道：“不行啊，没找到机会。”
“没事，今天本来就只是为了给他个机会控制你，你要是真在那里得手了，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好吧，”房之知说，“你把小曼安顿好了？”
傅燃点头道：“帮她单独开了间房。她本身意志力不错，再加上曹永鑫可能是腻了，能力影响有所降低，小曼应该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房之知握紧拳头：“我明天一定要解决掉这个渣男。”
旋即又问傅燃：“还是你想亲自动手？”
傅燃想了想，道：“算了，还是你动手更方便。”
房之知双手同时比了个OK，又随便聊了两句就回房准备休息。
傅燃这才拿出手机，看到程辉后来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时间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前了，估计着这会儿程辉可能已经睡着，他回复：“晚安。”
程辉瞪着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胡思乱想，枕边的手机轻震两声，他叹息着戳亮屏幕。等看清内容后猛地坐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拨通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傅燃独有的悦耳声线透过电波更显磁性：“你是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程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还没睡呢。”
接着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今天有事要忙？”
“对，我这会儿正在一家酒店里，润泽温泉假日酒店，你听说过吗？”
“……啊，知道，听说环境很好。”程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并不想探查傅燃的行踪，他希望两个人的关系是平等的、自由的、两情相悦的。而自己那些“矫情”“龌龊”的心思不应该拿到对方面前去。
傅燃继续道：“我可不是偷偷背着你出来玩的，确实有点事要处理。”
程辉低声问：“……是约会吗？”
“怎么可能。”假装约会不能算啊，傅燃捏捏额角，“算是工作上的事吧。”
所以，他不是去约会的？但学校保安有什么工作需要去酒店的，更何况都辞职了。除非，是其他“工作”。
程辉一下子想到在医院第一次见到傅燃的情景。
那时的傅燃满身伤痕只草草包扎，靠在住院部楼下墙角的阴影里，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午后，身边却环绕着阴冷悲伤的气息，程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犯了病。
程辉闭上眼试图缓解发紧的喉头，轻轻说道：“你注意安全。”
傅燃感到自己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低沉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放心，不危险。”
程辉悄悄长舒口气，放松下来：“你明天回来吗？”
“对。”
程辉笑着说：“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程辉在床上滚了两圈，安心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至于那个漂亮的女生……除非傅燃直接宣布自己交了女朋友，否则一律按照不听不看不问的方式处理。只要不知道，那就是不存在。
另一边的曹永鑫一晚上都没睡好，总是担心房悠悠这只到嘴的鸭子飞了。好在第二天一早，房悠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曹永鑫放下心，得意地听着手|机|铃|声，没有立即接通。他想要晾一晾这个女人，不能让她以为自己像条哈巴狗一样呼之则来。
怎么也得等个十几秒再接，他想。
可就在他准备接通电话时，房悠悠却先一步挂断了。
曹永鑫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皱眉瞪着屏幕，等待对方再次打过来，可等了十几分钟手机都没再有动静。
等把她搞到手后，一定要好好调|教一下她的大小姐脾气……曹永鑫郁愤不已，只好自己把电话拨过去。
房之知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喂？”
“早上好，悠悠。”曹永鑫尽力让声音显得清爽阳光，而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早上好。”
曹永鑫没等到主动邀约，只好自己提出来：“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房之知：“我已经吃过了。”
习惯了女生言听计从的曹永鑫愈发烦闷，绞尽脑汁地想其他提议。
房之知先他一步开口：“我想去做汗蒸，你有兴趣一起吗？”
“好。”曹永鑫立即答应，“那我们养生馆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