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泽温泉假日酒店的餐厅内。

曹永鑫独自坐在偏僻的角落，身体笔直昂着下巴，试图让自己显得优雅又从容，可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瞄向不远处的座位。

那边坐着的几位男士，他们穿着休闲舒适的衣装，但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上位者气质让曹永鑫心神向往。

曹永鑫并不完全认识他们，只认出其中两个人是当今知名大公司的老板。他偷偷观察着他们的举止动作，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并试图听懂他们交谈内容。

他点了和他们相同的下午茶，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可以融入他们，与他们一起谈天说地。

现在已经可以与他们一样来这样高档的地方，离那一天还会远吗？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如果不是努力克制，他恐怕都能笑出声来。

直到他的母亲闯了进来，冲到他身边。

尖利的嗓门，粗鲁的举止，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美梦中泼醒。

曹珍一屁|股坐到儿子对面，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脑后，大声抱怨着：“你这次找的那个女的还不如上一个！让她给我买点东西，那个费劲哟，就知道冲我摆脸色，不让我动这个，不让我碰那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说，这里的温泉有什么什么功效，能美容能养生……真能扯，我觉得跟在家洗澡也差不多，还泡得我头晕……”

吵闹的声音引着周围人们看了过来，曹永鑫似乎可以想象那些大老板们眼神中的不满和鄙夷。

他脸色难看地压低声音喝止母亲：“够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曹珍察觉到儿子的不满，环顾四周，终于注意到那些目光，她刚想开口呵斥就被儿子拉起。

“闭上嘴，和我走！”

曹珍讪讪闭嘴，老老实实任由曹永鑫将她带离餐厅，来到酒店大厅的一处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

“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在公共场合露出你那副市井嘴脸！”曹永鑫语带嫌弃，“尤其在这种‘高级’的地方，万一让那些大人物记住了你，我以后还怎么往上爬！难道就靠花几个女人的小钱吃吃喝喝你就满意了？你知不知道，只有我自己飞黄腾达，咱俩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曹珍嗫嚅地解释：“我，我这是一时没，没想起来……都是那个臭丫头气我。”

曹永鑫盯着这个独自一人辛苦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最终还是软下心来，放缓了语气：“行了，你以后注意点。至于那个女的……我遇到更好的就换掉。”

曹珍满意地放下心，自豪地望着她的儿子，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曹永鑫更有本事、更孝顺的好孩子了。

曹永鑫带着曹珍绕过柱子，准备经过前台乘坐回房间的电梯，忽然看见一男一女从大门走进来，第六感抑或是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立刻停下脚步，驻足观察。

他看见原本眼高于顶的大堂经理殷勤地迎上去，亲自引领他们走到前台。

那女生风姿绰约，容貌绝美，身穿高级定制的白色长裙，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晕。她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乌黑微卷的长发披散在光洁的肩背上，整个人像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

相较之下，她挽着的那个男人虽然长相不错，但穿得太过普通随意，绝对不是高档货。男人在面对这个女人时显得十分乖顺，听她说话也会微微低头，一副依附者的姿态。

曹永鑫还注意到，他们订的房间是最贵的套房，而且是女生刷卡。

“果然是个只能靠长相的小白脸……”曹永鑫轻蔑地想。

等他们办完手续准备上楼时，曹永鑫赶在电梯门关闭前带着母亲一同挤了进去。

不远处，几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餐厅里出来，其中一个成熟英俊的男士看见电梯外一闪而过的几人愣了一下，无声呢喃道：“那是……傅燃？”

一进入电梯曹珍就缩在角落默不作声，她明白儿子的意图，生怕自己拖了他的后腿。曹永鑫则目不斜视，通过电梯门的折射观察那两个人。

女子旁若无人地贴在男人身上，手指暧昧在他的胸口滑动，语气温柔：“上去换个衣服，我们就去泡温泉。”

男人因为有外人在旁边，面对女子的热情显得有点局促。正当回答时，一抬眼对上曹永鑫嘲讽的目光，似乎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脸上顿时有些难堪。他蹙眉将身体后撤，试图离开女人的怀抱，语气僵硬道：“我有点累，想先休息。”

女子没想到男人竟会拒绝自己，撅着嘴不满道：“你抽什么风？！”

男人不再说话，将脸瞥向一边。

“突然耍什么脾气！”女子一甩手，有些委屈地走到电梯另一端。

男人似乎察觉到自己方才的错误，立即看向女子想要道歉找补。但曹永鑫已经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站到两人中间，正好挡住对方之间的视线，自己则温柔地看向女子。

女子发现这个陌生人的动作，不悦地看过去，却对上那人温和并隐含关心的目光，脸色瞬间好了许多，还冲他露出感激的微笑。

任何女人，在跟男朋友吵架后得到其他温柔男人的安慰都会心动吧，曹永鑫得意地想。

电梯到达顶层，男人率先走出去，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女人慢一步跨出电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温和的陌生男人，看见他正绅士地用手帮她挡住电梯门，自己则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你不回房间吗？”女子问完后懊恼地咬住嘴唇，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管一个陌生人。

曹永鑫丝毫不在意，微笑道：“我不住在这层，只是看到你和男朋友吵架，有点担心，冒昧了。”

女子听完略显羞涩，“那，我先回去了，再会。”

“等等，”曹永鑫叫住她，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说道，“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男朋友，看上去挺凶的。”

女子笑笑：“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还是谢谢你！”说着便将名片收进随身的名牌包里。

等电梯开始下行时，女子收起笑容，不屑地撇撇嘴，哼着歌回到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男朋友”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她把包随意扔到一旁，坐到他身边夸张道：“唉~如果同类们知道传说中的月神是个低头族，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只是回条信息。”傅燃看向她，“程辉问我在做什么，你觉得我如果撒谎，被揭穿的几率有多少？”

房之知有点好笑：“怎么跟女朋友查岗似的，之前在酒吧见着我就跟护仔的母鸡似的。要不是我熟悉‘傀儡师’的声音，会以为他就是……”她越说声越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提到那个人会让她都觉得心痛，更别说身为搭档的傅燃。

傅燃也不怪她，只是半真半假地警告一句：“程辉只是普通人。”

房之知抬手发誓：“明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危险通过我找上你们！”

傅燃笑道：“暂时相信你。”

接着他又将注意力转向手机……还是假装没看见不回复了吧，等回家再说。

房之知曲起膝盖蜷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其实你不用来，这个曹永鑫我自己可以搞定。”

“那怎么能行，”傅燃把手机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本来就是我请你帮忙，再说有个‘竞争对手’，他可能更容易上钩。”

“嗯……”房之知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他是通过对视发动能力的，其实凭他的样子，如果只是魅力型‘星尘’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没想到竟然是‘星沙’，而且还让他掌握了控制能力的方法，再加上一些PUA，这效果已经类似催眠了，年轻、缺乏社会经验或者意志力较弱的人很容易中招。虽然他真正学会掌控能力的时间没多久，但几个月来已经有三个女孩儿因他而死了。”

傅燃垂下眼帘：“他是无意的还好……但我更怀疑他在分手后故意不解除力量影响，只为看那些女孩子为了自己伤心欲绝的模样。”

“什么？！如果是真的，那只是取出‘星沙’也太便宜他了，应该直接！”房之知用手在脖子周围比画了一下。

傅燃勾起唇角：“便宜？那可不一定。”

“好吧。”房之知长出口气，起身从一早被服务员送上来的小行李箱中抽出一件看了就让人脸红的泳衣，很快从卧室换好出来，在傅燃面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傅燃点点头：“挺好。”

房之知假惺惺地抹抹不存在的眼泪：“你现在对人家好敷衍。”

接着一秒收敛，回身从行李箱里翻找一会儿，再面向傅燃时，双手间赫然撑着一条印花的三角男士泳裤。

她坏笑地挑挑眉：“怎么样？是这个尺寸吗？”

傅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