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肆玉低下头,看到自己腹部的彩色,惊诧道:“你什么时候……”
她很快反应过来,在杀手第一颗子弹打过来的时候。
变故突生,她扑倒李隽的那一瞬间,他的彩弹就在她身前炸开了。
“好哇你。”张肆玉被人扶起来,“竟然在我救你的时候偷袭我!”
李隽表示无辜:“我原本是想留到最后用的,没想到你突然就扑过来了,何况这么危急的时刻,你也没忘记要按我的急救按钮,不是吗?”
“这只能算平局,你手上也有炸开的彩弹。”
张肆玉表示不满。
李隽点头道:“从游戏来说,的确是平局,但从赌约来讲,我已经打中你了,你输了。”
可恶,谁能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茬。
中河调查局,MMCIT小组——
张肆玉撑着下巴,看着走来走去的霍隆,郁闷道:“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我当然知道。”霍隆道:“幸好今天你在,不然李隽恐怕凶多吉少。”
张肆玉还是很郁闷:“没抓到人,可恶,害我赌约也输了。”
要是逮住人,她非用他试试彩弹能达到多大的杀伤力。
霍隆想给她一脑瓜崩:“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有人要杀李隽。”
张肆玉:“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了,这人竟然知道我们在射击场,难保不会在酒店设伏。”
霍隆问道:“是跟踪你们来的吗?”
张肆玉拿起一枚微型追踪器:“李隽上衣口袋里找到的,你们在医院的时候他不好下手,估计是趁李隽转移位置的空档放进来的。”
霍隆看向休息室:“人在里面吗?”
“该问的我都问了。”
张肆玉道:“他说虽说干他这一行容易招人记恨,但要找到一个能雇杀手杀他的仇人,恐怕有点难。”
霍隆头疼:“不会又是那一位惹出的麻烦吧。”
张肆玉耸耸肩,撕开一枚泡泡糖。
霍隆思考道:“今晚确实不能回酒店,张肆玉,你家安全吗?”
张肆玉一边嚼泡泡糖一边道:“也就隔三差五被人砸一次吧。”
霍隆:“早说了你那个窝不能住人,让你搬我家住我女儿隔壁。”
张肆玉吃下第二枚泡泡糖:“那可不行,你都不敢回家,还敢让我去你家?我看我现在那地方挺好的啊,隔三差五就有人送上门给我找乐子。”
霍隆又给气笑了:“搞了半天还耽误你钓鱼执法了是吧?”
张肆玉吹泡泡。
“其实,我有一个好去处。”
李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张肆玉转过头,见他拿着盲杖站在休息室门口。
“家父家母从中河搬走以后,原来的房子空了下来,已经几年没有人住了,房子的位置在松南区,离瑞云石不远,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霍隆跟李隽打了声招呼,对张肆玉道:“你怎么想?”
张肆玉站起身道:“我能怎么想,我想先去武器库多拿几把枪。”
霍隆:“可以,但你要是像上次一样纯粹是为了自己好玩,我会马上让你还回来。”
“你愿意让我回来李先生还不同意嘞。”张肆玉走到李隽身边,“我可是为了保护中河市民的人身安全。”
李隽有些好奇:“什么叫为了自己好玩?”
霍隆看了张肆玉一眼,想想李隽也算见识过了,于是道:“之前我们追查一个毒贩,她提前一步找到人把人绑了起来,瞒着我们装绑匪给毒贩同伙打电话,要他们交100万赎人,不然就折磨毒贩逼他说出运毒路线再报警,对方连夜跑过来想灭口,结果被她一窝端了。”
李隽:“……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感觉还有些合理。”
像是张肆玉能干出来的事情。
霍隆对李隽道:“所以李先生,昨天我也劝过你了,张肆玉只是一个实习探员,在调查局都常常犯错,做护工对于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希望你多包容,实在不行,可以直接报警。”
张肆玉:“喂喂喂我还在呢今天又救人一命哎。”
霍隆瞪了她一眼,没感觉到他是在救她脱离苦海吗,张肆玉不可能一直给李隽当护工,最好的办法是让李隽赶快消气,而李隽生气的点除了张肆玉以外恐怕还有调查局的原因,毕竟出现这个局面也跟调查局脱不开关系,他作为领导,当然要替张肆玉,替调查局表个态。
李隽垂下眼帘,他当然明白霍隆的意思。
他开口道:“护理机构找到合适的人需要时间,我一个人其实也能应付,但是杀手的事情……”
“放心吧,交给我一定没问题。”
张肆玉:“他敢再来一次,我要是让他得手,我就不姓张。”
李隽不免笑道:“我相信你。”
霍隆道:“这大晚上的,我送你们过去吧。”
张肆玉举手:“能不能让我开?”
霍隆:“你说呢。”
.
到了以后,霍隆委婉拒绝了李隽请他进去坐坐的邀请,先行离去。
张肆玉与李隽站在李隽父母家门口,看着他连盲杖都没怎么接触地面,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去。
“其实我在这里住得比在克尔汀还久。”
李隽将钥匙插/入锁孔,对张肆玉说道。
“继父对你怎么样?”
张肆玉顺势推开门,打开灯,房子可能是一直有人打扫,窗明几净,看不到灰尘的痕迹。
“他对我……”
李隽垂下眼帘,张肆玉心下了然,只见他又笑道:“其实很好。”
“爸爸很爱妈妈,连同对我也很好。”
李隽道。
张肆玉联想到那晚看到的日记,感觉到他们家庭氛围好像还不错。
“弟弟呢?你们关系应该也不错吧?”
李隽顿了顿:“当然,我拿他当我的亲弟弟一样。”
张肆玉想说什么,瞥见落地窗外的花团锦簇的一角,很快被那边的秋千吸引了视线,
很好,归她玩一玩。
喜欢找个地方坐一坐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张肆玉推开门,跑到树下摇摇晃晃地荡起秋千,玩了一会,她看见李隽站在花丛边,抚摸着一旁的白山茶出神,于是问道:“想到家里人了?”
李隽摇头道:“算是吧,我在想小时候把花折了以后他们大发雷霆的样子。”
张肆玉撇嘴道:“没想到你小时候跟我一样欠揍。”
李隽轻轻笑了笑,刚想收回手,一整朵茶花突然轻悄悄地从枝头落到了他手中,他惊讶地用拇指抚过山茶的花瓣,张肆玉连忙起哄道:“完蛋咯完蛋咯,这么大的事,千万别让你爸妈知道。”
“这可是它自己落入我手中的,不怪我。”
李隽开口朝她缓缓走来,对她摊开手,露出掌心洁白温雅的山茶花。
张肆玉抬眼望了望他,正要伸出手接,李隽突然收回手,对她道:“我的。”
“哈,小气。”
张肆玉又撇撇嘴:“不给我还拿给我看,我要是不告诉你,你知道它是什么颜色吗?”
李隽道:“缓和一下关系,我送给你,你告诉我如何?”
“不要,晚了。”张肆玉拒绝道:“我才不喜欢花。”
李隽笑了一声:“低一低头。”
什么?张肆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还是照他说的微微低下了头。
秋千很低,李隽膝盖一弯,半跪在她身旁,伸出手,轻轻碰到她的耳朵,抚过她耳边的发,将那朵山茶放在了她头上。
“好看吗?”
李隽问道。
张肆玉双手握着秋千的绳索,看着他的脸问道:“你是说花,还是说人?”
李隽微微仰头:“自然是人。”
张肆玉想了想:“人的话,好看。”
李隽笑道:“想来也是,小玉警官自信开朗,必然不会难看的。”
张肆玉摇摇头:“我是说你,因为我现在只能看到你。”
李隽突然一愣。
张肆玉突然将身体往前一倾,呼吸间,离他离得更近了一些,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现在我也看到我自己啦。”
她的声音几乎快要贴近李隽耳侧。
李隽几乎是定在了原地,感觉到她的呼吸近在咫尺,但却不知该不该退后。
张肆玉扶着发间的花望了望,然后直起身:“我想去看看房间,走吧?”
李隽回过神,站起身来:“好。”
张肆玉借着看房间的由头,把这栋房子也粗略摸了个遍。
这栋房子除去地下室和阁楼一共只有两层,但比李隽在瑞云石的家还要大一倍,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住人,生活痕迹已经没有多少了,张肆玉拿起壁炉上的摆件,随意看了一眼,将它放回原处。
“警官。”李隽停靠在一旁,对她问道:“你要我带你去阁楼和地下室看看有什么线索吗?”
张肆玉突然一滞,扭头道:“不用了,你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当晚她连夜偷偷去检查了阁楼和地下室。
狠话可以放,线索不能漏。
明月高悬,李隽站在卧室窗前,打开了自己平时常用的那个手机。
“喂。”
没有备注的号码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张肆玉不会感到陌生的声音,因为声音的主人她今天才见过。
常不寻开口道:“哪来的杀手,我都快吓死了。”
李隽笑了一声:“他是来杀我的,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就是因为你不害怕我才害怕好吧!”
常不寻无语道:“又是杀手又是探员,你让我做的事,命都快搭上了,结果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个问题。”
“不急。”
李隽不慌不忙地拉了拉窗帘:
“故事得一点一点拉开帷幕,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