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依然没再睁开眼睛,她将被唐寻弄乱的头发重新梳得顺直,大笑着往后重重地一躺,霎时就消失不见,徒留她身上那件嫁衣。
愉悦的大笑声也渐渐消散。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回到了正轨,房内的角落出现了大量的蜘蛛网,明亮晃眼的大红装饰通通变得垂软发黑,桌上的茶杯干涸了枯死的藓,吃食也成了无法辨识的样子。
唐寻定定看着魏依然那已经不再鲜艳的嫁衣,直到身后二两二“卧槽”一声才转过头。
二两二看唐寻跟看怪物一样,“我只在密室04及以上才听过跟NPC整出附加题这种操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奇葩的新手。”
这种一个答错,全队去死的附加题,唐寻竟然从二两二口中听出了点酸酸的羡慕。
倒计时不断流逝,唐寻默不作声地看了眼二两二,就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挺高兴的?”应准挑了挑眉,“看来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已经很认可唐寻的能力了。”
二两二跟约法三章时判若两人,喜滋滋地说:“密逃守则有规定,凡是触发附加题并且成功答对的玩家——包括同样收到通知的我们,都会即时随机获取一张道具卡牌,很有价值的好嘛。”
至于应准后面说的,二两二脸上的笑意顿了顿,“这跟时间无关,唐寻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嘛。”
她忘了应准也是个挺奇葩的新手,下意识就觉得应准那话不像是随口一说,更像是在暗示自己的认可另有根源。
可稍缓了缓,二两二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毕竟应准只是个新人,他连密逃守则都还没获得。
“可是这为什么算附加题?”张清非已经蹲在一个柜子旁开始翻找,他有些纳闷的岔了个话题,“吴恪他们不就是这个问题?如果遇见玩家同仇敌忾,直接将答案告知的情况怎么办?”
二两二也动了起来,“按理来说,附加题的确不应该跟已出现过的问题一样,不过密室01以往都没触发过附加题,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唐寻重新将两扇窗推开,仔细观察起窗台来,“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还没人回答对。”
二两二和张清非回想起吴恪仓皇失措跑出来那幕,顿觉可能性十分大。
应准走到唐寻身边,他透过窗台看见了楼下被盖住的岳大春的尸体,皱了皱眉,手指摩擦过窗台上的某道痕迹,“你们见到吴恪了?”
唐寻没有多说,“嗯。”
倒是二两二,她一边到处翻找,一边把张清非被吴恪暗算,以及在挨了唐寻一脚后恼羞成怒又用了一张邪卡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唐寻绝对有成为大佬的潜质。”二两二状似无意的同应准对视,“这种能力很难不让人认可。”
应准没接这句,他面色微沉,淡淡道:“我知道了。”
唐寻奇怪地看他一眼。
总觉得这话不紧紧是这个意思,更像“我会找他算账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唐寻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
从进入密逃世界起,这种莫名其妙的联想已经发生了多次,且都跟应准有关。
“发什么愣。”应准点了点窗台上的痕迹,“这像是什么东西擦了过去。”
唐寻即刻从莫名其妙的想法中抽离,他放下手,转身回到床边,在魏依然已然空了的绣鞋旁捡起来三个小玩意。
他摊在手心给应准看,“这是子弹射出后掉落的弹壳。”
应准单手托着下巴,“唔”了一声,“所以是被枪杀,死在了窗台么。”
唐寻:“也许是。”
“我之前跟他们说这道题更像是选择题,魏佩仁死于割喉,相片的背景是在戏楼厅堂,他很显然已经排除在外。”唐寻略作思索,“所以当时我认为,剩下选项的就只有能叫的出名字的魏依然,魏家成以及崔金子。”
应准安静的听,那双黑如墨的眼瞳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唐寻。
唐寻半低着头,“所以就大意的忽略了,就算不知道尹兴安的名字,‘魏依然出嫁的丈夫’也是他的代名身份,一样可以算在选项里。”
这间房间里几乎一览无余,各种柜子里连张纸都看不见,到处都是蜘蛛网。
张清非和二两二很快就翻了个遍,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张清非抻了抻长时间弯着的腰,“我要不去找张芳雨再问一下,看看岳大春当时回答的什么,总能排除一个。”
二两二怕他遇见吴恪再冲动失手把人打死,“那我跟你一起去。”
唐寻没拒绝,手掌朝外拨了拨。
房内只剩下他与应准。
应准的绻着的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你觉得他们当时说了谁?”
唐寻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去说了另外一件事,“盒子里的相片,最早的是1921年,也就是崔金子与黎年的合照。”
“黎明珍最后一封信写在1939年,也就是魏依然被迫出嫁这年。1921年往后的照片都是金子小姐的单人照,其中空缺了1922年。”
“我倾向于那张1921年的照片不仅是告诉我们有黎年这个人,更是结合着黎明珍的信,告诉我们黎年在1921年之后就已经死了。”
“魏依然在日记里提过‘为何这样的人会是我的父亲’,这意味着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魏佩仁亲生。崔金子是靖水城出了名的青衣,如若魏依然不知这点,那就说明从来没人说过有关这方面的闲话,靖水城的人多半不知道崔金子与黎年的事情,所以真觉得魏佩仁就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应准懂了唐寻的意思,自然接过了唐寻的话尾,“我明白了,你想说,在黎年死后崔金子就嫁给了魏佩仁,所以魏依然与魏家成只能是同一胎。”
唐寻点头,“他们是龙凤胎。”
应准倏尔一笑,“如若是长得近乎相同的龙凤胎,你说会有替嫁杀夫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