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棠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尤其痛快。www.jiujiuzuowen.com
薛大见杯底已光, 便又给他满上,笑嘻嘻地说:“美人, 这酒啊太烈, 你慢着点喝。”
上官明棠端了酒,又抬眼瞧了人, 说:“怎么不让喝?”
“不不不。”薛大忙摆手, 说:“那哪能啊,不过咱不是说好要玩游戏吗,你看,你怎么还自己酗起酒来了。”
“要玩?”上官明棠眉眼含笑,举了杯子又饮掉杯中酒, 说:“我倒是想, 可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
抬臂间, 那袖口飘动, 白皙的手腕在烛光里若隐若现, 或多或少给了人一丝绮念。
薛大看着人,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伸着手欲要去抓他。
上官明棠手轻抬, 躲了过去。
“美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咋还不让碰呢。”薛大抱怨道。
“听说这是官府招兵,怎么让我们来了这山头呢?”上官明棠拿了酒壶, 给他倒了一杯递上。
薛大人看着憨蠢,其实也并不像他们言语的那般,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东西在脑子里的。
他看向上官明棠,说:“美人,咱们不是要喝酒玩耍吗,怎么还谈起这事来了。”
上官明棠默了片刻,将递上的那杯酒又收了回来,说:“既然薛大哥不想同我吃酒,那便不吃了,我走好了。”
薛大闻言看了看人,闷头思索了一番,又说:“美人,过来坐,反正也没什么不好讲的,这山里憋闷,你若走了,就真的没有人同我玩了。”
上官明棠回了身,笑说:“怕是我也出不去,门外该是有人守着吧。”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般聪明的,我这山寨子都是乡野粗人,长得蛮横不说,这一上街,是个人都被吓跑了。”
“你也怕啊。”
“当然怕,我们虽是山野土匪,却也不是无恶不作之人,是个人就总要生活下去,我这样子啊,一下山人见了就跑,都不敢出去走。”
薛大说着猛灌了几杯,又看向上官明棠说:“美人,你从了我吧,我看山下的女人也没你长得标致,以后你做这压寨夫人,日后啊,我都听你的。”
上官明棠坐下,拿起筷子挑拣了些菜放他碗里,眉眼盈盈地道:“都听吗?”
薛大往他身侧挪了一寸,见上官明棠未动,语气认真道:“都听,都听,那官府算什么,有了你啊,我就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官府?”上官明棠挑了眉,看他犹犹豫豫,又低了头说:“既然不便说,那就算了。”
玉颈在那一抬一落间显露出来,烛光摇曳,薛大被那抹白晃了眼,不自觉地跟着一摇一晃。他吞咽着,血液中激流涌荡,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恍惚间,一股激流直充大脑,他猛得扑上前,扯了他的衣带。
上官明棠没躲,只是抓住了他扯衣服的手。
薛大眼神流连在他身上,却见上官不慌不忙地倒了杯酒,暗暗喝掉,沉了脸色,“这般着急吗?”
“美人,你从了我,要什么给什么。”薛大示好一般看着他说。
上官明棠脸上挂着笑,那笑里带了些些魅惑,悠悠道:“你还能给什么,金钱我自是不缺,你的人嘛?我若是要寻,比你俊郎的比比皆是,你拿什么给我,你有什么呢?”
薛大被他堵得无话可言,看着人说:“美人啊,我薛大确实什么也没有,不过很快就都有了。”
上官明棠垂眸,看着人说:“此话何意?”
薛大拿过酒杯来,给他满上,说:“咱们不是要玩游戏吗,你喝一杯,我同你讲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可好?”
上官明棠笑说,“那我岂不是不划算,你看这样可好,我喝一杯你说一件,你喝一杯我谈一件我喜爱的,互相了解,且公平公正。”
薛大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喊着:“当然没问题,我先来。”
说罢,先饮了一杯,问道:“你喜爱什么?”
“都好,没有特别不爱的事情。”上官明棠说完也饮了一杯,问:“为何把招来的兵关起来?”
“这可不是我想的,那江州的刺史同我们谈了笔交易,说是朝廷派了人下来江州,要接管这一片,若是真要有人接管了,别说那刺州府不好过,我们山匪也不好过。他要我们将这些男丁先抓起来,等朝廷来了人……”
薛大正说着,忽而一顿,疑道:“嗯?我这可不是说了一件,你要罚一杯。”
“那是你要说的,我可不认。”上官明棠拢了拢袖子,挑了菜入口,慢慢嚼着。
薛大抬头见他红唇透亮,腕白如雪,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就能现几道红痕出来。
男人的欲,便是这样霸道的占有,他眯着眼看向上官明棠,眼里顿时又染了欲火。
他胡乱的挑了菜往自己嘴里塞,又猛灌了好几杯酒壮胆,说:“酒我喝了,你我此番也不必拐弯抹角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同你说了,不过你要在那床上满足我。”
“怎么才玩了一局就不玩了呢。”上官明棠这话说的好像突然失了兴趣,可面上表情却收放自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玩心,他没有,也不怕。
玩谋,这人不配。
“还玩吗?”上官明棠笑道。
薛大在他那笑里似乎看到了寒光,脊背不知何时也起了凉,他看着人问:“你到底是何人?”
“美人啊。”上官明棠一手撑着胳膊,一手举着杯盏,轻轻地晃了几下,道:“你不是这样叫的吗?”
薛大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来……”
上官明棠冷笑着,月影寒光毕现,正插在薛大五指中间,就听“啊”的声音,眼前闪过一抹血色,一根断指从桌上掉落。
“你……你想做什么?”因疼痛,他嘶哑了声音,另外一只没被钳制的手似乎还想做些什么。
上官明棠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目冰冷,“你没有力气了,对不对。”
“你给我下了药?”
“你不是也给我下了药吗,可惜啊。”短刀划过他的脸,上官明棠继续说:“我给你下的是毒,而你给我下的……”
“是迷药,你跟我一样,也没了力气。”
上官明棠神色如常,嘴角漾着淡淡地笑意,“所以呢,告诉我你跟官府勾结什么。”
“哼,想知道?把解药给我。”薛大说。
“不说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薛大似乎还有些硬气,说:“杀了我也不会同你讲。”
“怎么会杀你,我还要你帮我呢。”上官明棠从怀里掏了侯府的令牌出来,又拿了官职文书,说:“我便是朝廷派来的人。”
薛大不识字,但是他知道定远侯府的令牌,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老侯爷什么人?”
“复姓上官,你说我是老侯爷什么人。”
“你不要唬我,上官将军和他的儿子都死在了荀北,你现在冒充他有什么意思。”
薛大不自觉地看向那侯府的令牌,定远侯在江州风平好,也受百姓们爱戴,所以整个江州每个人都要卖他个面子,即便他是这山里的土匪,可碰到定远侯那样的,一样尊敬。
薛大说:“我平生没有佩服过几个人,一个是定远侯,另一个便是大将军,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将,老侯爷是大虞的英雄,那时候从荀北到西南,哪一个不是他打下来的,若不是那个狗皇帝,老侯爷他……”
“我没必要骗你。”上官明棠打断他,说,“你若是愿意,此番也有机会跟老侯爷一样报效朝廷,只要听我的。”
薛大莫名的笑了,看着上官明棠说:“你说那个征兵还是什么纳贤,说出来简直可笑,如今官府已经同洋人勾结在了一起,若你真是朝廷过来的,那你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上官明棠从怀里拿了块白帕子擦净了短刀上的血,又爱惜的将其放回刀柄。
这是他从小院里捡回来的,这是东方月送他的第一件东西,他叫他“月影”,他说,“刀在,便如他随行在侧。”
上官明棠再看看那刀,心里又多了一丝伤感,那刀上曾经沾了东方月的血,是他亲手刺近了他的胸膛,一刀一剑,那该有多痛?
上官明棠不知道,也没有尝试过,但他想会比烈火焚身更痛,因为那痛的不仅仅有身,还有心。
东方月曾说他杀人诛心,后来上官明棠想他没有说错,心确实更痛,他如今也正在那锥心的痛苦里煎熬着。
上官明棠慢慢缓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薛大,说:“官府同洋人做了什么交易?”
“现任江州刺史杨毅,多次与洋人勾结,贩私盐,贩卖人口,朝廷放任江南无人管制,以前老侯爷在时他还收敛一些,自从老侯爷被叫回虞都,这里便乱了。我这山头几百号人,也是要吃喝,我们也是没了办法,才会去抢劫官船,官粮,都这般了,朝廷还不管,能不叫人寒心?”
“官府都这般腐败了,试问这江州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本来这次征兵还以为朝廷开眼了,要同那洋人一战,谁知道那杨毅又找人来同我说,若是我把招兵一事压下来,朝廷怎么派来的人就怎么要他回去,实在不行就要他死在这江州。”
上官明棠微眯了眼,思忖了片刻,看向他说:“既然你与那刺史大人有交易,就继续做着,他想要我死,那便看看到底谁先死。”
上官明棠起了身,忽觉身体乏力,眼睛微阖又倒了下去。
……
这牢房里多有些阴冷,奴牙冻得哆哆嗦嗦的还不忘一会儿去房门口看看。
东方月闭着眼,面色如常,装作没事人一样。
可那一字一句的“美人”饶是在他耳边回荡着,久久挥之不去。
东方月烦躁地睁了眼,看着奴牙说:“你来来回回做什么,能不能坐下好好休息。”
奴牙一脸无辜,觉得这烦躁和怨气并非因她来回走动,可又不能面上明说,于是俯首道了句,“公子,对不起,奴牙也是有些担心。”
东方月冷然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吃酒?”
门外的士兵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探了身过来,脸上挂了笑,说:“谁说只是喝酒了,我们薛大是什么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此刻正美人抱怀呢,山上正缺个压寨夫人,我看那人长得就标致,虽然是个男的,嘿嘿…”
旁边的士兵也插了话说,“男子又如何,只要薛大喜欢,我们……哎呦……”
东方月觉得这人笑的很不舒服,起了身,隔着门上的围栏揪住了那士兵的头发,说:“把门给我开了,快点。”
奴牙也凑了过来,顺便把自己的银针包摊在了他眼前,狠道:“把门给我们打开,不然一针下去你们便要死在这里。”
另一个士兵想要跑,下一秒银针飞过直接扎在了他身上。
东方月看着那兵倒下了,没死,但是好像走不了路。
“这是什么招数?”
奴牙贴近他,小声说:“就像麻药一样的,那个穴位可以让他全身酥麻,走不动路。”
“嗯。不错,过会儿出去赏你两口汤药。”东方月说罢,又看向那兵,“开门,让我们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清听到了响动也醒了过来,看着门边僵持不下的人,立马敲醒了还在酣睡的张岩。
两人起来,站到了东方月身后。
那小兵从怀里掏了几串钥匙出来,奴牙顺势抢了过来,开了房门。
东方月没放开人,这次换了剑架在他脖子上,说:“带我去你们那个薛大的房间。”
东方月又回身看了奴牙,说:“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先不要动作,你先带着他们两个下山去找凤泠,去侯府或者公子府,让他们带人来营救,我不会有事,快走。”
奴牙看了看他,匆忙间塞了一个瓷瓶给他,说:“若是公子中了那种药,应该用得上。”
东方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眸色晦暗的看了她一眼,说:“快走。我会保证他安然无恙。”
他看着奴牙离去的背影,又补了一句,“至少不是死在他人手里。”
东方月被那兵指引着,找到了薛大住的屋子。
那兵求饶:“放过我,前面就是了。”
东方月拿开挽月,说:“你走吧。”
人刚走一步,东方月朝着他的后颈狠狠一击,那兵堪堪倒了下去。
薛大叫的是土匪头子,其实人是憨直,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上官明棠其实并未给他下什么毒药,不过就是他下在自己身上的迷药。
薛大这会儿也没了力气,撑着身体坐在了椅子上,方才被切断的手指还断在一边,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慢慢挪了身子,想将他拖回床榻。
“砰”一声。
东方月踹开了房门,就见他压在上官明棠身上,手伸在他腰侧。
东方月眼神里顿时烧了火,他看向薛大,一脚将人踹了过去。
薛大没了力气,自然抵挡不过他那一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床榻上的白幔,也染就了上官明棠的月牙白袍。
“你把他怎么了。”东方月吼道,一脚踏下,踩在薛大胸口,只听“啊”的一声,他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
“咳咳……咳咳”鲜血喷涌而出,薛大看向上官明棠,轻笑了一声,“迷药而已,不过是给他,我也,咳咳……中了。”
东方月扔了挽月把人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到榻上。
月影从怀里掉了出来,东方月捡起来,看了看,对着上官明棠说:“留着做甚,还要再刺我一刀?”
上官明棠睡得安稳,完全没了知觉一般。
东方月握着那刀摩挲着,忽发现刀柄上刻了字。
不是月影,是月棠,扭曲的月棠二字。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想起那日他曾说过要打一把刻了两人名字的刀送他,这把短刀早已成了形,刻不上字他就在刀柄上刻了。
东方月眸光落在他身上,冷冷地道:“这般是做什么,还嫌不够刺激我还是怎样,上官明棠你想做什么?紫荆山的冤魂该安息了,你又接近我做什么。”
他捂着胸口,又看向睡得昏沉的人,说:“这里早就被你剜走了,空空的,是你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碾碎,践踏。它不会再生了,除非你再摘一个来放进去给我。”
东方月将那刀子收回自己怀里,起了身,脚下刚要踏出一步,就听上官明棠喊道:“名扬,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有些忙,日更会坚持,放心。
真的太难了,劝你们千万不要学法,太累了,弄到头秃。若不是真的喜欢,千万不要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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