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
那句轻唤被倾落的雨水阻隔,有些模糊不清, 而怔在雨里的人听得却不甚清晰。www.jiuzuowen.com
昨日燃起的一腔热血在看到那淡漠的眸子后被浇熄了。
那时他想, 不离不弃,看着便好, 不要僭越。
可今日这一声轻唤, 就像是突然蹙起的大火,猛的扑了过来, 一触即燃, 将那胸腔里的零星火苗又点了个通透。
两人便这样淋雨站在院落里,眼眸隔水相望。
东方月掩下心中的雀跃,冷然问他:“你叫我?”
上官明棠顿了顿,语气微带着些苦涩,道:“我是想说……”
“我问你是不是叫我了, 叫了我的名字, 是吗?”东方月怒喊。
“是。”被他这样喊着, 上官明棠直接承认道, “我叫了你名字, 你要如何,要杀了我?还是你名字别人叫不得。”
东方月紧握了拳头冲进了雨里。
自己心里存的那点妄想,好似在今日的雨水里蓬勃发了芽, 只要再浇灌一些,便可以破土而出。
上官明棠眼里淌了水,视野是模糊的,他看不清人, 却切实感觉到了被抱在怀里的温暖。
他不想做的那般冷漠,明明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却要做的这般决绝,这不是他原来的样子,即便对着仇人,他也希望自己是静如止水,况且东方月并未做何。
周身渐渐被暖流包裹,上官明棠才勉强从雨水里恢复了神智。
他说:“名扬……日后和睦相处吧。”
东方月松了怀抱,看着他。
雨水打湿了衣裳,碎发黏在额前,长长的睫毛不时滴落几滴雨珠,那眸子里晕染着不可言语的情绪,是真诚,也是柔软。
东方月说:“只要你愿,都好。”
上官明棠欠缺的便是这场当机立断,他心里牵挂着太多东西,东方月也知道,但东方月他自己不想如此优柔寡断,在这场权谋为由的赌局里,他想,且要做那个赢者。
……
大虞皇宫内。
景帝喝了汤药,将那空碗递给李英。
他看着堂下的淮南王魏炎,说:“皇叔,那赈灾粮一案,查得如何了?”
淮南王魏炎上前叩首,说:“回皇上,微臣协同左、右御都察史已查明户部的账簿,赈灾粮确如数拨给了汴、平两州,依臣之见,皇上您怕不是被有些人欺骗了。”
景帝停下手中的笔,微顿说:“朕自是没看过汴州的账目,但百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名扬也是不会骗朕。朕那日同丞相商议过此事,如果赈灾粮不是在虞都出了事,那问题便是在路上,朕记得当日运送赈灾粮的是禁卫军统领晨风将军,不如皇叔就叫来问问,没事再放了便是。”
“皇上,臣以为这便不是晨风将军的责任。”魏炎说:“一路随行的不只有将军一人,若是中途有人劫盗,晨将军不可能不报此事。微臣已经问过晨风将军,路上非但没出事,且一切安稳的出奇。这一路押送可谓是顺风顺水,并未出任何差错,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
“皇叔是说,朕的粮被人调包了。”景帝惊愕地说。
魏炎俯首说:“臣也只是推测,但要想在一两日之内就做到怕是件难事。”
景帝说:“虽难,但也有人能做到。”
淮南王说:“确实如此,虽难,但若想做便也能做到。”
“丞相那日提醒了朕,朕也同你提过一些。”景帝说,“那皇叔对此有何意见?”
淮南王这次跪首,稍顿片刻,继续道:“微臣知晓皇上此意何为,但此法过于冒进,若并非定远侯所为,那皇上岂不是引狼入室,萧,晨两位将军皆出自他府,这若是真要斗起来……”
景帝接了话茬,“若是真要斗起来,朕的兵还要听从他人指挥吗。”
淮南王说:“微臣并非此意,还望皇上明鉴。”
“朕当然知道你无此意,皇叔贵为皇族,为何这般畏畏缩缩,他定远侯不过是我大虞的臣民,我们还要怕他不成。”
“皇上您贵为天子,九五之尊,天下百姓皆是臣民,是臣愚昧了,也说了错话,还望皇上您责罚。”
“罢了,罢了。”景帝摆手说,“是朕急了,朕不该埋怨皇叔的。”
景帝长舒了一口气,说:“沈弘弼掌握军权这么多年,也无事发生,是朕思虑太多,皇叔先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魏炎叩首:“微臣告退。”
李英送了淮南王出殿。
两人边走边谈。
“王爷今日僭越了,有些话不该说的。”
魏炎叹了口气,说:“君心难测,谁又能想到呢。”
“丞相便不会说这些,王爷可知道?”
魏炎眉心微皱,胃部翻涌,一股恶心感袭来。
稍顿了片刻,他说:“皇上与丞相一家交好堂上众臣皆知,他又是东方黎交出来的,心向着也自然。”
李英说:“丞相现在可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番想提拔谁便提拔谁,只要稍稍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便也信了。王爷您同是大虞皇室,却要屈居人下,也是委屈了。”
魏炎说:“再委屈这大虞也是魏姓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东方黎当家做主,指点乾坤。”
李英俯首,说:“王爷心存大虞百姓,李英无谋无智,但奴才愿祝王爷一臂之力。”
魏炎站定,目光紧紧注视着他,不可置信地问:“公公的意思是?”
“奴才愿追随王爷。”
……
晚些时候,小玄子合拢了承德殿门,从中退了出来。
夜羽的信前几日便已收到,只得了今日的空闲才敢拿出来,细看几番。
虞都之大,皇宫又戒备森严,需处处小心,即便帮不上主子忙,却也不能添了乱。
长秋监给当值公公们分配的住处都是靠近各宫主子的宫殿,小玄子在承德殿当值,自然也就分配了近处,与李英住的地方相隔不远。
他看了看不远处点着烛火的地方,本想着去行个礼,而回眸的瞬间,却见自己屋子里的烛光也明晃着。
小玄子一惊,怔在原地。
他在这宫里还算谨慎,也没犯事,但看到此景还是不由得吓软了腿。
小玄子颤巍巍的推了房门,定睛一看,忙跪了下去,“公公,怎劳烦您来此,有事吩咐小玄子一声便好了。”
李英抿了口清茶,说:“当值完了?”
“是,皇上已就寝,奴才刚跟另一拨当值的太监们换了班。”
李英说:“坐吧,也别杵着了。”
“奴才不敢。”
李英摔了茶盏,怒道:“在天子脚下都敢这般放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小玄子忙跪了下来,哀求道:“不知小玄子是犯了什么错,还望公公恕罪。”
李英说:“东西拿来,公公我就做没看见就好了。”
小玄子说:“奴才不明白公公您的意思。”
“今日你看了什么信件,还不快拿来。”李英吼道。
小玄子吓得软了腿,忙掏出了怀里的信递上,仍旧是哀求的模样,“公公,饶恕小玄子吧,小玄子知错了,日后定要听公公的吩咐,望公公饶恕。”
李英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封书信递于他,说:“将这个传给与你通信之人,这便是吩咐你的第一件事。”
小玄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小人一定为公公办好此事。”
……
两日后,汴州的阴雨天气转晴了。
那日招揽来的乡民也通通侯在了太守府外,等着东方月的吩咐。
夜羽过来敲了两次门,门内都无人应声。
再换高扬过来。
“公子,大人,今日天色好,是否要同去县上赶工?”高扬贴着房门侧耳听着门内的响动。
上官明棠在夜羽来唤的时候已然醒了,可人还未动便被东方月那双坚实的臂膀压了下来,“若离,别动。”
而后上官明棠就真的未动作,睁着眼待到了现在。
最后终于受不住几人连环的催促,才坐起了身。
东方月追着他的手在被衿里动了动,又贴了过来,把人抱了个满怀。
只听东方月语气慵懒得道:“美人在怀,醉卧床榻,若离,这是说得我吧。”
上官明棠拍掉他环在腰间的手,淡淡地说:“那说得是昏君,也不是你,快起了,今日事务繁忙。”
自那日大雨后,两人的相处回归了以前,却又不太似之前,虽然依旧拌嘴,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东方月睁开惺忪的眸子,贴近上官明棠,两人鼻间相触,呼吸喷洒,热气氤氲。
东方月抵着他的鼻尖说:“若离,咬一口。”
“不可。”上官明棠直接拒绝道。
两人近日都睡在同一床榻上,东方月倒是安稳,不再做些僭越的事,但唯独每日都要问上这一句。
上官明棠笑他是吃不到肉骨头的小狗,每日心心念念的就是在他身上咬一口才作罢。
东方月说:“你既知道我是吃不到肉骨头的小狗,为何每日还要引诱我,用你的媚术。”
“我何时用了媚术,难道是我让你同我睡一起的。”上官明棠怨道,“那今夜便分开睡好了。”
“你说的?”东方月使着小性子,说,“不睡便不睡了。”
“嗯,那起身吧。”
咚咚咚,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又传了过来。
“公子,该起身了。”
上官明棠嘴角勾着笑意,看向他,戏道:“大人,该起身了。”
东方月厚着脸皮蹭了过来,央求道:“好若离,给我咬一口,不然,我过会儿做工,会精神欠缺的。”
上官明棠说:“东方月你果真是属狗崽的?”
“是了,是了,狗崽子今日定要咬住小狐狸的颈,咬住小狐狸的爪子,叼在嘴里,好好游戏一番。”
上官明棠意识到他的动作,还未等人过来,便率先披了衣服起身,仓惶的下了榻。
东方月眼疾手快,也披了衣服下床,从书案前捉住了人。
东方月隔着书案把他拉至怀里,脸颊埋在他颈肩深深的吸了几口,又在那处落下个不深不浅的吻痕,这才作罢。
“公子……”门外是夜羽悠悠地呼声。
东方月放开人,利落地整理了衣衫,开了房门。
“今日不必带饭食去了,让你们公子过会儿送过来。”东方月对着院外的凤泠说,而后还特意看了眼门内的人。
笑意满满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月年下记住是年下,可爱点没什么的。他就好这口呀,另外还有腰啊,脚踝啊等,没办法,你们宠着吧,不要见怪,好吗。
另外一个大事件。《别对我说谎》《江山如墨》
我可能要双开,因为现代刑侦跟工作挂一点点边,写起来尤其顺手,所以就决定两本一起了。喜欢的也请关注呀。
谢谢支持。
今日份的感谢:我的小可爱们今日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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