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此处离人头山还有多远?你们这儿选的好生偏僻,离京不远竟没什么人。”
小二打开门进来,陈念推开客房的窗户,望向客栈后的森林。小二把阳春面放在桌上,甩了一下手中的抹布道:“掌柜的开客栈时没什么银钱,买不起好地界的地,这才在这落脚。”
说起客栈,小二苦笑摇了摇头,语气满是无奈。陈念在桌前坐下,话虽如此,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缘故。
赶路半日,陈念的胃已经空空如也,桌上的阳春面才做好,还冒着腾腾热气。
陈念咽了一口唾沫,拿起筷子正要吃,店小二并没走的意思,如柱子般杵在边上。
“你下去吧,我有事自会叫你。”陈雄把陈念教导的极好,她从小到大没少往校场跑,但是大家闺秀所应该有的行坐立卧该有的姿态陈念也端的住。
不说别的,吃饭时有个人在边上直勾勾盯着,实在有些不适应。
店小二闻言没有走,憨态可掬对陈念鞠了个躬:“姑娘有所不知,厨房的厨子每做的一碗面,都等客人吃完第一口看是否合口味,若是喜欢咸些或者是喜欢淡些,好为姑娘换。”
瞧店小二的神色很是为难,陈念捞起面吃了一小口,仔细品尝了味道才向店小二点点头。
得了陈念的肯定,店小二这才心满意足退了下去。这家店外表其貌不扬,面却做的很好吃,陈念边吃面边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她必须在一月内赶回天河郡,回头得买一匹快马。
吃碗面陈念本想下去问店小二附近可有买马的地方,可是困倦地厉害,便暂且先睡下。
“掌柜,面已吃下了,一口没有剩,按这药量能睡到第二日,没有问题。”店小二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面碗,脸上的笑容阴森森的,俨然变了个人。
掌柜挺着浑圆的肚腩,贪婪地数着陈念包裹中的银票,眼里都快绽出金光来。
“还以为只能捞到十几两银子,没想到啊,赚大了!她模样生的不错,卖到窑子里还能得些钱,你立刻去找那边的嬷嬷来看人,谈好价钱今晚就把人带走。”
数着手里的银票掌柜的哈喇子都快滴下来,店小二“诶”了一声搓着手小跑出去了。
陈念意识昏沉,但能听见人说话,脑海里闪过窗外荒凉后山的画面,敢情自己入了一家黑店。陈念使出浑身力气,只是能动一下手指,是软骨散。
陈念一睁眼,撞进视线的是一张极其油腻的脸,这张脸,堪得撞这一个字。
满脸的麻子和油光,实实在在给陈念的眼睛来了一次撞击。陈念几乎是睁眼的同时,立即又把眼闭了回去。掌柜对陈念嘿嘿一笑,口中飘出油腻的怪味令人胃一阵不适。
“小美人儿这就醒了,在吃过我的药的人里头,姑娘是顶厉害的,不过醒的快没用,身上还是使不上劲。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折腾,少受些苦么不是。”
都说人不可貌相,可这句话用在掌柜身上并不怎么适用,此人之油腻令人侧目,与他的容貌不相上下。陈念的短剑别在后腰,可现在别说把剑,她动的力气也没有。
“你想要多少银两银票,放我走,我会一文不少奉上。”因为药力作用,陈念的声音亦变得有气无力,像是垂死之人,陈念心底暗叹一声,怎的就没有一件好事。
“这个买卖……不做。”掌柜笑嘻嘻的,露出那一口黄牙,阴险狡诈的嘴脸暴露无遗。
“为何,我的包中既然有不少银票说明我家底殷实,就是高出这几倍的价钱也能拿出。”
陈念沉声与掌柜谈交易,这家黑店既是为了财,总该是能说得动的,至少陈念这么想。
“就是因姑娘气度不凡,这交易才做不得。我真把你放回去,莫说银两,只怕我这条命也要没了。不如干脆利落,直接把你卖到窑子里,还能多赚几个钱。”
也不知他藏在这偏僻的地方为非作歹了多久,早就养出了一颗通透的心。
这颇有些宁缺毋滥的行事风格,陈念不知是该夸其有原则还是该骂其无耻。
陈念暗暗叫苦,她就是想要去采个药,怎么还能闹出如此多命途多舛的事情来,这不是话本里才有的情节么?难道她今日真要栽在这儿?
“人放与不放,可不是你说了算。”
陈念正绞尽脑汁想办法,门外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又沉又稳,听着很是舒心,掌柜与陈念同时一愣,话音刚落一人便走了进来,是送面的店小二。
店小二脸色发白,腿脚哆嗦地厉害,眼睛不断往后瞟去,眼中满是惶恐。
待店小二走进来,这才看清他脖颈后抵着一把剑。店小二赶去联系窑子的嬷嬷,不想才到客栈门外,就被一黑衣人把路给拦了。于是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般。
陈念盯着门口方向,不出所料,是袁擎烈,那烦人的声音,他只是咳一声陈念也能认出他来。袁擎烈拿匕首抵在店小二的后颈,进来还不忘往陈念这边看一眼。
掌柜看见袁擎烈手中的剑,上一刻还凶狠的表情立刻软下来:“这位爷,我们优化好好说,何必刀剑相向,公子若是认识这位姑娘,带走就是,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掌柜圆滑得很,不急于眼前的这点利益,敢于做长远的打算。
袁擎烈还没说什么,他就拱手把人交出去,陈念无语地闭上眼,要说掌柜是看破钱财也不是,只能说算盘打的极好,在他这条命面前什么都是不值当的。
既然如此惜命,又来做这黑店做什么,老老实实赚钱不好么?以他能伸能缩的做派,怎么也能混出个一席之地。
袁擎烈看了掌柜一眼,忽然扼住店小二的喉咙,匕首往前一推,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穿店小二的脖颈,店小二瞳孔骤然睁大,脸面着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