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们郡主,我家主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打了沈师妹,必须受到惩罚。”
“什么沈师姐?不就是黎府的庶女么,我们小姐打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云鹤山便要守云鹤山的规矩,若都像你这样,那这里不就乱套了?”
“别说了,快打开吧,磨磨唧唧的。”
……
争执声不断。
门上传来锁链打开的敲击声,闵施月懒懒抬起头,一束亮光透进狭小的缝隙,她还未回神,就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宛上下环顾她,眼圈都红了:“小姐,你受苦了。”又埋怨的瞧了后方:“都怪这些臭修士把你关在这里,等下咱们出去,定要和主君说说这些事。”
闵家家大业大,闵施月从小受万千宠爱长大,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可以说,她吃的最多的苦恐怕就是在修真这段时日了。
贺云泽和那修士无辜躺枪,愤怒的那个刚想说话,又被他拉住。
贺云泽神情温和道:“既然师妹没什么大碍,那就随同我们前去山华殿吧。”
小宛是下人境闵家主君亲自给闵施月挑选的丫鬟,上山修行时便待在她身边伺候,闻言立马挡在两人面前,宛如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怒道:“ 你们要做什么?”
“难道又要为难我们郡主?”
俨然一副护主的姿态。
闵施月自己倒没这么委屈。
她进来才不到一刻钟左右,能害怕到哪里去?但原主是个娇气大小姐,大概一点点不顺意都会大喊大叫的那种,她开口道:“我没事。”
话音出口,浑身有如电流击过,阵阵麻痛不断涌入五脏六腑,紧接着,系统的响声穿了过来:“哦,宿主啊,我忘了和你说了,进入这里之后,必须遵照原主的脾气,否则就会受到主神的惩罚。”
怎么不早说!
闵施月强撑着一丝力气,回想了下原主的口气,虚弱的捂住了额头:“我,我好害怕!”顺势倒在了蒲团上。
前一刻这人还是好好的,突然秒倒,小宛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少女已晕倒,彩缎辫发散落一地,俏丽的脸也在顷刻间苍白如纸。
谁能想到她说晕就晕,其余两人都愣了。
那名修士以为她故意不想去,环胸抱臂:“闵施月,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贺云泽倒是看出了不对劲。
他凑过去,伸出手,探入一丝灵息进入她的额头,神情顿时严肃起来,转而抓住她的手臂,输送灵力。
不多时,闵施月肤色由苍白变成了红晕,虚弱的睁开了双眸。
入眼便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眉峰挺拔,脸庞削尖,青年温和的眸光里露出一丝担忧,正握着她的手,担忧的呼唤着她:“师妹,你醒了。”
一股非常强烈的爱意涌上心头。
这是内心里,原主还未消泯的情感,看来她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闵施月再也不敢随心所欲,她想了想两人的相处模式,甜甜的撒娇道:“师兄,是你救了我么?”
她眼眸眨了眨:“谢谢你哦。”
“不客气。”
贺云泽被闵施月骚扰惯了,早已不动如风。
依照这时候,闵施月应该会直接抱住他,然后哭哭啼啼的诉苦自己的委屈,今日却难的乖顺,只是道了句谢谢。
不过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一般越是这样平静,之后便有更大的后招在等着他。
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
他的道心都放在提升修为上,对这些儿女情长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这个自己已经拒绝了无数回的小师妹,只能让自己尽量躲着,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动作。
他问道:“师妹怎的突然就晕倒了?”
闵施月维持自己的人设不动摇,故作虚弱的咳嗽两声,随口胡说八道:“方才我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幽灵,许是被它身上的浑浊之气所沾染,才会晕了。”
被她收入储物袋子中的幽灵:……
贺云泽本想再用灵息探一探她的灵气,但她既然醒了,用这方法定又会勾起她不少心思,把手背在身后,克制的咳嗽两声,他转身走出了门:“既然醒了,那便跟我们一同去一道山华殿吧。”
贺元泽大约早就被原主的厚脸皮给缠怕了,连关心的语气也是冷硬的,深怕又给原主生出不少妄想。
闵施月瞧着他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内心里偷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
夕阳西下,整座山华殿逐渐染上昏黄之色。
大殿内鸦雀无声,烛火点亮,上方十几名长老分坐两侧,青烟雾霭,强大的威压在半空中无形炸开。
青石地板上,鲜红衣裙的少女跪着,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惧怕。
她环顾四周,往上只抬了一眼,便又怯生生的垂下脑袋。
庄严威武的嗓音从上方飘来:“阿月,你可知道错误?”
闵施月心想这话得好好接,刚要说话,脑袋一阵刺痛,系统的声响阴魂不散的响起:“宿主,注意你的形象,你是个愚蠢的大小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认错的。”
啊,这样她真的不会没命吗?
她立马拒绝:“不行,我会有危险的。”
系统懒洋洋道:“好啊,既然宿主非要,那就请享受雷电和混合双打吧。”
“……”
比较了浑身痛和一直痛哪个更痛,罢了,这个贱今天必须要犯,再抬头,闵施月畏缩的神色变了,她的眸光中充斥着不甘和愤恨,哽声道:“我没错!”
由于激动,彩缎辫发不停抖动,身板也挺得板直,下巴高扬起:“明明就是沈青荷抢了我的名额,算起来,我打她一巴掌,都算便宜她了!”
那威严女音危险的发言:“哦?依你来看,该如何惩罚她呢?”
在她说完这话后,殿内本就静默的气氛越发凛冽冰冷,仿佛下一刻就会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闵施月小心肝狠狠颤动一下,这是要处罚人的节奏啊。
但脑袋中的疼痛感仍在持续增大,闵施月只能硬着头皮道:“应该,应该将她丢到赤蛇峰下,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些话都是小说中原主的原话,几乎在说完后,闵施月身体上的不适便彻底消失了,但她随即便听到了一声冷笑:“哼!”
青寂长老厌恶的盯着她,居高临上:“果然是闵家的女儿,其心狠手辣,藐视人命,不在你父亲之下!”
青渠道人站在一旁,差点气个半死。
他本来想说些好话,让闵施月当众道个歉,这件事就插科打诨的过去了,但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当众说出这种残害同门的话语,不禁颤抖道:“逆徒,你,你闭嘴!”
闵施月也是被逼无奈,闻言,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把头埋在了胸前。
青寂长老是云鹤山的掌门,好多年不曾动怒了,她冷眼瞧着底下的闵施月,又转向青渠:“你教的一个好徒儿,我们云鹤山原是这天下最庄重知礼的修派,自今日之后,只怕成了整个上修的笑话!”
青渠百口莫辩,只得拱手:“这徒儿我教导无方,让师姐操劳了。”
其余长老却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觑。
这闵施月的劣性早已在云鹤派中人尽皆知,也就是掌门一直闭关,才不知晓。
闵家有个主君,在皇城位高权重,他家曾用万两黄金捐缮,换的两名府中孩子入山的名额,便是其女闵施月和其子闵施洲,闵施月生性娇气,动辄视山门规定于无物,随手欺凌打压同门,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他们早就想好好整治这个小姑娘了,但都碍于她的母族,两处为难,现下掌门发话,那就有的商量了。
青寂当然不会任由此子轻易逃脱今日之事,一拍巴掌在桌上,厉声呵斥:“你还要再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大殿上气压骤冷,一圈圈的灵波荡在上空。
她大手一挥:“既然小月儿说了要把人扔下赤蛇峰,那从明日起,为期一个月,你便在赤蛇峰捉蛇,日日捉满一百条蛇,不得有误!”
闵施月愕然抬头。
“不可,掌门师伯!”
贺云泽在闵施月身板跪下,他抬起头,面露恳求:“赤蛇峰里满是毒蛇猛兽,师妹她身娇体弱,必定承受不住的。”
青渠对自己这个爱徒也算溺爱,闻言也拱手求情:“师姐,这惩罚是否太过了,小月儿才堪堪入了旋照,这地方煞气太重,普通金丹修士进去也是举步维艰。”
但青寂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反改:“此事便就真么定了,你们莫要再劝。”
她转向闵施月:“你可有异议?”
闵施月那还敢有什么异议,点头如小鸡啄米。
“什么!”庭院中,一名涂着豆蔻的女子正捻着一颗葡萄往嘴里送,闻言,立马放下。
拿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祝许枝惊讶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沈青荷站在一边,环胸抱臂:“千真万确,听说掌门还不许任何人帮忙,只让闵施月独自一人去赤蛇峰,并且每日还必须杀死一百头野兽,否则的话惩罚就多延迟一日。”
“那可太好了。”祝许枝抚掌,涂满粉脂的脸上露出笑意:“总算出了一口气,看她以后还嚣张的起来!”
沈青荷却道:“师妹只是觉得这样便算了?”
祝许枝觉得对方的眼眸里蕴藏着某种幽深的杀意,但她没想太深,撇了撇嘴:“你还想怎么样?赤蛇峰里多的是大裂谷,里面的怪物不计其数,够她喝一壶了。”
“我的意思是,师妹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了她的性命?”沈青荷哼笑一声,道:“从前她怎么嚣张跋扈,欺侮我们的,难道你都忘了?”
她早就想杀她了,一方面是因为闵施月总是拿她的嫡女身份压他一头,另一边,却是和一个人有关。
她继续引诱道:“这次是个绝顶好的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她,师妹难道不想一劳永逸?”
祝许枝虽然讨厌闵施月,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她愣了一瞬,挑眉道:“听你的口气,莫不是,你已经有计划了?”
沈青荷冲她神秘笑笑:“只要师妹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有办法。”
突然,她神色一凛,拔出剑,快如闪电般翻过院墙,提起了一名女子又跃了进来。
行止观是专供官宦女子住宿的地方,而一墙之隔,便是寻常女子住的地方。
把人推到地上,祝许枝围了上来,啧啧道:“徐霜柔,你怎么总是做这种蠢事。”
徐霜柔的湖蓝衣物全被草地上的泥水渗湿,不住的求饶:“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的话的。”
祝许枝听的不耐,一挥手,对方脸上如劲风般立马多了五条巴掌印,她皱着眉头,怒道:“别吵了!”
她威胁道:“倘若你把我们今日所说的话说出去,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徐霜柔眼泪流了出来,磕头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祝许枝觉的没趣,摆摆手:“去吧。”
没想到沈青荷却拦住她。
她瞧了徐霜柔一眼,上下打量,像是想到了个主意,眼珠骨碌碌的转动,须臾,她眼眸中露出一抹暗色,在祝许枝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祝许枝攥住手中的帕子,“这,这能行么?”
“好妹妹,你就听我的吧,”沈青柔望着阴沉的天色,眼眸忽明忽暗,“这次定能除掉她,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