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殊起身,拱手笑道:“文兄,京城一别许久未见了。”
文世语身后跟了云一跟贾斐人,他招呼两个人坐下,跟雁殊笑道:“没想到小渊跟阿行的朋友是你,真是缘分了。”
扶渊扫了一圈,鄢凝左手边坐了文世语,文世语旁边坐了云一跟贾斐人。鄢守行坐在鄢凝的右手边,旁边是他,他旁边是雁殊。
一圈下来雁殊就坐在贾斐人旁边。
贾斐人明明跟雁殊第一见却似乎知道他的身份,笑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雁殊呵呵笑道:“请多指教。”
鄢守行看着扶渊盘子里空了,将另一只鹅腿拆给他,“吃吧,这鹅就是之前啄你的那只。”
扶渊用盘子接过,“让这傻鹅啄我,吃掉。”
鄢凝笑他:“尝尝点心,知道你不爱吃甜的,你面前那盘甜味很淡,雁公子也尝尝看。”
雁殊笑着应下了,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吃完赞道:“味道很不错,鄢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扶渊接话道:“你赚到了,凝姐姐一般只给我们做的。”
雁殊:“那是我沾了渊弟的光了。”
鄢守行听到他叫得亲切,觑了他一眼。
贾斐人接话道:“鄢姑娘厨艺这般好,可真是贤妻良母。”
扶渊闻言微微蹙眉,他拿手帕擦干净嘴巴,“凝姐姐厨艺好,只能说她比我们这些五谷不分的人多了一项本事,贾公子评价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些,未免有些僭越了。”
鄢守行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贾公子这两日住在山庄内吃的喝的都是自己动手吗,也十分贤妻良母啊。”
贾斐人脸色一僵,云一也是微微愣住,颇为尴尬地坐在位置上。
文世语察觉到两个弟弟的不满,缓和气氛道:“贾公子也只是随口一说,凝儿,今晚的点心很好吃。”
鄢凝笑道:“嗯,这个是你喜欢的口味,尝尝看。”
文世语接过点心放在嘴里吃下,“很不错,不过怎么吃出一股烧鹅味道。”
鄢凝晃了晃筷子,“刚刚给阿渊拆鹅腿了。”
文世语笑道:“那我可以尝尝专门给阿渊做的烧鹅吗?”
鄢凝:“可以可以啦,大家别客气,这桂花酿也不错,多尝尝。”
扶渊啃着鹅腿,眼神扫过面色各异的贾斐人跟云一,手在桌下拍了拍鄢守行的腿。鄢守行感受到触碰感,身体一僵。
扶渊眼神示意他,看我发挥。
“我们昨日在丽州城,发现有很多江湖人在城内,似在搜寻,想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鄢守行应声道:“听说是凤凰教在找什么人。”
雁殊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心思一转,笑道:“我也听说了,还有人出重金跟昙机堂买消息。”
文世语微微一顿,笑道:“昙机堂可有消息?”
雁殊遗憾摇头,“没有,我浪荡江湖,鲜少过问堂中事情,只听我父亲提过一嘴。”
扶渊余光瞥见云一紧张地拉住了文世语的衣袖,往他身边缩了缩,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仍然可见她脸上的惧意。
扶渊不经意道:“我看云公子快缩到文大哥你凳子底下去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文世语风轻云淡道:“云一身体不太好。”
鄢凝一人夹了一块点心放到两个不省心的弟弟盘子里,“快吃吧,公事吃完饭再说。”
扶渊装模作样地说道:“这就是闲聊而已啦,沄剑山庄不过问江湖事,让他们闹去吧”
鄢守行:“是啊,为了明年的赠剑大会爹娘都在闭关,只要不给山庄惹麻烦就行了。”
雁殊恍然想起这茬,“是了,明年就是万众瞩目的赠剑大会了,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昙机堂也会出手相助。”
贾斐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看了雁殊一眼欲言又止。
扶渊问系统:“那小子知道什么?”
系统也不打算继续瞒他:“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时空穿越的时候看见了部分未来。”
扶渊诧异道:“穿越时空?”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毕竟他师父是神仙,有其他灵异事件也能接受,“难怪他模样打扮奇怪,他看到了什么未来。”
系统:“沄剑山庄被凤凰教药尊带人偷袭,抢夺了本应该在赠剑大会作为奖品的宝剑,然后屠了沄剑山庄。”
扶渊一顿,筷子吧嗒掉在地上,“什么意思?”
系统低声道:“其实原世界线,你幼时早夭,并未跟沄剑山庄牵扯上关系。沄剑山庄不过问江湖事,凤凰教本不敢招惹,只是……”
扶渊弯腰捡起筷子,却不受控制一用力折断了木筷,接它的话补充道:“只是文世语将云一跟贾斐人偷偷藏进沄剑山庄,凤凰教的人查到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屠了山庄抢夺了宝剑带走了云紫衣。”
系统怕他急火攻心,可是真相总该告诉他,斟酌道:“文世语当时未曾想到药尊敢带人屠庄,正带着云紫衣跟贾斐人往丽州城躲藏。药尊想知道沄剑山庄铸剑的秘密,便用鄢凝跟鄢守行威胁鄢焕跟繁阳,打断了鄢守行的手脚,让手下的人侮辱鄢凝。”
“鄢凝为保清白自断经脉而亡,鄢焕跟繁阳自裁,而鄢守行被药尊留下来成为试药的药人。”
扶渊忽然捂住心口,脸色惨败。
他面前的盘子被他不慎碰掉,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鄢守行本就注意着他,见他忽然脸色苍白捂住胸口,慌忙抱住他的肩膀,“扶渊,你怎么了?!心疾犯了吗,你别吓我,三青师父不在啊!”
鄢凝忙看过去,“小渊,心口疼吗?!想容,狄宏,快去神医谷找杜神医!”
扶渊摆摆手,扯出一抹笑容,“没事,不是心疾,我没事。”
他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拍拍鄢守行的手示意将自己放开,“我心疾已经好很多了,师父早就说已经无碍了。”
鄢凝看他脸色不好,跟鄢守行说道:“阿行,你送小渊去房间休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让杜神医来看看他。”
扶渊正想说自己没事,鄢守行瞪了他一眼,“去休息。”
扶渊皱皱眼睛,委屈道:“我心口疼,你还凶我。”
鄢凝跟鄢守行一人扶住他一边,她数落道:“疼还不回去休息,要是三青师父知道了不知道得吓成什么样子。别看他平时板着脸,性子就跟小孩子一样,一着急就乱手乱脚。”
系统摸摸头,哎呀被说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鄢凝冲文世语道:“文哥你招呼客人,我送小渊去休息。”
雁殊起身道:“鄢姑娘,我来吧。”
鄢凝将扶渊交给他,“昨日天气好我让想容翻出白芍院的被褥晒了晒,我先去看看房间布置好了没有。”
白芍院便是扶渊常住的屋子。
很快花园内就剩下文世语三人,他起身招呼云一跟贾斐人先回房间。
云一凝眉道:“我感觉他们发现了什么。”
贾斐人道:“你的化妆技术这么好,应该不至于泄露身份,恐怕是昙机堂的雁殊告诉了他们。”
文世语忽然道:“我们明日就离开沄剑山庄。”
贾斐人闻言不赞同道:“离开此处我们去哪儿,沄剑山庄现在很安全。”
云紫衣沉声道:“凤凰教的势力跟手段很强大,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沄剑山庄与世无争,我们是野狼,鄢家的人就是家犬,确实不能长期待在这里。”
扶渊躺着床上,听着系统告诉他那三人的谈话,“野狼?丧家犬还差不多。”
他侧脸一看鄢守行跟雁殊正坐在桌边,他神色冷峻,“凤凰教怕云紫衣这个叛徒做出解药或者泄露消息,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查到庄内的?”
系统本着工作的原则,委婉地撒谎道:“不知道哦。”
扶渊思忖道:“我本来想看看他们闹什么幺蛾子,目前看是不能慢慢来了,得想办法把毒药的配方套出来,让云紫衣跟贾斐人离开山庄。”
他一跃而起,打算去找云紫衣谈谈。
鄢守行被他动作吓一跳,忙上前将他按下去,“闹腾什么,杜神医很快来了,给我躺下!”
扶渊开口想跟他说事情,却被系统阻止了,“我告诉你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哦,这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机密,超级秘密!”
扶渊眼珠子一转,越过鄢守行看向雁殊,“雁兄,你是不是欠我一大笔钱?”
雁殊拍了拍扇子,礼貌诧异提问:“我何时欠你钱了,还是一大笔?”
扶渊义正言辞道:“我的身份暴露了,昙机堂将我的消息卖给其他江湖人,我这个正主是不是得有一笔分成。”
雁殊玩笑道:“你想怎么分?”
扶渊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我九你一。”
雁殊倒了杯水递给他,“我还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堂里,不过听你的话似乎不介意甚至很乐意。”
扶渊接过杯子,“不过啊,我不仅是吟闲公子剑,也是沄剑山庄庄主的义子,师父是绝世高人,江湖之内难逢敌手,不可轻易招惹。”
雁殊略微思索,点头问道:“还有呢?”
扶渊郑重道:“我九你一。”
雁殊挑眉:“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鄢守行冷冷问道:“什么要求?”
雁殊:“我想见见传闻中的三青师父。”
鄢守行:“三青师父行踪飘忽不定,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
扶渊歪头道:“既然你知道了,见一面也没什么,不过我师父神出鬼没的,我有时候一年见不了他十二次。有机会给你介绍行不行。”
雁殊点头:“可以。”
扶渊:“我还有一个要求。”
雁殊:“说。”
扶渊道:“我想要昙机堂帮我查出毒药的配方,知道配方,加上神医谷、太医院和我师父,我就不信搞不出解药。”
“搞什么解药?”
一个青衫男子推门进来,容貌温文尔雅,嘴角噙笑,“心口疼不躺着,你又跟人比武了?”
鄢凝跟在杜悉身后,轻斥道:“躺下,让杜神医看看你。”
杜悉给他把脉,半晌后说道:“气急攻心,气血逆行,不过不严重,好好修养两天就没事了。怎么了,平时乐呵呵的,什么事情让你气成这样?”
扶渊装作沉思:“我也很奇怪,就是忽然涌出一股怒气,控制不住。”
杜悉不置可否,写了张药方递给药童,“照这个方子配药。”
鄢凝闻言松了一口气,嗔道:“有事情别闷在心里,真被你吓死。”她招呼杜悉道:“这么晚了还打扰杜神医,我送神医去客房歇息。”
鄢守行神色怔怔地看着他,等其他人都离开了,他关上门走到床边,“你心口还疼吗?”
扶渊宽衣解带,准备休息,“不疼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鄢守行欲言又止,杵在床边半晌不动。
扶渊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床边,微微仰头看着他,戏笑道:“怎么了?想跟我一起睡?”
鄢守行哑声道:“你刚刚心口疼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之前拒绝了你的心意?”
扶渊闻言身体一瞬间紧绷,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平静得不可思议,他缓缓放松了身体,眼神沉静地看着鄢守行。
鄢守行对上他毫无情绪的眼睛心里忽然慌乱。
两人四目相对。
很奇怪,从今日在山下分开到一个时辰后扶渊进门,扶渊的视线就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这种不停留不是刻意闪躲,而是像流水一样平静无波地流过去,看不见其中欲言又止的情意,看不见纠缠在一起又彼此避让的视线。
明明他们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
扶渊:“跟你没关系,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件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提出来糗我了,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
“你什么意思,随随便便说了喜欢,现在又随意地叫我别提?”
扶渊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随便。”
他从三年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就从来没有随便对待过鄢守行,等成人礼这一天他等了很久,可惜事与愿违,非两情相悦。
他爬上床准备睡觉,赶人道:“夜深了,快去歇息吧。”
鄢守行扣住他的肩膀,“你看着我说话。”
扶渊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冷峻地看着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男子的是你,说义父要给你说亲的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鄢守行看着他冷漠不见一丝情意的眼神愣住了,心里泛起不解却又因为被质问而恼怒,“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你啊,而你现在的眼神跟情绪就有问题,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才两三天就已经另觅新欢了,雁殊吗?”
扶渊气得头疼,缓缓平复心情,放开他的手,“随便你怎么想。”
鄢守行伸手去碰他的手腕想探查脉象,被扶渊拦住。鄢守行再度攻向他,扶渊身手虽然比他好但没有认真,两个人跟小孩似地扑倒在床上扭打在一起。
扶渊抬腿别住他的双腿,将他的双手钳制住,咬牙切齿道:“你闹什么闹,等会儿人进来了怎么办?!”
鄢守行头上的玉簪掉了,头发乱糟糟地压在身后,气喘吁吁地狠声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扶渊额头蹦出青筋,怒道:“你是我什么人,往近了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弟,往远了说就是普通朋友,我事事都要告诉你吗?”
鄢守行被堵得哑口无言,脸都憋红了才吐出几个字,“可是你以前从不会瞒我事情。”
扶渊呵呵笑道:“那你得习惯,不仅现在有,以后也会有。”
他推开鄢守行,将人推下床,从角落把被子扒拉出来,“快滚,我要睡觉。”
鄢守行被他推下床时踉跄了一下,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掀起被子罩在他头顶,“滚一边去,我簪子掉了,你给我弄哪去了!”
扶渊将被子拉下来抱在怀里,看着鄢守行趴在他床上摸来摸去,似笑非笑道:“二公子大晚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在男人床上摸来摸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鄢守行嘴角嘲讽的笑意,冷笑一声:“你,男人?”
扶渊退一步气死自己,他恶狠狠地将人压倒在床上,“我是不是男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毫不费力地压制住鄢守行的行动,他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不顾分寸的人,且感情被系统屏蔽了一部分,动作也没什么怜惜的意思。
他在鄢守行茫然惶恐地注视下低头咬住了对方的唇瓣开始瞎啃,在人挣扎躲避下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掰开将舌探了进去。
鄢守行被他亲得发懵,又被钳制不得动弹,趁扶渊不注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扶渊舌尖一阵刺痛却没有退出,血珠弥漫在口腔里,碾磨,将两个人唇色染得腥红。
扶渊亲得毫无章法,等他微微抬起头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鄢守行嘴巴终于逃离了折磨,骂骂咧咧道:“不会亲就别亲我,功夫高了不起啊,讨厌死了,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扶渊恐吓般地从他的唇一路吻至脖颈,手开始不安分地解开他的腰带剥他衣服,此时鄢守行才开始真正地惊慌,
“等等,扶渊,你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吧,我不要这样,我还没准备好!”
扶渊点住他的穴道,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说我是变态么,我现在要了你你也反抗不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容貌好个子娇小,今晚一过,我就让义父将你嫁给我,气死你。”
鄢守行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扶渊,我不要,就算今晚……我也不会嫁给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扶渊笑得邪气,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拨开他的衣服,“你恨我如何,不想嫁给我又如何,是你先爬我床的,我不过顺水推舟。”
鄢守行衣衫半掩,神色惊慌失措地看着扶渊低头舔舐着锁骨跟胸前,惊得眼泪扑簌扑簌地滚落,“别这样,你怎么了,我不想这样,我会告诉姐姐!还会告诉三青师父!”
扶渊手上沾了滚烫的泪珠,看他如此惧怕,歇了逗弄的心思,心里某处归于死寂,不会痛,只是空荡荡的。
“我说说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会强迫娶你,吓成这样。”
他把凌乱的衣服盖回去,解开了鄢守行的穴道。
鄢守行能动立马躲开他,拢住衣服缩到床角,余光朝床边看去,似乎在考量逃走的机会有多大。
扶渊整理了一下衣服,淡声道:“你没有机会逃走。”
鄢守行倏尔警惕地看着他。
扶渊盘腿坐在床边,“在我想拦住你的前提下,不过现在请便。对了,出去之前把衣服穿好,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鄢守行狠狠地瞪着他:“你混蛋!”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等三青师父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狠狠罚你。”
“师父他一向疼我,你告诉他我也不怕。”扶渊以指为剑,削去一截衣角,“如今你我关系已不清白,不再是朋友,也非怨侣,割袍断义,日后相见你我之间便只有义父多年照拂的情义。”
鄢守行看着那一截白色的衣角飘落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扶渊。他怒气冲冲地穿好衣服,狠狠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断就断,谁稀罕,你那点浅薄的喜欢留给你的雁殊哥哥去吧!”
扶渊不甘示弱跟他互刺:“我确实很喜欢他。”
鄢守行一窒,心里泛起莫名的委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擦擦酸涩的眼睛,“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说罢,拢住衣服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