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独自去超市买了窗花,他懒得贴对联,窗花却是可以应景贴一贴。他没有接受萧寻远的邀请,毕竟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一个人过节并不是什么凄凄惨惨的大事。况且A9告诉他萧寻远家亲戚颇多,他去了也不方便。
A9给自己换上了一套红色的毛绒外套,谢砚一看,想起来那是前几天电视广告放的宠物套装,他上去摸了摸,没有实物感。
A9得意,“这是我用数据虚拟的,还可以换颜色!”之前那个宿主年纪太大,修仙修得没有人情味,现在这个宿主是个妥妥的人类,会跟它聊天说话,它可开心了。
谢砚早两天就预定了一只烤鸭,烤鸭店的老板眼熟他经常去买菜,对这个勤劳能干的小伙很有好感,便答应他除夕那天给他留一只。他在厨房清洗鱼,厨房外电视在响,一个人过节也讲究仪式感。
“宿主,任务对象给你发消息了。”A9看谢砚满手的鱼血鱼鳞,便念给他听,“我晚上吃完年夜饭来找你,给你带了礼物。”
谢砚冲洗了手上的污秽,“除夕他过来干什么?”他接过手机,发消息让他别跑这一趟。
谢砚立马收到了一条长达二十秒的语音,背景音嘈杂,
“我吃完晚饭过去,我家这里来了很多亲戚,每年都会闹到很晚,家里长短话里话外比来比去的,没意思,我家没有守岁的习惯,顺便给你送节日礼物。”
谢砚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他忽然想起他的任务,便问A9,“现在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任务进度20%。”
“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与上次相比任务进度又前进了5%。无论明里暗里打听,看上去傻乎乎的A9却坚决不会泄露关键消息,一板一眼地说没触发关键人物不能发布任务消息。
所幸这任务不耗费精力,要是跟工作一样时时要求进度汇报工作,他都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把A9这个系统甩掉。
城市里禁燃放烟花爆竹,即使除夕佳节,北城也是安静的。谢砚估摸着萧寻远到达的时间准备饭菜。八点多的时候他听到敲门声,把一身寒气的萧寻远迎进门,从锅里舀了一碗汤给他让他喝了暖暖。
萧寻远搓手喝完热汤,才忙不迭地打开书包,“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谢砚看他沉甸甸的书包,怀疑他带了几大本考试模拟题。等到他翻出来,谢砚看到封面上散发掉头的恐怖模样,才想起来这是他上次在书店等他时看的漫画。萧寻远给他买了全册。
嗯,A9应该是挺开心的,扑棱着翅膀蹲到萧寻远的肩膀上去了。
“看这个漫画,全册的,一路背过来简直重死了。”
“谢了,我准备吃饭了,你还吃吗?”谢砚将漫画一一放在书架上。
“我陪你吃,特地留了肚子的。”他跟着谢砚走进厨房
谢砚让他把鱼和烤鸭端出去,然后下了两盘饺子。萧寻远一边看一边感叹,“我还怕你除夕饿死,想不到这么丰盛。”跟他家满满一桌子的菜,谢砚家的饭菜很少,不过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丰盛了。
两个人吃完饭,收拾过后已经九点多了,谢砚看倒水喝的萧寻远一脸自在,礼貌一问,“今晚回去不?”
“不回去了,明早我再回去跟我爸妈去拜年,晚上太冷了。”
那就是又要跟自己一起睡了。
……
寒假不长,等谢砚再次见到萧寻远他们已经是开学了,他们又过上了早起上课等待下课的生活,开春了寒意不减,等春天快过去,才真正热了起来。
这一日谢砚照常在高一教学楼的路边等萧寻远下课,远处他看见对方在跟他招手,身边还有王靖。
“我这个月零花钱不够了。”王靖看上一双新的球鞋,最新款的,价格十分可观。
萧寻远闻言说道,“我这个学期零花钱少了一半。”他妈说快高三了收收心,平时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被减掉一半。
谢砚问他,“你也要买?”
“我看上的是另一款,要买的话钱也够,不过没必要,我没有收集球鞋的爱好。”
“叮—,关键人物黎清月上线,请宿主及时关注,努力推进任务进度。”A9冷不防突然出声,谢砚还未来得及问它,就看见一个秀丽漂亮的女生朝他们走来。女生校服是隔壁中学的,此刻校门口人很多,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你是萧寻远是吧,我是五中的黎月清。”
萧寻远看着对面的女生,莫名看了谢砚一眼,才开口问道:“找我有事吗?”
“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萧寻远脑子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臊红了脸,“啊……谢谢,不过我们现在重心在学习上,抱歉啊。”
“没事,我们可以当朋友的,慢慢相处。”黎清月笑道,女生在阳光下的脸明媚可爱。
这一番大胆热烈的告白让萧寻远措不及防,他迅速成为了学校里传谈的对象。黎清月照之前她说的那样,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时不时发消息给他或者来学习找他。
萧寻远受女生喜欢很正常,本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但都是偷偷地告白继而这份青涩的暗恋悄悄地无疾而终。少年人青涩的暗恋总是难以宣之于口,像黎清月这么大胆热烈,撼动一颗年轻的心再容易不过。
萧寻远已经两次没有跟谢砚他们一起下学,而是让他们先走,他今天有事情不方便。
王靖顾鸣他们纷纷表示自己知道,怎么能打扰兄弟谈恋爱呢,一脸促狭得让萧寻远脸红。只有谢砚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黎清月,若有所思。
王靖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别看了,小远已经不再是你独属的小宝贝了。”
谢砚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A9自然知道宿主不是因为吃味或者心里不舒服。谢砚看了刚刚解锁的任务进度,已经达到了45%,按照发展,萧寻远在黎月清猛烈地追求下两个人成为了恋人。
这个黎清月在五中学习成绩中等,家庭条件尚可,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在学校人气很高。后面两个人在成为恋人后,便经常邀请萧寻远出去玩儿。
这一玩儿就好像入了什么魔障,萧寻远越来越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开始旷课去酒吧喝酒,跟人聚众夜不归宿,成绩下降得很快。下降的成绩引来了父母和老师的关注,导致他情绪越发恐惧消沉,也越发放纵自己,甚至后面他父母都不会跟他说重话,只让他开心就好,压力不要太大。终于在最后,他因为高考前跟黎清月他们在酒吧喝酒说庆祝自由,第二天昏睡直接错过了高考第一场考试。
他父母对他心灰意冷,不想再管只让他好好复读。萧寻远因忍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跟父母的失望离家出走,跟认识的混混一起整天游荡,因为没钱吃饭又不愿回家,在一个黄毛混混挑唆下几个人夜里蹲点去一位独居老人家偷钱,结果被来打扫的护工发现,失手打死了。
被扳手砸到头颅,头骨碎裂颅内积血而死,等那些混混朋友没发现他回来找的时候,他躺在漆黑脏污的巷子里,身体已经冰凉了。
谢砚看得眉头紧皱,他知道萧寻远性格里有放纵的一面,只是被压抑得很好,像每个被教育成乖孩子的少年人一样,渴望热烈和自由,滋生难以言说的晦涩,追求新事物,只是这样的结局,让他无法想象会是属于萧寻远的,一步错步步错。
气质清清冷冷,着急了就上脸,喜好被发现会羞恼,对朋友坦诚上心,这样的一个人,即使不想好好学习,也不该是这么一个下场。谢砚一路思考对策,到家之后查了查自己的余额,钱财不够,果然只能出卖色相了。
谢砚忽然想起什么,指责般地问系统,“你不是说他高考没有失利吗?”
A9瞪大眼睛,“没有失利啊,他都没有去考!”
谢砚:“……”你是天外智能你说了算。
萧寻远跟黎月清走在公园里,他两次出来都是在公园里闲逛,他跟黎月清没有其他关系,只是很难拒绝对方一次又一次的邀请,毕竟这是喜欢他的人。
“黎月清,我该回去了。”
“你跟我交往嘛,好不好?”黎月清撒娇般地看着他。
被人猛烈告白的冲击过去,萧寻远早就冷静了下来,“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说出来很抱歉,但是我不想谈恋爱。”
“你可以试着慢慢喜欢我的。”
萧寻远有些恍惚,说到喜欢,他面前居然是谢砚冷谈却嘴角噙笑的脸。那张脸不常笑,似笑非笑的表情居多,让你觉得他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事实上没有坏主意反而待他极好,青涩英俊的脸,又有着极为成熟的气质跟性格,跟他待在一起就会很安心。
他恍然大悟般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人了。”
黎月清脸色一变,嘴角有点僵硬,“是谁啊,你们学校的人吗?”
“嗯,是我们学校的人。”萧寻远心里舒了一口气,变得轻快了许多,“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小心,我先走了。”
黎月清看着萧寻远离去的背影,脸色莫名。
萧寻远恢复每日上下课跟谢砚他们一起吃饭回家的日常,黎月清还会发消息过来,他都是不咸不淡地回复,渐渐地对方也就没再来他们学校。这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无人知道,这场风波原定的结局将毁掉萧寻远的一生。
A9看着任务进度已经达到了65%,它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所有的信息,跟谢砚汇报了一下进度,便悄无声息地缩回识海里。
“小远,你不去跟黎月清约会整天跟我们在一起干吗?”王靖看热闹不嫌事大,“黎月清在五中也算半个校花,你也不亏。”
顾鸣乐道:“确实不亏哈哈哈哈,长得好身材好。”
“别在背后议论她了,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们现在连朋友都可能称不上。”
汪轻扬点点头,“是啊,谁能跟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
萧寻远没说话,下意识看了谢砚一眼。谢砚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他刚刚在听A9告诉他任务进度。既然萧寻远没有答应跟黎月清交往,那逃课荒废学习导致成绩下降的事情就是可控的,毕竟陷入恋爱的小毛头说不清楚道理,但是能认真学习的小孩是会听道理的。
而现在任务进度不快,很可能要萧寻远顺利高考摆脱原定的悲剧,他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不过他原先制订的计划还是要实施,为以防万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一劳永逸。
“没什么。”萧寻远眨了眨眼睛。
等到王靖他们离开,萧寻远才问他,“你这个周末要直播啊?”他课间的时候看见了A9的直播预告,说是周六晚上会有一个跟以前不一样的直播,粉丝纷纷留言问有什么不一样。
“对,周六直播,你要来看吗?”
“我看有没有时间。”他一定会去看的,毕竟他也是留言的粉丝之一。
谢砚说的特别是直播,很简单且没有悬念,是第一次露脸直播。当谢砚布置好直播台,已经有很多人在直播间等待了。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特别直播?”
“嘿嘿嘿特别直播,九大明明是个正经人却不干正经事情。”
“速速开始,让我看看有多特别多不正劲。”
“不会是直播倒立洗头吧。”
“直播倒立翻跟斗。”
“或许九大是一位跟父母走散的富家子弟,借游戏出名然后寻亲溯源,多么可歌可泣感人至深。”
“九大应该是被女朋友抛弃,然后奋发图强一跃成为游戏主播第一人,让前任刮目相看后悔莫及,现在正是打脸时刻! ”
“脸大,还游戏主播第一人,把其他百万粉丝的大主播放在哪儿。”
“前面的,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
“!!!!”
“我操,有老公!”
“老公你好,初见结婚。”
“素未谋面,一见倾心,娶我,我倒贴。”
……
谢砚确保摄像头里没有暴露位置跟个人信息的东西存在,才打开直播,“哈喽大家好,今天的直播其实没有很特别,只是一次简单的露脸直播,毕竟认识怎么久了得跟大家见个面。”
他笑着卖了个巧,彷佛没有看见弹幕跟疯了一样刷得飞快,开始说今晚直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