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尘闻言微微颔首,那双丹凤眼目光犀利的注视着屋脊之上的人。
顾语烟焦急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嘴中念念有词,“那这么说,这一切就是一个骗局?”
“被操纵的人是李石,难道说他已经死了?”
“太子殿下,你说我猜测的对不对?”她顿住脚步停在齐禹尘跟前。
“你只猜对了一半。”
“猜对了一半?什么意思啊?”顾语烟转过身去,看着那漆黑的小院,十分不解。
此刻在屋中的声响还是不断的传来,季温年在一旁看着,他却不能帮的上任何忙。
一个全身黑衣,蒙面之人,四肢僵硬,手持利剑,正朝苏倾落砍来。
她一个女子,常年习医术,莫说武功了,就是一点防身术都全然不会,而唯一能伤人的毒药也是放在药箱中,瓶瓶罐罐随着药箱的摔落,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撒了一地都是。
苏倾落左躲右闪,只要面前有任何东西都朝那人扔过去,以此来给自己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可这屋子的地方太小了,而那黑衣人又死死的把守住唯一可以逃出的屋门口,无论苏倾落如何躲避、打砸,都始终不能靠近那木门一点。
几个回合的躲避,苏倾落气喘吁吁,她感觉小腿肚都有些发酸了。
这样可不行,要是干这么耗着,自己肯定是耗不过面前这人。
她突然看向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的李石,“李伯伯您没事吧?”
还以为是因为系统让它取走李石气运的原因,他才一直都动不了,可接下来李石那句冰冷的话,却让苏倾落措不及防。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她感觉后背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苏倾落瞪大了双眼,脑子一片空白,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往痛感处摸去。
“阿落——”季温年大喊一声,屋外的顾语烟都听到了,她正想要进去,可被齐禹尘拉住。
“他和苏倾落之间的事,还需要他自己能够明白,过多的插手会反其道而行之。”齐禹尘清冽如泉的嗓音进入她的耳膜,让顾语烟镇定下来,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
沾满鲜血的手出现在眼前,苏倾落一下子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仰头看向李石,愤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李伯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苏倾落虽然取走了他的好运,可他不知道这好运被取走之后,会危及到李石的性命。她是有过私心,可没想到这样会害了他。
李石当下变了脸,他狂笑着说:“苏倾落你还真是天真,打着让你来看病的幌子,你就来了,还真是好骗。”
“李……”后背的痛感越来越难以忍受,苏倾落面色苍白,晕了过去,一下栽倒在地上,额头上磕的一片青紫。
季温年在那黑衣人像要出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拔剑与之一决高下,可这是过去的时空,他没有办法去改变,更没有办法去接触到她。
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冒险;看着她吃苦;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看着有人欺负她,而自己那种想帮又帮不了的无力感,萦绕在季温年的心上。
像是一只小虫子,啃食着他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近乎发狂。
季温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再一次,他冲上去想要为她挡刀,可是那把匕首穿过了他的身体,径直的向他心爱之人的身体穿过去。
当他惊愕的转身回头之时,那副躯体已经跪在地上,直直的倒了下去。
像是战场上,为了救他而被长矛刺穿心脏的哥哥。
那种绝望、心痛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让这个身为将军的季温年也忍不住落了泪。
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哪能一下子接受这突入其来的离别?
‘丈夫有泪不轻弹’,这是季温年在儿时听过大哥说过的最多的话。
可这句诗的下句却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季温年终是没能真的做到,这两次的经历怎么不算他的伤心处呢?
一次是为了教导他这句话的人而落泪,一次是为了他所爱之人。
季温年跪在她的身旁,想要抱起她,双手一次又一次穿过她的身体。
少年底下了头,眼泪滴在苏倾落还在渗血的额头上,穿了过去,滴在地上。
恍惚间,苏倾落像是感受到了温热的泪滴,虚弱的连抬手感触都做不到。
而少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始终没有停下来,一遍又一遍,季温年想要抱起她。
再怎么说,这具身体还是苏倾落本人的,他不愿看到这剧身体受到任何的伤害。
屋脊之上的人见苏倾落倒了下去,他神色慌张,将手中操纵着的纵杆塞进袖中,飞身一跃,从屋顶抛开的洞中跳了下去。
他揪起李石的衣领,吼道:“不是说了,留她一条命吗?”
“你这老东西,敢不听我的命令,我看你是活腻了。”他说着一挥拳朝李石的下巴砸去,“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长记性啊!”
李石发疯一样,神智不清,被打之后,鼻翼都倾斜了,他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终于,今日我终于将那姓苏的和何氏所生的小孽种杀了。”
苏父年轻时喜欢上了何氏,奈何李石与何氏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日常的相处中,李石对何氏渐生情愫,可何氏对他无半分爱慕之意,却对苏倾落的父亲是一见钟情。
两人很快就成婚了,这也惹得李石心生仇恨。没想到他假装大度,然是为了有天能报复苏父。
“姓苏的,没想到吧!你当年硬生生的将何氏从我身边抢走,就该知道我这么些年在你落魄时帮你,取得你的信任就是为了这一天。”
刘青海将他用力一甩丢在地上,嘴上还是骂着,“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李石还是大笑着,像是没有了感知,他晃晃悠悠的扶着墙站起来,看着手中的沾满血祭的匕首,道:“这些年,我一直将这把匕首带在身上,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要亲手杀了你这个小孽种。”
他忽然面目狰狞的说:“苏倾落,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又有什么脸活着?”
李石双手高举匕首,使出全身力气向倒在血泊之中的苏倾落刺去,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去死吧,小孽种。”
苏倾落倒在冰冷的地上,她已无力去回击,可相比于死,更让她心痛的是,她一向爱戴的李伯伯竟是一心想要让她死的那个人。
原主的记忆已经完全让穿越而来的苏清落悉知,她自然是会为这些事感到忧伤,可原主的爱意却没有让她对季温年有半分喜爱。
心动和爱是不能转移的,纵使融入了另一个灵魂的记忆。
“倾落这是伯伯今天钓来的大鱼,快拿回家去,让你父亲给你炖着吃。”
“嗯,好。谢谢李伯伯。”
“倾落,看这是伯伯给你编的蝴蝶,喜欢吗?”
“喜欢,好漂亮啊!”
“倾落,这些钱你先拿着,天冷了,给自己和你阿爹买件厚衣服。”
“伯伯,我……”
“拿着,你这孩子。”
……
与李事相处的一幕幕在苏倾落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样的闪现,她的眼角不断的淌出泪珠。
并不是因为她怕疼,才哭的。
而是因为这人心,她实在是看不懂。
明明把他当作亲人一般的看待,没想到自己是以父辈之间的恩怨而死在他的手下。
就在匕首要刺向苏倾落的那一刻,刘青海一脚将李石踹飞。
“老东西,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给我囡囡诊治,不能就样死了。”刘青海握紧双拳,一步一步的走向被他踹到纸窗处的李石。
他额头青筋暴起,一拳又一拳的轮了下去。
季温年深知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这样跪坐在地上,守在苏倾落的身边,眼尾泛起微红,绝望的低着头。
气运系统:【怎么一会儿没出来,你就这副样子了?】
苏倾落在脑海中回应着它,“我被人捅了一刀。”
【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是不会让你死的,在你还没有为我找到金色的气运团之前,你还不能死。】
“原来你救我也是有目的的。果然,这原主还真是霉运附体。”苏倾落略显失落的回道。
气运系统听出了她的情感,自己也像是有感情的,【这么伤心干什么?我们从一开始的绑定就是互相的利用。我靠你来收集好运,你需要攒够兑换值,来换取灵安丹。这样的关系,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苏倾落:“也对,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是我想太多了。”
话音未落,气运系统的光屏界面出现一串乱跳动的代码,苏倾落感受到一股很温暖的力量涌入全身。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后背上的伤口,谁成想伤口却在用手可以感受到的速度在愈合,疼痛感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好神奇啊”苏倾落尝试着慢慢的撑起来,坐在地上。
【那是当然,只要我们系统等级够高,而且没有受到时空管理者的程序更改,那我们还能做到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气运系统骄傲的机械音传来。
苏倾落:“你们系统还真是神奇。那你能帮我救一个人吗?”
气运系统:【我只能救被我所绑定的人,至于其他人,以我现在的等级,我真的是救不了。不过要是三星及以上的系统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苏倾落没再回它,而是小心的看着一侧正在挥拳如雨的刘青海。
看着他还是不停的在捶打着李石,苏倾落踮起脚尖,屏住呼吸,一步一回头,小心谨慎的朝着门口走去。
季温年将它和系统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如耳中,他感慨于系统的强大。
“原来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的物什,不仅可以让一个灵魂融进别人的身体中,还可以救回濒死之人。”
“站住!你也挺会装的啊!”刘青海凶狠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苏倾落脚步一顿,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失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词句出自——《夜奔》 明?李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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