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放心交给属下吧。”小火苗说着火光更甚,悠悠朝着地上还在骂骂咧咧哭丧的人走去,“解决一个废物修者,还是戳戳有...嗯?”
还没飞多远,就被人徒手捏住了苗头,“尊上?”
“杀那个。”
“啊?”小火焰都不跳了,任凭季洮揪着,好似在思考刚才那句话,“尊上,您是说苦情兽吗?”
不应该是这个女人吗??
季洮不再言语,甩手将火焰扔向了苦情兽的方向,“尊——”
话还没说完就没音了。
黑气虽刚被驱散了些许,可十步之外仍旧看不清楚,季洮回头看着地上双手捂着脸的人,走到苏怀夕身侧蹲下,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淡声开口道:“你对暨玄穆很了解?”
他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苏怀夕心里早就骂娘了,可还是忍不住的哭泣,听到这话,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去看季洮,鼻尖泛红,脸色更显苍白,抽泣声止不住。
见状,季洮的动作微微一顿。
“了解你奶奶个腿,以前不了解,现在...知,知道了一点。”苏怀夕控制不住地哭泣。
“知道什么?”
少女眼眶红红,长睫沾着泪水,几根靠在一起,犹若水中受了雨水吹打的白莲,倒让人见了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知道他就是个变态!这么整人,别让我遇到他...否则...”话说不全苏怀夕又开始连连抽泣,“你为什么没事?”
就她一个人哭的跟狗一样,怎么季洮什么事都没有,跟平时一样淡定。
没有等到回答,苏怀夕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谁?”
猛地回头望去,入目的仍旧是这一片浓郁的魔气,除此之外再无旁的。
苏怀夕抽泣着起身,“我感觉...不对劲...小,小心点。”这话是对季洮说的,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我跟你说...”
不料刚才还站在身后的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浓郁的魔气屏障内,唯一的同伴也不见了。
苏怀夕只觉后背一阵凉意,尝试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连苦情兽的吼叫声都听不见了,周围一片死寂。
她渐渐稳住了心里的情绪,胡乱摩挲了一把脸,在选择向前走和向后退两条路中,苏怀夕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原地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涌动的黑气在苏怀夕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好像停了停。
“悠悠。”
不时,就从黑气中走出一道人影,男人身材削瘦,身姿却挺拔,鬓间难掩白丝,可眼神却清明深沉,不见一丝浊意。
盘腿坐在地上的苏怀夕一顿,并没有着急起身。
身后的男人又低声唤了句,“悠悠。”
苏怀夕缓缓睁开了双眸,在男人第三次呼唤悠悠这个名字的时候起了身,转头左右打量了一圈男人,颇为诧异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像。”目光落在男人后脖的伤疤处停了一瞬,有些嘲讽地开口,“连伤口都一模一样。”
闻言,男人面色浮现出疑惑,拧眉望着她,“悠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随着男人的话,周身的黑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浮现出的场景是高楼,是川流不息的车,是繁华之下破败的福利院。
红漆木板刮在拱门,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阳光明媚,空气中都散着桂花香气。
她只一眼就瞧见了院中的女人,脸上有些皱纹,笑得和善,带着眼睛更显慈祥。
苏怀夕愣了神,那边的人好似有感应一般,抬头望了过来,瞬间笑开颜,语气十分激动,“悠悠是你吗?”
男人笑了笑,“看,回家了。”
周遭的一切,与记忆当中的一切都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童年中桂花的香味都一模一样。
“是啊,回家了。”苏怀夕有些痴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脚步不自觉地朝着福利院走去,“院长妈妈...”
话音未落,刚才笑得慈祥的女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咿咿呀呀地发不出声,面色十分痛苦,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鲜血自后脑勺漾开。
苏怀夕脸上的笑容僵住,周围的一切都乱了,阳光被乌云遮掩,欢笑被尖叫替代,手腕猛地被人扼住,对上的是男人厌恶仇恨的目光,“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报警!如果你听话一点!院长她就不会死!都是你害死了她!是你的错!”
苏怀夕手腕吃痛,看着面容十分扭曲的男人,内心深处封藏的记忆有破土而出的势头。
她牙关一紧,唇色深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收紧,看向男人的目光却毫无畏惧,“原来是这样...想要用这个让我痛苦,未免太小瞧我了。”
嘴中红色的血吐向男人,抽出腰间的笔杆,一个旋在虚空画出字符,语气急促还带着颤抖,“以吾之血,退邪,破!”
墨色落在男人身上,一股浓烈的糊味瞬间荡开,男人服帖的西装升起灰烬,有些扭曲地看着苏怀夕,“你!”
“不可能!”说着他身上的术法还在燃烧,可依旧桎梏着苏怀夕的手腕,“都是你的错!不是你报警,院长怎么可能心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男人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些尖锐,与苏怀夕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丝灰烬落在脚边,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某些记忆深处的东西已经悄然而出。
良久,苏怀夕眼露复杂,淡淡道了句,“我确实错了。”
...
幻境之外,季洮看着突然消失不见的人,心中升起警惕。
“障眼法。”他单手负后,语气轻蔑,“本尊心中无情,苦情兽岂能困住吾?”
少年身材挺拔,没了往日沉默自卑的模样,无比坚定地朝着苦情兽阵法走去,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少年的动作一寸一寸地变长,青丝褪去,雪色的发色看起来不像是人,飘逸随性地散在胸前与身后。
原本有些黑的肤色也在发色变幻的同时,变得冷白,面色亦是冷然,好看的丹凤眼如一汪深潭,静默又危险,侧颜饶是在浓雾之中也犹可见俊美冷然。
不过须臾之间,全然没了那个自卑少年的模样,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人的模样。
若是有清风派的人在场,定要全员戒备,应对这魔族第一尊者,暨玄穆。
暨玄穆缓缓抬起了手,刚才被抛走的火苗像是得到了召唤,化作一道光盘旋在暨玄穆的指尖,闪烁个不停。
“找到在何处了?”
火苗听到问话,跳的更高了些。
闻言,暨玄穆反手将火苗收入了掌中,御风跳入了那阵法的中心,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明德殿内众人皆感到脚下一阵晃动,死里逃生的弟子们有些还惊魂未定,这一晃有人更是吓得叫出了声。
“我们不会死吧...”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今年的新弟子,修为和心智都没有那么强大,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也难免害怕胆怯。
“莫兰师姐说了,大师兄和长老他们肯定会来救我们的...而且卓言长老和雪长老不是已经去救人了嘛。”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好歹也是仙门弟子,难道就由着这群魔族在咱们门内猖狂吗!有血性的,都随我杀出去,与之一战!”
忽地有人站起了身,手持佩剑,身上的门服不再光鲜亮丽,面上却是坚毅,语气慷慨激昂,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说得对!怎么说我们都是清风派弟子,怎能让魔族这般欺辱我们的家!我愿与你同去!”
“我也愿意!”
“我也是!”
...
钟离茉握着手中的剑也站起了身,却被孟亚杰一把拉住,“你那点修为干什么去?”
“我...怀夕还没有回来,我想去找找她。”钟离茉捏紧了手里的佩剑,抿紧了唇角。
“咚!!!”
孟亚杰话还没有说出口,殿门外的结界就被撞的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不好,结界要撑不住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朝着殿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泛着淡黄色的结界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仅有拇指般长短,在一瞬的静谧之中,只听见咔咔几声,拇指长短的裂缝转瞬之间向四方蔓延裂开。
“众弟子,御敌!”
唐江华拔剑而出,冷声大喝一句,“起阵!”
话音刚落,清风弟子训练有序各站其位,与此同时结界也彻底被打破,殿门外的魔兽獠牙如柱,血盆大口呼吸之间吐出有些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这是三级魔兽啊师兄。”
无论是魔兽、妖兽、还是灵兽都有品级之分,一级为最低品级,无论是修为还是能力都是最次的,依次往上排开,品级越高,级数越高。
三级魔兽已经等于大元境上的修为了。
唐江华站在弟子最前面,脖颈上青筋暴起,他也没有想到这魔兽竟然能撞破卓言长老他们留下的结界。
“都撑住!孟亚杰,带他们走!”
这个他们,显然指的是新入门的弟子们。
钟离茉调动灵力,寻着长老教授过的阵法捏诀,咬牙道:“我不走,我要与师兄师姐们共进退!”
“对!我也不走!”
“我也是!”
...
见状,唐江华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说些什么,润月莫兰还有长老们出去寻找剩下的弟子,留下的只有几个老弟子。
这魔兽比一般三级魔兽的杀性更重,他胳膊肘处的衣服已经沁出了血迹,此刻只愿长老他们能速速归来了...
“噗!”
唐江华身侧的弟子难以支撑,一口鲜血喷出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孙师弟!”
魔兽一声怒吼,霎那间许多人被震的心肺一颤,纷纷飞出数米之远。
见着逼近的魔兽血口,唐江华心底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
这边苏怀夕缓缓睁开了双眸,青丝被风扬起,胡乱甩在脸上,抽的脸颊生疼,“呸呸呸...”连着呸了好几声才把飞进嘴巴里的头发丝吐干净。
“怎么风这么大?”苏怀夕好不容易将头发甩到脑后,待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呆呆愣在了原地。
面前红沙卷天,风暴中心若隐若现一抹白色,叫人看不真切,只是那人身上的气场太冷,杀伐之气沉重,让人下意识排斥。
苏怀夕眯着眼看到那人一头雪白的发,周身跳动的火焰时心里咯噔一下,“季洮...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