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若追赶着从睢园居旁跑出来的人,一路逆风快跑。从睢园居里跑出来人穿着斗篷,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林颜若稍稍歪头,躲过了斗篷人向后投掷的小刀。他凭空从空中拿出一把弯刀,转身便朝林颜若奔来。
弯刀一举,烈风扑来。
白光四射,激烈的罡风吹开斗篷的一角,露出烧焦的皮肤。林颜若用干将刃抵着这把奇异的弯刀,左手托在握刃的右手下。看着这被火烧焦的手背,不禁抬头看去。
一张被面具覆盖着的脸,面具之外,是烧的厉害而打卷的毛发。
林颜若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握着干将刃冲向斗篷人,一手扯着他的斗篷,想要将斗篷扯下。
干将刃打在弯刀上,发出耀眼的白光。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弯刀刀刃在即将落暮之际,竟然闪现一个个嗜血的鬼影。
林颜若脑中的思绪越发清楚,他用力朝着弯刀刀刃那一砍,斗篷人以手为刀,削断林颜若抓着的布料。
斗篷人往后退了几步,踩到了一个浅浅的小坑。低头看去,见地上画满了质押魔族的符文。想要从中离开,便被林颜若用干将刃打退回去。
法阵开启,斗篷人无论如何也出不去。除非有人破坏阵脚,否则无人可破。
林颜若左手握着干将刃,防备着原剧情里突然事故。
在原剧情里,斗篷人从睢园居里跑出,苏烟等人分成两列,一列人留在睢园居救火,一列人则跟上斗篷人。可惜到最后,回来的人寥寥无几,身上带着伤口。
不仅如此,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这列人之中,那便是寻滨国国主——柳漠漠。
林颜若回过神,盯着站在阵法里的斗篷人。手里握着从斗篷人身上削下的布料。他抬眼看向四周,没有发现柳漠漠的身影。
突然手感觉一热,低头一看,原来是手里握着的布料起了火。正冒出黑色的烟雾,看起来十分奇怪。
他立即脱手扔开,布料遇气立刻由烟雾变火焰。呛人的气味四散,黑色带点的火在空中蔓延,遮挡视线。
林颜若耳朵动了一下,听到周围有人接近。便从衣襟怀里掏出三天前画好的符纸,捏出一张,朝灰尘中打去。
途中,耀眼的蓝光照亮一侧。一团黑影被献出,林颜若眼尖,立刻又抽出两张朝黑影打去。
他手里攥紧符纸,时刻盯紧四周,等着烟雾散开。
林颜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头朝后看,刚好看到斗篷人握着弯刀朝他上来。
那把弯曲至极的弯刀在黑雾里晃着亮眼的色,如同随时就逃脱的毒蛇,咬上一口就了立即逃脱。
这条毒蛇般的弯刀朝他游来,林颜若一边想到自己的阵法怕是被人破坏,否则斗篷人怎么会出来。
一边由身体的肌肉记忆,躲避着弯刀。他倒握着干将刃,以摧枯拉朽的气力直击斗篷人的太阳穴。而斗篷人斜身避开,并用弯刀挑开干将刃发出的攻击。
两人动作不停,几个呼吸之间,已有一百多个来回。而黑雾被兵器掀起的罡风吹散,斗篷人见形势不对,便迅速离开。
林颜若抽出一张,借着余下的夕光,朝斗篷人打去。结果是擦过斗篷人的脸一侧,发在东北角落。
林颜若松了一口气。
突然,声音清脆嘹亮的女声道:“哎,你打歪了,打到角落去了。”
林颜若下意识就说:“没有,正中目标。”
说完朝声源看去。黑雾散开,一位面容眼熟的女子坐在一户人家砌的的石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托住下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林颜若。
将这流氓姿势做得成小女儿家的娇态百媚,在林颜若认识里,也就只有柳漠漠了。
而此人,就是柳漠漠。
—
柳漠漠扬了扬嘴角,看四周结界起,见斗篷人被结界阻挡了去路。扬起的嘴角被压了下去,道:“你什么时候摆的阵?”
黑衣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紧盯着斗篷人,语气挺轻:“不早不晚,就在三天前。”
柳漠漠听罢,轻轻哧了声,便不作声。
她的嘴角继续保持着要笑不笑的弧度,神情好笑的坐在石顶上,接受自己也被关在结界里的事实。
反正坐在上面可以看一场对打,柳漠漠何乐而不为呢?
柳漠漠微微斜坐,一只手搭在石头雕漆,像只搁浅的鲛人,浑身上下媚态百生。
她勾起嘴角,看向打斗的两人。
黑衣男子握着一把短刃,抵在弯刀下面。他似乎察觉自己不适,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脸上闪过一道狐疑神色,很快压下去。
黑衣男子错开斗篷人的攻击,借力跳到后面。趁斗篷人不注意,用短刃划向左手的手腕口子,泛黑了的血流出。
斗篷人知道了什么,用自己爆发力,有技巧的砍黑衣男子。刚开始,黑衣男子躲避着,还能够捉弄人。到了后面,随着血的流逝,面色越发苍白,躲避的速度有所减缓。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这一道理活生生的摆在柳漠漠面前,她不经意的笑了,但仍没起身,在一旁冷淡的看着。
斗篷人打算给黑衣男子最后一击,挥着弯刀砍下去。
刀光剑影之间,黑衣男子被打退到结界边,毫无退路。手指间的血及手腕处的血顺势而流,滴在弯刀上——黑衣男子用手握着弯刀。
黑衣男子面色惨白,但仍对这斗篷人一笑,将干将刃捅进斗篷人的肋骨间。
两败俱伤,可谓精彩。
一场大戏就要落幕,柳漠漠看得那是很有一番滋味。
骤然,黑衣男子的结界突破,黑衣男子退到几米远,一脸沉静的看向天空。
一旁坐着的柳漠漠心生疑惑,连忙运转灵力,却发现灵力周转不通。
—
林颜若握着受伤的手,点了一下,血便停止往下流。
早知道他就不抓斗篷布了,搞得他手上沾染了毒,只能将血流出来缓解发作。
不过……
谁将他的左手治好了,三天前划破的地方怎么这么快就好,就算这幅身体是由活木养成,也不至于连疤都不见着。
将疑惑压下,再看形情。
三天前布置好的阵法被破坏,天空乌云密布,像要将人野蛮地关在由它所织笼的灰色阴霾,让人透不过气。
不知柳漠漠何时站起身,道:“这是你布的阵?”
天地良心,他刚刚一直在打架,谁有时间布这种邪阵。
林颜若没将这话说出来,而是说:“不是我。”
斗篷人道:“这是齐天咒。现在咒生的前调,等到灵龙出现,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若要破咒,在此就杀了施法者……这位小姐,你是否愿意合作?”
斗篷人拉了拉他落下的檐帽,将眼睛遮挡在斗篷之下。话里的意味很浓,他要杀了林颜若。
林颜若笑了笑,神色自若波澜不惊,但心里一直狂call系统:“艹,系统你他妈快出来,你家宿主我快死了。”
【尊敬的贵方:由于系统正在升级,一切事情皆不处理,有宿主自行解决。】
话完,便死遁了。
林颜若:“……”
林颜若求系统无望,只好惨淡接受事实。
他手里握着干将刃,想着怎么忽悠柳漠漠跟他合作,先破除齐天咒。
斗篷人见柳漠漠不为所动,便一个快身冲向林颜若,两人又打了起来。
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打的轻了,斗篷人铆足劲儿直击林颜若要害。林颜若只能不停躲避,顺便用符咒回击。
可惜弹尽粮源,林颜若的符咒用光了,身上也多了好几处伤口。他瘫坐在沙地上,正视斗篷人的前进。
斗篷人轻轻说了一句,林颜若听不清,但也知道他可能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什么“杀了你就可以逃了”之类的话。
弯刀携带风下劈,干将刃举过头顶,接住这灭命的一击。
林颜若眼睛被汗水浸湿,耳边鸣叫着,看不清也听不清。只知道有一声嘹亮的口哨声,随之而来就传来虎啸。
他有一瞬间察觉,这齐天咒已破了一半。
高处站着的柳漠漠奋起一跃,脚尖点在弯刀上,用力一踢,发出极盛的灵力。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乌云散开,齐天咒破除。
斗篷人立刻逃路,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柳漠漠低头看向林颜若,好心扶起,道:“你受伤了,不如跟着小姐我去睢园居吧。”
林颜若别无他法,跟着柳漠漠翻上她的老虎背上,盘腿而坐,调养生息。
在路过一间石屋时,睁开眼睛朝那一撇,并没有看见什么,却惹柳漠漠一旁侧目。他摇了摇头,柳漠漠一脸的兴奋消失。
直到两人一虎离开,躲在角落的花容才出来。他神色隐晦,漆黑的眼珠子朝斗篷人离开的方向盯着:“垩旯江,他来做什么?”
—
苏烟是最后赶到睢园居的,当她赶到后,睢园居的火已经灭了。
她握着胸口上系着的白色无花纹的令牌,朝里面灌送灵力,并对它说:“来人到睢园居,我和你家少主都在这儿。”
语毕,便拉着要里冲的陆无锡。
陆无锡:“姐姐,千湫还在里面……他,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啊?”
陆无锡流着泪,一双眼睛望向苏烟,想从苏烟眼里找到答案。
苏烟于心不忍,摸了摸陆无锡的头:“乖,千湫灵力深厚,应该是无事的。”
陆无锡才点了点头,但他好像等不及了,跟着随从一起清理现场。
直到仙境鹿族的人将现场清理干净,告诉陆无锡事实,千湫的尸体被摆出来后,陆无锡像被人夺了魂,眼神呆滞的盯着地上烧焦的尸体。
许久,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眼中的清泪不禁滑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与千湫从小到大的回忆。
小时候的捉弄,长大以后的分离。地上的尸体提示着陆无锡,一切都是现实。
陆无锡往后退,踉跄几步,痛苦的神色浮现。他抱着头大叫,身上的灵气四处乱串,脸上浮出鹿族的特征——眼角处多了两道红勾子。
本就乱糟糟的场面加上陆无锡的失控,更加乱了。
苏烟二话不说,直接将陆无锡敲晕,让人带回绛花馆,她留下来清理现场。
苏烟蹲下身子,带上羊皮手套查看千湫的尸体。发现其身上无任何打斗痕迹留下的伤,也没有中毒。
基本排除了毒发身亡的可能。苏烟记得陆无锡曾说过,千湫灵力高,身手好。区区一场火也没理由将身体烧成这样。
“除非这副尸体不是千湫的。”这个声音在苏烟心里出现。苏烟脱下手套,用手揉揉皱弯了的柳叶眉,起身询问一个随从。
“对了,是谁最先发现着火的?”
“是个模样挺小的下人。烟波帝姬,就是他。”随从答到,并用手指指向一旁跪在地上的阿鳞。
苏烟眯了眯眼睛,圆鼓鼓的杏眼眯成一条缝隙,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她转头吩咐人去检查哪里烧的最严重。
随后,她起身朝阿鳞走去。用手将阿鳞扶起,看着阿鳞一脸的泪水,安慰道:“别哭,我是苏烟,你可以跟着无锡叫我姐姐。对了,你是不是叫阿鳞?”
阿鳞点了点头,迟疑的喊了一声“苏姐姐”后,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千湫的尸体。
苏烟:“阿鳞,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鳞:“我……我不知道……没理由啊,房子怎么还会自燃?”
苏烟一听,心道不对。便抓紧阿鳞的手,道:“阿鳞,你说睢园居是自燃的?”
此时,检查着火点的随从附身对苏烟说:“帝姬殿下,睢园居似乎找不到起火点。燃烧程度大致相同,只有千楼主的房间着火程度较大。”
苏烟点了点头,意示明白后,随从离开。
苏烟仔细观看阿鳞的面部表情,只见他不停的流泪,却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苏烟深思着,道:“阿鳞,你可以告诉我,睢园居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自燃的?”
阿鳞背对着苏烟,道:“半年前,睢园居曾自燃过一次。”
“之后,主人买了一种透明黏糊的液体,让我涂抹在睢园居的里里外外。说是用来放火的,我才涂抹。”
苏烟:“那东西还有吗?”
阿鳞摇摇头,道:“没了,昨天就涂完了。”
苏烟低眉深思,她想着房子自燃一定是与建筑材料有关,但从阿鳞口中得知,半年前千湫就买了类似于水玻璃的防火剂。
经常涂饰于表面,那火不应该会燃起。除非是从内部开始自燃,可如果这样,外面应有一层胶质物。
苏烟拿起一块烧焦的竹木,手指用力搓开,却只有一小块的胶质物,里外都有被烤冶的痕迹。
是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它自燃又可以烧着水玻璃?
这个疑问围绕苏烟,苏烟用手将阿鳞板正,道:“阿鳞,你仔细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主人的尸体?”
苏烟的眼神像是要透过阿鳞的心,去看他是否有没有说谎。
阿鳞的肩抖了抖,头顺势低下,道:“是的,帝姬殿下。”
苏烟:“你在怕什么,阿鳞?”
阿鳞的嘴直哆嗦,小脸越发泛白。他在抗拒着,始终不肯开口。
直到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苏烟耳中。
“苏烟师姐,你也在这啊,好久不见。”
苏烟寻声望去,见一只吊睛铒吻虎朝这儿走来。一个身穿劲装的女子耀武耀威似的半蹲在老虎背上,手里拽着老虎皮。
而她身后,盘腿而坐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