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的百日宴很快来临。
因为事先准备充足,这场百日宴空前盛大,宴会选在上林苑的南部三仙山——蓬莱、方丈、瀛洲上举办。
三仙山都在龙鳞渠注入的人工湖泊之上,此湖直径约摸是十里,三座仙山相去三百步,出水面百余尺之高。
蓬莱岛上有通真观,方丈岛上有习灵观,瀛洲岛上有总仙宫,余下风亭月观,在岛上排列得错落有致,且皆是雕梁画栋,非寻常宫观可比。
合璧宫齐圣殿在上林苑之北,高居山阜,蔚为轩壮,李昭老早就坐着肩舆自齐圣殿出发了,她窝在张夫人怀里,一边合眼装作假寐的样子,一边跟系统助手青鸾说话。
“青鸾,待会儿你要好好配合我。这一次,老子要那个草菅人命的武敏之好看!”李昭心中恶狠狠地道。
青鸾郑重应是:“昭昭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李昭还对她道:“你附耳过来,我教你待会儿怎么说!你就这样……这样……明白了吗?”
青鸾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到了湖泊边,改乘船只上岸,入瀛洲岛总仙宫,一路无数官员命妇都对着李昭俯首行礼,直到总仙宫门口,李昭才发现,李治、武媚娘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
“哇!宿主大大,她们夫妻俩是特地在这儿恭候你大驾光临的吗?”青鸾哇了一声。
李昭轻轻一哼,得意笑道:“看来是这样了。”
张夫人冲李治、武媚娘行礼,李治摆摆手免了她的礼节,然后亲自去把李昭抱了过来。
李治含笑道:“今日我为玉斗玄尊设宴,略备薄酒,还望玄尊赏脸,不要嫌弃凡间饮食粗陋才好。”
李昭只看了他一眼,也笑了:“无碍。”
入了座,接受百官朝贺,李昭看着底下官员们的脸,在轮到武敏之上前时,忽然来了一句:“你们怎么都是一个表情呢?”
众人一愣,正不解其意间,李昭便接着解释了一句:“都在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大家伙都无语了,那你老人家要怎么个有意思法?
“算了,让孤来听听你们的心声吧!下一个要道贺的是谁?快上前来!”李昭兀自按照自己排练的剧本表演着,装模作样地点了武敏之一回。
神仙要倾听她们的心声?!
众人头皮一紧,纷纷凝神静气,摒除杂念,生怕自己冒出来什么不好的念头,冒犯了神祇受到惩罚。
她们可都听说了,那日被玄尊惩罚的九个宫人当天就倒了大霉,还有一个直接拉肚子进茅坑摔了一跤,结果摔破头的倒霉蛋呢!
她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武敏之当日嘴上虽然说的花,但真到了神仙跟前,他就瞬间圆滑了不少,规规矩矩地过来行礼,口称道:“臣武敏之拜见玉斗玄尊,愿玄尊万寿无疆,早入玉清。”
可惜了,任由他再是谦卑,李昭铁了心要找他的茬,压根就不想给他不犯罪的机会。
李昭久久不言,没有像之前叫别人起身那样,叫武敏之起身,而是又跟青鸾确认了一番:“青鸾,你确定初级降智卡能让武敏之犯浑?”
青鸾的回答十分笃定:“当然了!初级降智卡能让一个人暴露自己内心最肮脏龌龊的想法,并通过语言行动表达出来,就是一张卡的作用时间比较短,不超过一分钟就是了。”
李昭勾唇轻笑:“很好。一分钟已经够用了。”
她对武敏之使用了一张初级降智卡,然后道:“你的心真是……嗯,有点黑呢!”
闻言,李治目光陡然一利,武媚娘看自己的侄子眼神也不对了,武敏之心底打了一个突,正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表上两句忠心,上面的李昭又发话了。
“来,说说看你对孤的真实想法吧,让孤也听听!”
同时,李昭显化了卡牌的使用痕迹,众人便看见一道七彩的光落到了武侍极身上,下一秒,武侍极居然脱口而出一句污言秽语!
“什么玉斗玄尊,不就是个女人吗?迟早是我的□□之物!”
武媚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李治的脸色顷刻间黑成锅底!
群臣命妇的嘴巴大得已经能放下一个鸭蛋:“???!!!”
虽然她们早知道武敏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很有些头铁在身上啊!
敢这样冒犯一位尊神,是不要命了吗?!
在全场寂静中,如意第一个反应过来,怒斥道:“放肆!!”
对上武媚娘、李治冰冷的目光,武敏之如坠冰窟,他反应很迅速,慌忙跪下,不要命一般甩自己巴掌:“罪臣该死!罪臣、罪臣不是有意的、罪臣……”
李昭的脸色已经是青黑一片:“好一个畜生!孤执掌酆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敢在孤跟前说这种话的人。”
她的语气格外阴森:“你说,孤该怎么处置你呢?”
武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武顺慌忙出席,跪了下来磕头:“玄尊!玄尊息怒啊!敏之他不是故意的!”
李昭不为所动,边上那么多文武大臣,命妇贵女,也无一人出面为武敏之说情。
毕竟她们和武敏之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冒着被一位神明记恨的风险,帮他说话呢?
明明是这小子自己先犯蠢,羞辱玉斗玄尊的!
殿内一派静寂无声,唯有微风吹过檐下雨霖铃的声音隐约传来,空灵至极,却越发叫人不安。
武敏之大气都不敢喘,他面白如纸,跪着的身子抖若筛糠,李昭不发话,场面一度停滞在了这一刻。
眼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李昭故意转头,问李治道:“皇帝,按你们人间的律法,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李治沉声道:“我曾经下旨,言玄尊一应礼制,位居我这天子之上,武敏之污言秽语辱骂于玄尊,当以指斥乘舆论罪,十恶不赦,论律当斩。”
李昭唔了一声,笑了:“判的不错。”
殿内侍立的金吾卫缓缓逼近,韩国夫人已然吓了个半死,她涕泗横流地转向李治、武媚娘、李弘:“陛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敏之失言有罪,但臣只他一个儿子啊,陛下!”
“皇后殿下,妹妹!”她苦苦哀求武媚娘,连武媚娘的荣国夫人也在人的搀扶下离开了案几,颤巍巍跪下了:“陛下,殿下!敏之不是有意的,还望玄尊宽宥,饶了他这一回吧!”
武媚娘有些不忍心了,她可以不在意武敏之,但不能不在意自个儿亲娘和亲姐姐啊:“玄尊……”
李昭斜眼看武媚娘:“皇后,你想让孤饶了他?”
武媚娘起身,冲她躬身行礼:“此獠龌龊狂妄,我不求玄尊宽宥,只求玄尊看在你的躯壳和我武家流着同样的血的份上,给此獠留一个体面,换一种刑罚惩治于他。”
李弘向来性情柔顺,今次也出列了,拱手向李昭道:“请玄尊开恩。”
“啧!”李昭啧了一声,眼珠子滴溜溜转得欢快,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却让底下韩国夫人、武敏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上面这个小小婴孩,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母子的生死。
须臾,李昭笑得眯起了眼睛,语气轻快若九天流云:“好吧,既然皇后开口了,孤便大发慈悲,饶你一命,换个刑罚惩治你吧!”
至于一起求情的太子李弘,李昭直接无视了他。
韩国夫人、武敏之如逃生天,正要谢恩,便听得上首的李昭幽幽道:“武敏之,指斥乘舆,按律当斩,念其乃中宫外侄,特免其死,改处——”
她恶趣味地停顿一下,如愿以偿地看见众人目露紧张,方道:
“宫刑。”
满殿皆惊,大臣、命妇、贵女、皇亲贵胄、宫人们一个个便如凸眼的金鱼一般,那叫一个瞠目结舌啊!
宫刑?!
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何况武敏之这样的翩翩公子,娇俏郎君,玉斗玄尊居然惩罚他以后变成一个太监?!
韩国夫人傻了,荣国夫人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母女俩齐齐软倒在地,武敏之面色灰白,眼球震颤,抖着嘴唇道:“臣、臣还未有子嗣……”
关于这一点,李昭早就帮他想好应对之策了:“无碍,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把她过继到武家,再立个女户,封周国公,继承周国公府,绵延香火便是。”
一边隐形中的青鸾做呆滞状:“宿主大大,你还不如杀了他呢!好歹叫人死个痛快!又是割命根子,又是立女户,封国公的……”
李昭哼道:“闭嘴!你懂什么!本人此举,自有深意。”
接着,李昭便转头对李治说话了:“杀人见血会沾染业障,孤不好动手,皇帝,你来下旨吧!”
很好,完美遮掩过去了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惩罚武敏之的真正原因。
李治之前就下旨说过,玉斗玄尊的礼制位居天子之上,如今武敏之自己当众犯蠢,触犯律法,玄尊也不肯宽容于他,那就没办法了。
李治沉声下旨:“便依玄尊之命。武敏之已经不能承嗣,改封其妹为周国夫人,立女户,生子为周国公。”
李昭并不满意李治的诏书内容,这极其不公平,凭什么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样袭承爵位,而只能做产下爵位继承人的生育工具呢?
她对此愤恨恼怒至极,却也明白这个世界的现状就是如此,父权社会中的男人本来就视女人为生育工具,是服务于他们的奴隶,是可以随意亵/玩的充/气/娃娃。
呵呵,不过没关系,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破掉这些畜生男立下的臭规矩的吗?
李昭心中冷笑不止,贱吊子们,你姥祖宗来修理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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