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里潘星大阿哈，翡桑的眼睛一亮，赞叹了一声。他拍了拍胸脯，豪爽地承诺着。

“这是好事啊！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织出布来的。”

米芽笑着道谢。

不过除了制成成品的布，米芽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简易卫生巾做出来之后，要怎么保证卫生？怎么包装？

虽说系统那里也有能防虫的植物，但是米芽现在手头剩下的贡献点不多，不能浪费。她决定先向大家求助，薅本地位面的材料来用。

“你是说防虫袋？草原上我们都用的狼草，草叶磨碎了能驱虫。你要是要的话，就多拿些回去，正好我前段时间割了不少回来，现在已经晒得差不多了。”

苏台发话，指了指毡房墙上倒挂着的一把把干草。

米芽认出那是狼草，想起穆喜阿木耶每年都会烧，用来熏毡房附近的地方，还会挂几把在衣柜后面。她倒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个触手可及的防虫材料。

至于包装，用布包和毛毡包都难以保证密封性，况且成本也过高了。对于米芽的苦恼，穆喜阿木耶倒是指了一条路出来。

“公屋有几张没裁的油纸，折成纸袋拿浆糊封口，应该能保证密封。不过这回要是用完了，你过几天去草市的时候得负责买回来，还到公屋里。”

米芽自然答应下来。

米芽这个月的经期才过，没有办法自己马上试用成品。不过，乔里潘星的小阿乐胡恰表示她刚来了月经，可以帮她试用。再加上米芽提前找好的乌娜，就有两个试验志愿者了。

万事俱备，只欠硬肝试验品了。

米芽很是有干劲，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还喝了不少羊杂汤。饭后，她告辞离开，走在夜风里，只觉得浑身暖呼呼的。

稍微仰起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日月星辰是亘古不变的。在勿忘我小镇的总店里，在帝国法师学院的小道上，在玫瑰小屋的阁楼中，都能看到这样好的星星。

米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用餐时提到了“月事带”，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了“月经”这样的字眼。

她自然而然地说出来，而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地讨论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更别说羞耻了。这只是和“明天可能会下雨”，又或者“今天接了一头羔”差不多的平常话题。仅此而已。

她的心情和晚风一样畅快。

伏尔勘注视着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衣袍边角在靴子边飞舞。她打开了自家的毡房，回头粲然一笑，冲他招手。

他迈开腿，向她跑去。

－

过了两三天，在一个天光弱下去的下午，米芽正打扫着羊圈。乔里潘星的大阿哈翡桑捧着一个洁白的布兜，大跨步走过来，隔老远就喊起米芽的名字。

米芽连忙从羊圈跳出来，脱开了干活的罩袍。

“翡桑阿哈你先坐，我马上过来！”

米芽大喊了一声，蹲在一盆干净的水旁边，快速将手脸搓洗干净。她没想到翡桑这么快就织完布了。不过既然要去接触布，浑身站着羊圈里的污渍灰尘可不行。

收拾好的米芽赶紧跑进毡房。翡桑已经在餐布上坐下，正准备自己煮奶茶。米芽赶紧道歉，拿过奶茶壶煮茶。让客人自己煮奶茶可是相当没有礼貌的行为。

翡桑只是摇了摇头，“不用管那些，先看看布吧，不知道织成这样你能用不。”

米芽擦干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兜，露出里面叠得方方正正的潮汐草绒布。绒布质地细密，一看就知道是下了苦功夫织出来的。米芽对翡桑连连道谢。她看到对方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心中不由觉得怎么道谢都不为过。

“不用一直谢，你上次不是送了我们家一人一个毛毡挎包嘛，我都没跟你正儿八经道谢。”

翡桑挠了一下头发，正式地向米芽就挎包道谢。

“我把那个包带去邻近的一个氏族，送给了我的情人。她叫阿芙罗。她说有了这个包干活的时候方便了不少。你以后如果还需要人织布，尽管可以找我。”

米芽给他倒了一杯奶茶。他接过茶碗，捧在手心里慢慢转圈，还没忙着喝。

“如果，如果你能做出好用的月事带，可以送我一份吗？我想带去送给阿芙罗，她每个月来了月经都很难受。因为经血格外多，常常都会有一堆衣物会需要洗。可是我是男人，无法真正对她的痛觉感同身受。我想如果用上舒服的月事带，至少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翡桑那被太阳晒得棠红的脸，闪动着真诚的光彩。

米芽坚定地对他点头，“我会努力做出来这样的月事带的。”

翡桑走后，米芽拿出了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模具布片。她找胡恰和乌娜测量了她们的臀部尺寸，也参考了她们自己做的月事带，综合得出了最为舒适的尺寸做成模具布片。一种是长方形的月事带夹层，一种则是整个长条形状的月事带。

米芽将布片垫在绒布上，拿着剪刀将其仔细剪成等大的一片片。至于缝隙中的边角料，她也没浪费，全部收集到了伏尔勘帮她编的红柳小篮子里。整条布剪完，米芽得到了两大叠绒布片。

穆喜阿木耶正好回来了，她喝了一碗米芽烧的奶茶，看到了整齐的绒布。

“说吧，孩子，我能帮你干些什么？”

米芽笑嘻嘻地拿着自己画的图纸，歪贴在阿木耶旁边，给她说自己的设计。因为对于潮汐草绒布“吸纳血液”的能力还没有直观的概念，米芽设计了好几种，准备多实验，记录下使用的感受和数据。

阿木耶不时点头。商量好之后，两人就开始合力缝纫。

首先是要放进传统月事带的夹层，米芽准备了三种。最简单的是将两片裁好的绒布重叠，缝在一起。第二种则是在两片绒布中间填充潮汐草绒絮，再将其缝合，形成一个中间鼓起的夹层。最后一种则是拿装草木灰的布袋子，将里面的填充物换成绒絮。

至于裁剪得更长的绒布，米芽将其缝成了内裤的形状。因为乌娜和胡恰的臀围不一样，就暂时先做了两种型号。缝好内裤的雏形之后，米芽拿出第二种夹层，将其缝在了一次性绒布内裤的裆部，使其有了安心裤的样子。

做完这些活，已经入夜了。阿木耶和伏尔勘做起晚饭，但米芽赶紧收拾好缝纫好的宝贝们，抱起布兜就往外跑。她迫不及待地去给自己的志愿者们送试验品。

“阿木耶你们先吃吧！”

米芽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她的软底靴子在冷蓝色的草地上踩得飞起来。

鲁西西骨头也不啃了，叫了一声，就追着米芽出去了。

伏尔勘站在门边，看着一人一狗离去的背影。乌娜家的毡房在另一个山坡，有鲁西西跟在身边，米芽更安全些。

伏尔勘留了半碗面，准备等米芽回来再现下进锅里。

米芽先去了乔里潘星家的毡房，她们也准备开饭了，留米芽吃饭。但米芽拒绝了，拉着胡恰阿乐的手，进了她的小毡房。

胡恰脱下裤子，露出里面的绑在身上的月事带。她拿了一个干净的月事带，听着米芽的话，把两片绒布夹层放了进去，然后穿上。

“阿乐，麻烦你记一下每种夹层能够使用的时长。等这个用完之后，就换成这种中间有绒絮的垫进去。还有这种全是绒絮的，都要记下使用时长，还有体感。晚上睡觉前可以穿这种全包裹的安心裤。所有带血的绒布用完后都要埋进土里，过段时间它们自己会消失。”

米芽给胡恰解释过了所有实验品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就带着鲁西西告辞了。

她抱着剩下的试验品，翻到另一座小山头，气喘吁吁地到了加察家的毡房。在外面赶羊的乌娜眼尖地看到了米芽，赶紧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小毡房。

乌娜身量纤细，米芽给她准备的都是小尺寸的。

乌娜惊喜地垫上绒布夹层，觉得触感不再那么冷硬了，腿间也不至于常常被蹭上灰尘。她拿起绒布做的内裤，更想换上这件。这布料柔软光洁，整个穿上肯定更加舒适。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片式的，比起要系上不少带子的月事带，在穿脱上要方便不少。

“要是能全部做成这样的就好了……”

乌娜捧着安心裤，喃喃着。

米芽从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安全裤能完全包裹住，不用担心侧漏，容量也大，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担心经血会渗出来。要是在经期每天都用安心裤，可以完全没负担地做事情，也没有那么多衣物需要清洗。不过仔细一想，经血量不多的时候，用安心裤有点浪费资源。一件绒布做的安心裤可以拆分成四五个绒布夹层。还是按照经血的量，将日用和夜用卫生巾、安心裤以及护垫结合起来用比较合理。

除此之外，因为做卫生巾背胶所涉及的材料和工艺都要复杂得多，米芽现在只能在既有的月事带的基础上进行改良。潮汐草现在还没有进行大量生产，重要的绒絮的生产成本太高。

要想量产卫生巾，让女子们都能用上更加便捷卫生的卫生巾，米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