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绞乌看向拿了好几匣子珠宝来,不停拿着各式各样的珠钗玉环在自己头上比划的秦卿,问道。
“师姐觉得呢?”
秦卿将一只贝月耳珰提起观察着,透过光,那饱满圆润的贝面上绘刻着栩栩如生的鲸类,随光而动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辉,可爱而灵动。
“你可觉这和亲王子甚是蹊跷?”
绞乌本钻研着手里的那本空慎赠与的剑谱,闻言放下剑谱,看向秦卿,后者回之一笑,“不算得蹊跷,想必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今夜就知晓了。”
秦卿将那耳珰戴上,贝珠莹润,更衬得那雪软耳垂诱人。
“也是。”
绞乌想了想,说着,继又去看她的剑谱去了。
…………
“李大哥,二位小娘子可还是未归?”
正午时分,穆云澜提着几盒酥点蜜饯果子回来,问着正在院子中打扫的李志。
李志抬头看向穆云澜,笑着点头,“是啊,穆道长莫不是对我家四姑娘和秦娘子有意?”
穆云澜只笑转了话头不答,“我还专门买了点儿酥饼蜜饯呢,李大哥来吃点儿,排队人甚多,想必口味极佳。”
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小方盒递给了李志,李志也不扭捏推脱,接过去道了个谢。
“多谢穆道长。”
穆云澜摆了摆手,“一点儿吃食罢了,当不得谢。”
说完,他便提了东西准备回自己寝屋,恰好转过走廊后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空慎。
“大师这是要出门?”
穆云澜见空慎着了手持,微笑问道。
空慎空手合十,“正是。”
说完便垂眸静等穆云澜先行一步,可穆云澜却迟迟未动,他复又抬头,平静如水,“穆道长可是有话要与贫僧说。”
肯定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不愧是佛门高僧。
穆云澜便也直说,“大师,可否来我屋里一叙。”
空慎颔首,二人便一同朝穆云澜所在厢房而去。
途径院中,一棵梨树枝丫上停留着两只斑雀梳理着翅羽,满身褐色羽毛上点缀着圆形或点状的白色花纹。
“青鸟飞鱼,原是凭天由命,人牧之,以为其神,后畜之,多发,以为食。”
穆云澜望着那两只斑雀于枝头雀跃,感叹道。
空慎一同看去,“凤非池鱼,鲸落浅水,只是一时之痛,待回日。”
穆云澜看他一眼,“大师莫不是真以为你所做乃是正道?或许放于常人身上此乃你们佛门救赎,可于她并非如此罢。”
空慎睨看穆云澜,“穆道长自认为如此了解,为何不明说那手串在你手中。”
穆云澜心里咯噔一下,“大师怕是说错了,那手串确为那妖物所乘机携走,何来在我身上。”
空慎没有戳穿他,而是认真而专注的看向那只用喙啄了好几下花朵根部,最终啄下那只花朵的斑雀,洋洋得意的朝着另一只炫耀着,会心一笑,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上因为采了一朵沙棘花而朝他绽放出比那漠日更为亮眼的笑容。
“多谢穆道长的提醒,贫僧自有打算。”
空慎目睹那两只斑雀一同飞远去后,转身对穆云澜歉和合十,只是在临走之际,留了一句,“也希望穆道长以后也不必做那梁上君子光顾他人。”
穆云澜:“……”
望着空慎走远了的身影,穆云澜才微微摇头,“谢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只是做了个推力罢了。”
感叹完,复又抬头望向那空空如也的枝头,少了那两只斑雀的热闹,重回了它的孤寂。
…………
“闵月,你这是要做什么?”
鸢楼内,小芩忙拉起一旁摔到在地的楚娘,抬头看向打人的闵月。
闵月眼眸凌厉,讥讽一声,“做什么?替妈妈教训一下这病秧子啊。”
小芩闻言,气愤道:“鸢妈妈可也没说能打她吧?”
今早,鸢妈妈便唤了所有人在楼里说事儿,其中一件便是让闵月来提点一下楚娘。
这几日不知怎地,京城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人,各色人都有,有卖货郎,也有出摊妇人,甚至小孩也未曾幸免,就连柳府的大夫人都死了。
传言有食心魔,人人自危,鸢楼的生意便也落了千丈,如今街道上也只有白日才会有胆大的摊贩和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了。
皇帝下了旨意,让六扇门和大理寺协同调查,可调了快五六日也没得个什么结果出来,反而人丢的更多了。
偏偏不知道闵月撞了什么运,接二连三的进楼子的客人都首要点她,得了鸢妈妈青眼,这才有了她来指点楚娘一出。
楚娘性格温柔,体弱多病,生就一幅西施般的美貌也就传了这病美人的名儿。
她虽为四阁主之一,年纪比其他阁主娘子也大些许,却常年病着,身若蒲柳,风一吹便要倒了那般。
是以,楼里大多数人都不太待见于她,她也很少出房间与其他人攀交,闵月如今风头正盛,楚娘落了位也怕是迟早之事。
若非是秦卿走时提了一句楚娘,小芩也不愿同闵月对上,尽管这些时日她越发猖狂了。
“我哪有打她,分明是她自己未曾站稳摔了一跤而已。”
闵月手持了红色绢帕擦了擦鼻尖,这才对小芩说道,小芩气极便要拉住闵月同她理论,一只白如粉面毫无血色的手拉住了她。
小芩回头,楚娘气息不稳,来不及说话只能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与闵月吵。
小芩拍了拍楚娘的手,骨瘦如柴的都硌手。
闵月见此,冷哼一声,朝二人说了几句酸话,这才婀娜作态的离开。
小芩冲她背影吐了吐口水,这才忙将楚娘扶稳,“娘子可有伤到哪里?”
楚娘摇头,对小芩道谢,“今日多亏你了,谢谢。”
“楚娘子用不着如此多礼,我出手也不过是仗着我家娘子的面罢了,且不说我家娘子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我多照看楚娘子,就凭我看不惯闵月这仗势欺人模样,也是要出手的。”
小芩小心翼翼搀扶着楚娘进了屋子,入屋冷得让人倒生寒意来。
虽是五月晚春,却也有倒春寒,秦卿的房间一直未曾断过银碳与暖炉。
她扶着楚娘挨着床边坐下,四处转头看了看,更觉气愤,这房间摆设哪里是一个四阁之主的模样,全屋子没得一件儿值得上价的东西什儿,就连那被褥都是去年的旧褥面儿了。
不过气愤归气愤,她不会往自己身上揽,毕竟在这个地方,偶尔心软发了善心或许无妨,可人心可畏,谁也不明他人心思到底如何。
况且秦卿也不会与楼里的人深交,小芩心下思量一番,拿了主意,便给楚娘倒了杯茶,幸得茶水还算温的。
楚娘接过茶水,小抿了几口,似乎才缓过来,又要起身对小芩道谢。
小芩忙摁住她,又摆手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离开了楚娘的房间,只是她顺手带上门以后,忽然闻到一股淡淡香味,这香气虽担却甚是好闻。
小芩又嗅了嗅,便没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转身离开。
这几日因着食心魔的传言,她都未曾出过楼子了,书坊摊摆都没有开门了,想着无聊,她便又去小安处寻他,这家伙就因为那次多笑说了他两句,这么久也不搭理她。
小安身为男子,便和龟公们居住在一处,都住在鸢楼最后面儿的暗房。
小芩路上遇到不少熟人,纷纷打着招呼,自从她跟了秦卿之后,越发觉得这人啊就是这么变化多端。
从前的她,谁会同她问候一声,都没个正眼儿,可如今儿走哪儿都有人对她客客气气的。
“小芩妹妹来了,找安子呢?”
听着这耳熟的声音,小芩抬头望去,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翠白衣裙的女子,发间只简单插了一支银簪。
那熟悉的美人儿尖儿另小芩终身难忘,愤恨之后心里只余下厌恶。
小芩不想与她搭话,只径直越过她去,朝前走,却被她一手拉住,“你难道不好奇我怎么回来了吗?”
小芩看她手一眼,笑了笑,“垄地的日子不好过吧?”
女子闻言面色瞬时僵硬了,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原样,不屑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你不好奇我偏要告诉你。”
说着,她俯身于小芩耳边,“是你的亲哥哥豁了命救了我。”
小芩那一刻只觉得麻木,已然不知该是嘲讽还是心痛,女子满意的看着小芩的反应,轻轻的放了手,抬起抚摸着小芩柔顺的发丝,“以后,可就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了。”
小芩抬手狠狠地打开了那只手,眼眸中的泪水流转着,却倔强得不肯落下,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苏烟,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女子不怒反笑,眉目传情波光粼粼,“我知道,但看着你痛苦也值了。”
小芩懒得与她纠缠,拔步便要走,“对了,你的安子还挺钟情于你。”
小芩闻言,步伐一顿,回头冷冷的看向苏烟,“我警告你,我们的事自己解决,你若是动了他,苏烟,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拉你一起的。”
说罢,抬步离开,那女子站在原地静待着,一个身着艳红服饰女子从她身后廊坊而来,看着小芩背影,道:“小丫头,脾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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