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的冰块在构成防御的冰球后，停留在空中。龙灵梦掐诀，一块块分裂剥落，最终成为一米长的梭形冰锥，密密麻麻遍布周围。

“你作为一个水里生长的，连控水都不会，活着真是丢脸！”

龙灵梦嘲讽一句，注意到两只猫的小动作，在他们要靠近大鱼时，漫天冰锥齐齐发射。

帕米吓得转头就跑：“喵了个咪！你就是故意的！”

咪哥死死抓着她的毛，“废话！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不怎么聪明的主人让精明的猫操碎了心，但她不甘心，“我找机会，掀开头盖骨就能拿到！”

“要不算了吧，我怕我们的头盖骨先被那女修掀开！”

帕米哪里会放弃，“都说了，我找机会!”

不是龙灵梦不给他们机会，那鱼怪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张口喷出一道水柱，挡住了大部分冰锥。

之后急速抖动鳞片，遗漏的冰锥刚碰到它就被抖落，一波攻击下来，丝毫伤口都没有。

它也学聪明了，水柱落下，在它身前形成一道水墙。水墙涌动，居然模仿冰锥的模样，射出水箭。

龙灵梦看明白了，这畜生会水系的术法，但不能控变异后的冰。

冰球突然分裂，在她的操控下，展开到身前，水箭全打在了冰墙上，不仅没有击打穿，还帮它增加了厚度。

鱼怪也算是明白了，前有对手，旁有猫，肚子里已经吃了头巨熊，加餐大可不必如此拼命。

鱼尾一收，就着碎冰江面沉入水里。

“想跑？”

“拦住它！”

龙灵梦几乎跟帕米同时出手，但帕米怕水，冲过去一口咬住鱼怪尾巴就扯，爪子下的冰块被爪坏，她不断后退，就是不松口！

“系窝地，憋想跑！”

龙灵梦一个阵印打进面前冰墙，冰墙上金光一闪，沉入江水，居然就这么冲到鱼怪下方。

阵纹如同锁链伸出，将鱼怪捆在冰块上，浮出江面。

她正要重新拔刀了解了鱼怪，突感侧面生风，一道剑气携带灼热气息，直将鱼怪切成前后两段！

垂死挣扎中，脑袋被跳起来的大猫按住，一阵抓挠啃咬，掀开了头盖骨。

龙灵梦看向冰面上的女修，微微偏头，神态生出几分娇俏来，作疑问，“你把巨熊的脖子也切断了，怎么跟人家兄弟交代？”

鱼怪流出的内脏中，可不就有白熊的头和被撕咬过后的身体。

李莫离拉了拉黑色面罩，抬手收剑，“噩鲢是寒林江特产，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马上会引来一群！”

红灵梦凝神细听，果然有嘈杂的声响自江水深处传来，当机立断御剑飞身，“多谢！”

李莫离也飞了起来，居然没一个提醒在鱼怪脑子里翻找的帕米。

咪哥也听见了动静，又是狠狠一尾巴拍她脸上，“快逃，她们都跑了！”

帕米这会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了，跃下鱼怪的尸体，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冰层几乎贴着她脚后跟翻滚，但冰层崩坏并不只来自一个方向，她不得不根据自己的感知和战斗经验不断调整方向和路线。

逃命呢，还是找了间隙咒骂天上悠闲御剑的人修，“你太过分了，我是为了保护你女儿！

“忘恩负义，女人，那头熊杀你女儿……啊呀！放开我的毛！”

鱼怪群起之时，帕米连带她的毛被一只纤细玉手提了起来。

“你说谁要杀我女儿？”

龙灵梦不仅没松手，还揪着毛抖了抖。

“你先，先飞高点，大鱼，我的爪子，好恐怖，啊！”

一道符纸飞出，飞跃起来的几条鱼怪被当头炸开了花。

“先说，不然扔你下去喂鱼！”

“就是那头熊啊，真的，他要把你女儿推进冰窟窿，我是救人才杀了他！”

帕米哪里还有犟嘴的资本，她真的不怀疑龙灵梦会松手，“女修，你信我，我们妖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龙普普给我送了这么久吃的，我是不喜欢你，你女儿的恩我肯定要报啊。”

龙灵梦手一抬，把他们扔到自己剑上，“说说当时细节。”

帕米惊魂未定地看下方如过江之鲫般密集的噩鲢，毛都炸开了，“咪哥，我甚至都快不想吃鱼了。”

龙灵梦突然停下，在帕米以为她又要把他们丢出去时，只见一道火光在她指尖燃起。

纤长的手指如同编织美丽的织锦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阵纹，随着阵印成形，周围的空气都炙热起来，完全没了身在寒冬的冷意。

阵印打出，还没落到江面就急剧变大，最后形成了一张竖立的大网，插入冰层之下。

帕米就看到那些比巨虎都大了数倍的鱼怪撞在网上，瞬间皮开肉绽，一股独属于鱼肉的焦香味飘散开了。

“好香啊，”帕米正要吞口水，直觉头皮一紧，抬头就看到龙灵梦以微笑默默看她。

“我说我说，我跟了你们一路，当然主要是为了报答你女儿的恩……”

帕米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将灰熊骗龙普普去捞鱼，到她杀了熊的过程讲了一遍，简略但写实。

“白色斗篷的女人？她离了多远？”不用说，龙灵梦也知道那是谁。

“就是你那个什么阿姊，我想想啊，有十几还是几十丈远？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她没有修为上去也是送死。”

帕米想了想既然是龙灵梦的亲人，自己还是该背着莲月杀白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你阿姊了，我当时也没想太多，速战速决嘛，主要是怕吓到你女儿。”

“谢谢，”龙灵梦带人离开江面，巨兽城的一行已经退到岸上老远，“阵法只能阻挡一刻钟，你想吃鱼的话现在可以动手。”

帕米哪里还想吃，从剑上跳下去，直接就往逃跑的群兽跑，“您忙，我帮您看着女儿！”

龙普普当然不需要帕米看着，龙灵梦却是没有离开岸边。

在她百十来丈开外，李莫离也没走，不同于龙灵梦的阵法，这女修用的是剑阵。

严格说来，剑阵并不算阵修阵法中的一种。

那是剑修以自身灵力控制仙剑化形的群攻手段，攻击力会随着剑修的强大而变强，很多并不具备阵法的精妙和机巧。

剑阵龙灵梦也知道几个，可她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剑阵做这种长时间的击杀，消耗不起！

何况还是黄泉这种周遭没有一丝丝灵气的鬼地盘。

所以她很好奇，李莫离是靠什么支撑剑阵的？

将近一刻钟无差别击杀之后，龙灵梦这边堆满了‘烤鱼’，李莫离那边堆积的是‘生鱼段’。

可能是意识到同类的肉比岸上两个人修的香，也可能是终于认识到了人修的危险，噩鲢奋不顾身的攻击终于渐渐停下，转变成争相啃食同类的尸体。

龙灵梦收手，那边的李莫离很快跟了过来。

“这一次又是什么？”

龙灵梦立于剑上，两人并没有朝兽群离开的方向去，而是去了不被打扰说话的另一边。

“如道友所想，我有办法与黄泉外联系，”李莫离首先要说服龙灵梦相信‘万象生’里的事情是真的，“正是他们给消息，我才找到了莲月，只可惜还是晚了些，只来及帮她解开锁链。”

“你知道莲月是怎么落下来的？”龙灵梦对莲月落入黄泉一直很疑惑，要知道坠落下来虽然比出去容易，但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莫离回归本来意识后，从打扮到气质丝毫没了舒漓的半分影子，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并不是同一人。

“被你师姐毁了修为，灌了黄泉厄水后，以堕仙罪名罚下来的。”李莫离决定以莲月接近龙灵梦的开始，就计划着说些真实信息来获取信任，“她有你母亲的祝祷保护，进来前倒是没有你惨。”

没多少起伏的语气里，嘲讽还是很明显的。

龙灵梦并不计较，“你们以某种秘术与外界联系？”

“是传送阵的一种，每次能传递的信息很少，并且需要外面的人付出许多修为，”李莫离唇角突然微动，“不过，要是刚好遇到苍穹罚谁入黄泉的话，就容易许多。不仅能传递信息，还能下来个把人。”

“比如你？”龙灵梦内心并没有多少波动，“说说你的目的吧，看来你跟苍穹的仇怨也不少。”

“南诏确实没了，”李莫离不怕伤口上撒盐，“但苍穹插手碧落海却并不是从你们南诏开始的。我的师门……也没了。”

“南冥岛？还是悬空岛？”

“南冥岛是舒漓和沽空的师门，不是我的，”李莫离眼里仇恨涌现，语气越发冰冷，“悬空岛被攻击的时候，整个极北都被他们以术法封闭。碧落海各国不知道，你们这些被保护得极好的修仙新秀也不知道。

“极北冰原，万里夜空尽是火光、落石，那场面怕是比你们南诏浩劫还要壮丽几分。”

悬空岛居然没了？

龙灵梦心里震惊，跟随青凤去时，已经过了十几年。如此说来，后来在苍穹似乎一直没再听到多少极北的消息，悬空岛的弟子也没再见到。

“我没记错的话，阐明岛主乃是化神境巅峰修为，比我师……比青凤也只差一个境界。何以……？”

“他死了，悬空岛门人十不存一。”李莫离眉眼微垂，“是真的死了，苍穹碧落下黄泉，我找不到一丝他的踪迹。”